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有一種人發跡,只因為他人見人厭

高俅:有一種人發跡,只因為他人見人厭

這些日子又重新讀了《水滸傳》,忽然有了寫一下水滸人物的衝動。

當然,施耐庵在寫小說的時候,是來源於現實但高於現實的。小說中的人物名字歷史上可能真的有,但事蹟很多都是虛構,本不可當真。

而我的文章只是根據老施同志的小說所寫,大家不要自己對號入座。如果誰的後人覺得先人形象不雅,請去找施耐庵評理,千萬別找我。

暫且按人物的出場順序寫起,開篇先說高俅。

01

高俅的出身並不好,小說中說他是“一個浮浪破落戶子弟”。

“破落戶子弟”本身倒是算不上貶義,很多時候家道衰落,原因多多,不一定關小輩的事。但破落戶子弟前面加了“浮浪”二字,就不是什麼好詞了,註定了高俅不是一個能夠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主兒。

客觀地說,高俅並不是沒有本事,雖然“自小不成家業”,但“只好刺槍使棒,最是踢得好腳氣毬”,算得上是有一技之長。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他的踢球技術堪比當時的國家隊水平,連未來的皇帝都一下子看中。而且,他“吹談歌舞,刺槍使棒,相撲雜耍;亦胡亂學詩、書、辭、賦”,倒算得上是全才。

從這些特長來看,高俅像極了梁山泊的一個好漢,就是浪子燕青。燕青出場時,書裡是這樣介紹的:“不則一身好花繡,更兼吹的、彈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頂真續麻,無有不能,無有不會”。看看,高俅和燕青是不是挺像!

不過,同樣是啥都會的多面手,為什麼燕青成了人見人愛的好漢,而高俅則是禍國殃民人人唾棄的亂臣賊子?原因在於高俅“若論仁、義、禮、智、信、行、忠、良,卻是不會”。一句話,他的人品有問題,“德”字不過關。

高俅的壞,從他如何對待林沖就看得出來。高俅的乾兒子高衙內看上了林沖的妻子,因為沒有得手而臥病在床。陸虞侯和富安出了條毒計,請老都管找高俅商量。

兒子看上了別人的老婆,下屬要害人家性命,換做任何一個還心存天理的人,定然會對下屬訓斥一頓。但高俅的第一反應卻是:“如此因為他渾家,怎地害他?——我尋思起來,若為惜林沖一個人時,須送了我孩兒性命。卻怎麼是好?”態度非常明確,為了救兒子害林沖沒問題,但你們告訴我咋整?

不但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有錯,還想方設法害別人,這簡直就是缺德帶冒煙了。而顯然,高俅的缺德事幹了不止這一件,因為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手下也不會貿然出這樣的壞主意。

當高俅聽完毒計的介紹之後,喝彩道:“好計!你兩個明日便與我行。”害人竟然如此急不可耐,根本沒把林沖的性命放在心上。

然後,才有了林沖的誤入白虎堂,才有了後面的逼上梁山。

02

最讓人感嘆的,是高俅的發跡。

一開始,高俅只是在東京城裡城外幫閒,也就是依附於一些富人身邊,幫人家跑跑腿,辦辦事,逗個樂子,混口飯吃。

吃這種飯,至少得有兩樣本事,一是“能”,你得會玩,會來事兒,能把別人伺候舒服了,否則人家為啥願意讓你來幫?二是“壞”,你得多讓主家花錢,自己才好從中跟著得好處。恰好,高俅這兩點都佔了。後來,他幫一個鐵公雞王員外的兒子天天吃喝嫖賭,風花雪月,銀子大把大把地往外扔。

這富二代當然是崽花爺錢不心疼,但王員外不幹了,結果一紙訴狀把高俅給告了。府尹把高俅斷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發放,東京城裡人民不許容他在家宿食。這倒符合我們好人的價值觀,你不是天天不幹正事,專門教人學壞麼,把你趕出城去,讓城裡所有人都不理你,看你咋整!高俅的人生似乎陷入了絕境。

高俅:有一種人發跡,只因為他人見人厭

03

不過,這個世界上啥人都有。所謂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覺得是好東西,放他那兒可能就不能要。反過來當然也能成立,你覺得是毒藥,他可能覺得是美味。即使是蒼蠅,我們趕出屋子,它還會飛奔公廁不是!在東京沒人要的高俅,照樣有地方可去。因為在淮西臨淮州,有一個開賭坊的閒漢柳大郎,“平生專好惜客養閒人,招納四方幹隔澇漢子”,高俅跑到那兒,一呆就是三年。

那三年高俅都幹了啥小說裡沒講,但柳大郎肯定不能讓他天天白吃乾飯。開賭場麼,高俅天天幫著給人家看看場子,收收賬,有事的時候打打殺殺,沒事的時候拍拍馬屁,這肯定是免不了的。總之,高俅扮演的仍然只是一個馬仔的角色。反正這一套他也熟悉,以前在東京有過鍛鍊,肯定是幹得如魚得水。

如果一直沒有什麼事,高俅的日子也就這樣過了,歷史就得改寫。但偏偏,那幾年國家風調雨順,皇帝一高興,大赦天下,高俅可以回東京了!

