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好也不壞，曬著太陽，吹著不算小的風。被颳起的塵埃，使得周圍的樓房、樹木、行走的人和車，都有幾分朦朧。心情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我和彭陽縣醫院的神經內科主任沈志慧醫生，是有些淵源的。我們都是民進會員，兩年前的一次會議上我們相識、相知。同為女性，也同是基層工作人員。當然，我們還有更大的相同之處，就是都是女兒、妻子和母親。多重角色的她，和許許多多普通女性一樣，過著上班、照顧家庭等簡單而平凡的日子。似乎與偉大一詞說什麼都扯不上邊。
但這個春季，神州大地爆發了史無前例的瘟疫，新冠肺炎爆發了。由於恰逢春節前後，隨著春運人潮的湧動，祖國版圖上無一倖免。我的家鄉彭陽縣也不例外。在外求學的學生、打工謀生的農民、走親訪友的親戚。或者直接從武漢回家，或者從廣州等十一個重點省份返鄉。確切的數據我說不上，但人數一定不會少。春節前後，黃土高原特有的乾旱寒冷的氣候，本來就是感冒等傳染病的高發季節。加之新冠爆發。縣醫院的發熱門診和感染科所有醫護，全部上陣，也顧此失彼。
於是，在自治區啟動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後，彭陽縣醫院在高勇院長的帶領下，緊急部署，成立專門應對新冠肺炎臨時救治小組。該小組以原呼吸科人員為班底，向全院各個科室抽調。原感染科、康復中心整棟樓獨立出來，用於新冠肺炎的初步篩查、檢測等。作為醫生，再清楚不過。人際傳播、沒有特效藥、飛沫和接觸傳播、患者肺纖維化、重症病例肺發生不可逆轉變化等概念意味著什麼。何況重症病例死亡的消息不斷傳來。高院長為難了，究竟如何組建該小組？以何種依據去抽調或者指派醫護人員。但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報名是神經內科主任沈志慧醫生。
沈志慧並不是感染科醫生。
“我是醫生，他們需要我。”她眼含熱淚。沒有豪言壯語，如同平時一樣的輕聲漫語。恰恰就是這極為普通的一句“我是醫生”石破天驚。是啊！我是醫生，我知道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是啊！我是醫生，當然清楚這中間的兇險究竟有多少。是啊！我是醫生，我不去，誰去？！緊接著其他幾位醫護人員也積極報名，高院長所面臨的問題迎刃而解了。
2020年1月23日，該救治小組正式成立，沈醫生正式去了那棟獨立的感染科大樓。該小組總共由五位醫師和十來位護理人員組成。他們分別是呼吸科主任王淑琴、重症醫學科馬金寶、心血管內科醫師楊曉霞、消化內科醫師祁彥霞和神經內科醫師沈志慧等人。加之護士幾乎全是女性，這個特殊時期的臨時救治小組，由王淑琴主任掛帥，90﹪的女性，真正的娘子軍啊！
沈志慧醫師她們的工作之一，就是在疑似病例和密切接觸人員的咽喉部採樣，用於做病毒核酸檢測，醫學術語叫採集咽拭子吧。這個我也說不準。且不說採集病人樣本有多危險，單就那身裝束，也是常人難以承受的。
在病區工作時，自己衣服外是白大褂，白大褂外是防護服。因為要做胸部穿刺等手術，在防護服外又是一層隔離衣。雨鞋的外面再加兩層鞋套，手套一般兩到三層，至少兩層。帽子也是兩層，手術時護目鏡外是面屏。這樣的裝束一穿就是十幾個小時，毫不誇張地說，整個身體浸泡在汗液中長達十幾個小時。口罩是統一式樣，就是再有金屬條，也不一定就能和所有人的臉型完全契合。沈醫師不得不在口罩的邊緣，再用膠布粘貼。工作結束後，常常一個晚上，臉上的勒痕都消失不了。而第二天，又有許多人等待她們去檢測、去治療。高度疑似病例送往市人民醫院，進一步確定。為防萬一，全縣所有外省返鄉人員，全部採集咽拭子，全部測試。工作量大的嚇人，而就這樣，為了節省防護服，她們每天只能吃一頓飯，而且不能吃的太多，幾乎不敢喝水。接下來在工作時，常常是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不排。她們受了怎樣的苦啊！她們也是凡人，她們也知道疲勞。
從準備區到工作區，是一個長長的通道。沈志慧醫師穿好防護服，進入工作區。厚重的隔離門在她身後關上時，接下來所有的情況都要她獨自承受。我不敢去問她穿過那個通道，走進去時的感受。她用她的背擋住危險，把安全留給全縣的父老鄉親。
彭陽縣醫院第一批援助湖北的醫療隊，全部是護理人員。第二批，有醫師，也有護理人員。當沈志慧得知，第二批援助人員有醫師時，又是她第一個主動向院方提出申請。“我身體好，同時在感染科也訓練了多日，完全能勝任。”但院方考慮到她已經在新冠救治小組，工作了十多天了，不能再讓她去湖北。最終，院方拒絕了沈志慧醫師的請求。她繼續留在縣醫院的救治小組。
“快二十天了，換第二批人員吧！”院長高勇懇切地說。
“不，我還能堅持。我已經熟悉工作流程，況且這裡風險太大了。”沈志慧繼續堅持。是啊，這裡風險太大！她不是不清楚，但她把安全留給了同事。這需要怎樣的胸襟啊！直到三十五天後，在院方再三要求下，沈志慧她們才離開了那個特殊的崗位。
我不是職業文字工作者，更不懂醫學專業。我只能記錄她們這些個日日夜夜，繁重而危險的工作的一個小小的鏡頭。聽了她們的敘述，看見她們走向病區的背影，我常常哭泣。換做是我，我能做得到嗎？
她的話語樸素的令人心疼，她的理由永遠都是“我是醫生”。她把安全留給別人，自己卻走向未知，無愧於英雄的稱號！她為了身後父老鄉親的安寧，所做出的選擇，配得起天使的頭銜。她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千鈞重擔，為我們築起了安全的城堡。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危險負重前行，留給我們祥和靜好的歲月。此時，用任何語言來形容她義無反顧的行為，都顯蒼白，都無法表達我內心情感之萬一。
2020-3-5 固原
【韓忠烈]女，喜愛文學、攝影和旅遊。寧夏固原彭陽人，現為固原一中老師。有作品在《朔方》《六盤山》《固原日報》《寧夏民進》《齊魯文學》《葫蘆河》《彭陽文學》等報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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