昨天在花展市場看見兩盆真正白菊花,普通白菊花,花瓣多半呈蟹爪形,花心泛綠,其味苦中帶澀。真正白菊,花瓣挺放,花瓣花心一律純白,當年袁寒雲所寫的《賓筵隨筆》記述甚詳,認為吃菊花鍋子,必定要用這種菊花方稱上選。
早年名伶劉喜奎,雖然花顏玉媚,可是稟質遳(cuō)脆,飲食極為清淡。當時婦女尚不興吃烤牛肉,冬季只有涮鍋子、打邊爐、鍋塌羊肉,她都嫌這些吃法肥膩濃腴。
她未嫁崔承熾時,凡是冬季三五知交應酬場合,有喜奎在座,必定給她叫個菊花鍋子。臺灣雖然菊花品種不少,最近才發現有人育成了純種白菊花,可是還沒發現哪一家飯館有菊花鍋子應市。
(小編注:劉喜奎不僅唱功了得,容貌也十分秀美,惹得上至總統袁世凱曹錕等人,下至各路軍閥權貴垂涎,為了躲避各種騷擾,嫁給當時曹錕政府陸軍總長陸錦的部下崔承熾。不想已有家室並且有肺癆的崔隱瞞婚史和病情,讓年輕俊朗的年輕軍官代為相看,不知有詐匆匆下嫁的劉喜奎才知上當。後不久崔因病去世,劉守寡一生。圖片來自網絡)
北平的菊花鍋子,以報子街同和堂做的最有名。北洋政府時期交通總長葉譽虎公餘最喜歡在西山他的別墅“幻園”談詩論字,研究金石,秋冬吃飯時少不了有一隻同和堂的菊花鍋子。
同和堂時北平八大飯莊之一,因為沒有戲臺,所以佈置得簷檻錯落,花木紛綺。八大飯莊以包辦筵席為主,只有他家兼供小酌,天梯鴨掌、鍋塌鱖魚都是他家的拿手菜。
(小編注:老北京八大飯莊的版本有兩個,其中一個版本是惠豐堂、聚賢堂、福壽堂、天福堂、會賢堂、福慶堂、同和堂、慶和堂。能稱得上堂的不僅飯菜是最高檔的,一般只接筵席,環境也是得有三四進的四合院,幾十個房間,並且通常要有戲臺,以供唱堂會,所以作者才會提到同和堂沒有戲臺。如今同和堂也已經沒有了,它與聚賢堂都在報子街,就在西單附近,如今已經沒有了。圖片來自網絡)
茶房頭趙仲廉,時北平勤行的領袖,他說:“同和堂的菊花鍋子湯,絕不用雞鴨湯,而是上號排骨吊的高湯,所以鮮而不膩,一清似水。鍋子料一定是鱖魚片、小活蝦、豬肚、腰片、什件都是去疣抽筋一燙即熟。菊花選得精,粉絲、饊子都用頭鍋油炸,所以沒有煙燎子味兒。
一個菊花鍋子最後賣到一塊二毛,連本錢都不夠,算是應酬主顧的一道菜,來同和堂小吃,當然也很少就要一個菊花鍋子的。”
同和堂的菊花鍋子總是點好酒精才端上來,高湯一滾,茶房掀鍋蓋,很麻利地把幾盤鍋子料一齊下鍋,頭一滾再放菊花瓣,蓋上鍋一燜就連湯帶菜,用小碗盛出來奉客。
早年北平飯莊子上菜,很少有茶房分菜敬客的,只有菊花鍋子是例外。因為大家筷子動慢,鍋子料一燙老,鮮嫩盡失,就不好吃啦。
來臺灣三十多年,除了涮羊肉鍋子外,四川毛肚火鍋,東北酸菜白肉血腸火鍋,飯館裡都有得賣,唯獨不見有賣拒戶鍋子的,是在令人不解。
本文選自唐魯孫著《談吃》。【本文小注部分,請勿抄襲或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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