即使如此,高俅也有些犯難。王員外的兒子肯定是不能再幫了,他那點破事東京人也都知道,其他人也不見得收留。偌大的東京,去哪兒呢?這柳大郎見到此情此景,對自己的小弟也夠意思,給東京城裡一位開生藥鋪的親戚董將士寫了推薦信。從此,高俅踏上了人生的逆襲之路。

這董將士能在京城裡開大買賣,肯定不是白給的,從江湖閱歷到社會根基都沒有問題。看到柳大郎的信,心裡開始犯嘀咕:“高俅顯然不是什麼好鳥,留這麼個寶貝在家裡,肯定要把孩子們都帶壞了,要是直接趕走吧,卻傷了柳大郎的面子。”

好人做什麼事都愛面子,這非常誤事。但董將士畢竟是老江湖,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這麼說,行動上也絲毫看不出來。他“歡天喜地”讓高俅住了十幾天,想出了一個辦法,有點像高俅的專業——踢皮球,我不想留你,又不能趕你,乾脆想辦法抬舉你,給你介紹個更厲害的人物。於是寫了一封信,把高俅推薦給了小蘇學士,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蘇東坡。

04

蘇東坡當然也是個人精,看到董將士的信,知道這是塊燙手的山竽,他馬上也面臨和董將士一樣的苦惱。但人推薦過來了,你總不能退回去,要那樣的話,等於把董將士和高俅兩個人都傷了。留也不能留,退也不能退,咋整?蘇東坡於是有樣學樣,我再做個人情抬舉你一下,你總不會恨我吧?然後蘇東坡一腳傳球,直接把高俅踢給了另外一個人,小王都太尉,也就是駙馬王晉卿。

到了王晉卿這兒,高俅算是跟對了人,因為這位駙馬爺,專門喜歡風流人物。高俅的那些本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高俅也從一個底層的馬仔,搖身一變成了皇親國戚的跟班,有機會見到更高端的圈子。

果然,機會很快就來了。這王駙馬有一天專請他那個“浮浪子弟門風、幫閒之事,無一般不曉、無一般不會、更無一般不愛”,而且“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踢毬打彈、品竹調絲,吹彈歌舞自不必說”的小舅端王。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端王在喝酒時看上了王駙馬的鎮紙獅子,王駙馬讓高俅第二天給端王送過去。高俅到了端王府上,端王正在踢毬,而恰恰,一個毬沒踢好直奔高俅而來。高俅在端王面前秀了一把腳法,來了一個“鴛鴦拐”把球踢了回去,馬上就被端王給看上了。於是,高俅從駙馬的跟班變成了端王的親隨。

兩個月後,皇帝死了,沒有太子,端王意外做了皇帝。高俅發現,自己抱上了世界上最粗的大腿。

後來,成了徽宗皇帝的端王沒用上半年,就把高俅提拔成了殿帥府太尉。

05

有一個著名的“六度分隔理論”說,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這是哈佛大學的心理學教授在1967年發現的。

一個京城的破落戶,天天只知道蹭吃蹭喝的小混混,和皇帝之間的距離有多遠?我們從頭數數,中間只隔了柳大郎、董將士、蘇東坡、王晉卿,真的沒有超過六個。可見,我們早在宋朝,就驗證了這個理論。施耐庵果然牛氣,只需要把高俅的發跡史寫成論文,就會比哈佛教授早700年發表。可見,不僅足球是起源於我們國家,就連“六度分隔理論”,我們的古人亦有貢獻。

我們不說理論,只說高俅。

看完高俅的發跡史我們發現,他之所以最後能夠飛黃騰達,只是因為他人見人厭——準確地說,是正派的好人都厭惡他。但厭惡歸厭惡,好人卻都只求自保,沒有人願意為此撕破面皮,甚至不惜把壞人往高處捧。

於是,小人得志。

看來,大宋之所以越來越不濟,不但有壞人高俅的功勞,有昏君徽宗的功勞,董將士、蘇東坡這樣的好人,也不是沒有份。

明珠絮語(ID:tsliuchanghai),以教師和家長的雙重視角看教育,解答青少年和家長的教育困惑。新書《為自己讀書》正在熱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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