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烏合之眾》出版於1895年,至今已被翻譯為十幾種語言,再版將近30次。這是古斯塔夫勒龐憑個人研究興趣寫成的書,但卻開創了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群體心理學。這本書其實並不厚,只是一本單薄的小冊子,但勒龐在書中對群體的心理特徵進行了鞭辟入裡的分析解剖,語言生動流暢,觀點大膽新穎,極大顛覆了人們的通常認知。


在《烏合之眾》問世之後的一百多年中,圍繞這本書的爭議和批評一直從未停止,但卻無法掩蓋其智慧的光輝和深邃遠見。書中的一些結論和預言,也為很多歷史實踐所證明。


咱們總說眾人拾柴火焰高;團結就是力量,人多力量大;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會變成美好的明天;一根筷子易折斷,十根筷子難折斷。


聽著都很帶勁,而且有道理,錯了,底層邏輯一細想就知道不可能。什麼是底層邏輯:撥開事物表層邏輯的原因,直達最基本的邏輯原因。


君子慎獨,更要慎“眾”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甲骨文的眾上面一個日,也就是太陽,下面三個人,這咱都看得懂,古代三為多,也就是說太陽底下一大堆人就是群眾的眾字,你要問了,畫三個人就可以了,畫個太陽幹什麼?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確實最早是三個人,沒有上面的太陽,太陽是後來加的。


這就要給大家講個故事,我之前有個節目叫做秦殤——誰殺死了秦帝國,裡面有公元前209年,秦二世的第一年,大雨滂沱,900新兵蛋子正在趕赴今天的北京邊界去戍守,戍邊,也就是抵禦長城以外匈奴侵略,長城不是今天的旅遊景點,過去是邊防城牆,那時候的匈奴經常縱騎劫掠,所以這900人前途未卜,當時突發情況是下了場大雨,耽擱了日期,隊伍中都傳著說,按照秦朝法律,遲到者趕到後全體都會被處死,所以隊伍中瀰漫著絕望的氣息和情緒。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那總得先吃飽肚子吧,那時候魚肥水美,廚子撈魚準備做飯,結果剛開膛破肚,發現魚肚子裡藏著一塊絲帛,新鮮事,打開一看上書三個大字:“陳勝王”廚師是個大嘴巴,於是隊伍內大傢伙傳開了這個靈異事件,到了晚上,在宿營附近的廟裡,大家隱隱約約聽到狐狸的叫聲,好像是在叫:“大楚興,陳勝王”這就是魚腹藏書,狐狸夜語,著名的陳勝吳廣大澤鄉起義。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你現在聽聽是不是很搞笑,這些人沒腦子嗎?感覺這故事不靠譜,你可以認為故事不靠譜,但是故事中的“失期當斬”大部分都信以為真,這則來自《史記》的記載從來沒有人懷疑過,秦朝律法竟然如此嚴苛,遲個到居然統統殺頭,造反肯定是必須的,這也符合咱們腦海中秦始皇暴君的形象,錯了,全錯了。


直到1975年11月,在湖北省孝感地區雲夢縣出土了大量的秦竹簡,其中很多是法律條文,其中就有朝廷徵發徭役的詳細規定:


1,遲到三天五天者,批評

2,六天到十天,罰一個盾牌

3,超過十天,罰一副盔甲

4,因大雨或洪水導致的耽擱,可免除本次的徵發


可見,有人說謊了,誰呢?陳勝吳廣,魚肚子裡的帛書和狐狸夜語,都是他倆搞的鬼。


這就顛覆了我們以往的認知........


我們一直以為陳勝吳廣起義是因為遲到要被殺頭,反正早晚是死,被迫造反,所謂官逼民反,符合我們對過去君王專制黑暗社會的印象。


但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先造謠說大夥都會被殺頭,然後裝神弄鬼推出網紅陳勝大王,然後製造一個事件爆發造反。為什麼要這樣裝神弄鬼?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看甲骨文的眾,可以解釋為太陽下人們集體勞動,也可以理解為人們頭頂共同的神。太陽就是神,沒有神,眾人就是一盤散沙,誰也不會聽誰的。


在遠古要把人群聚集起來,要有個身份,要麼是王,要麼是巫師,你一普通人我認識你是誰呀,我憑什麼跟著你造fan。


那時候的巫師不是咱們現在所謂的跳大神,相當於現在中國科學院的院長。咱們說過生物本能:趨利避害,繁衍基因,你不避害,非要去跳黃河,那你就是早死鬼,基因延續不下去,這是人的趨利本能決定的,你得讓有信心的跟著你。


但是在傭工的陳勝和農民出身的吳廣沒有多大背景,他倆當時就好比今天,出身屬於城裡人,但是一不小心把自己混的特別慘,就跑去田裡耕作或工地搬磚,當時是農忙時節很多人都會出去打工,這跟今天去麥當勞打工沒什麼區別,劉邦也經常出去賺些外快。


他倆要造fan沒人聽怎麼辦?那就要自己製造一個神。他要讓你相信,這個人是上天派來的,跟著他,就不用擔心成不了事,老天自有安排。


之前宗教內容講過,世襲的君王為了統治的合法性會表明自己是“君權神授”,而那些毫無背景的平民要聚眾造反,就一定要依託鬼神來製造自己起事的合法性,這一點由於後來的淨土宗思想,更是在全國各地風起雲湧,甚至在乾隆年間,大大小小數不勝數。


●黃巾起義的口號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元末紅巾軍的韓山童的口號是“天下亂,彌勒佛下生,明王出世”信奉的是白蓮教

●清代太平天國搞的是拜上帝教,天王天父天兄一大堆。


那在我們當代,一句蠱惑人心的口號就能聚集大量信徒的事件層出不窮,曾經的氣功熱,曾經的fl功,最新的一起,是連通宇宙能量的心靈培訓機構,會員上萬人,斂財800多萬。這種妖言惑眾的戲碼在中國這片大地上常玩兒,常出新花樣。這種戲碼中的核心就是“眾”字上面的“日”。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這是金文中的眾,上面是一個目,也就是眼睛,下面是一群人,很多專家說這可能是寫錯了,但是正是因為寫錯,也更符合我們對《烏合之眾》一書中有關群體的特徵。


所謂烏合之眾,所謂烏托邦,自然都有一個蠱惑人心的目標,群體的目標:


陳勝吳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李自成:吃他娘,喝她娘,闖王來了不納糧

水泊梁山杏黃旗大書:替天行道


有了這樣崇高的目標,烏合之眾就有了一種錯覺,那就是為了偉大的目標可以不擇手段,那些平時老實善良的農民可以瞬間變成殺人魔王。


這是黃巢在高考不及格以後寫的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真是殺氣騰騰!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的確,哪一次烏合之眾的聚集不是老百姓的血光之災。私鹽販子黃巢起事以後,果然成為殺人魔王。民諺說,黃巢殺人八百萬一劫數難逃。《舊唐書》記載他用上千巨大的石臼搗碎人體,製成肉糜充作軍糧,老百姓皆被吃光,赤地千里。


明末李自成的軍馬喝人血,張獻忠更是把四川百姓幾乎殺光。太平天國之亂,江南死難人口近一億。為什麼那些平時老實巴交的百姓會如此殘忍嗜殺?


勒龐在《烏合之眾》中告訴我們:“普通人一旦被裹挾進入群體,就會變成不用大腦,僅憑脊椎思維,狂熱易變、容易輕信的動物。他們很容易做出劊子手的舉動,同樣他們也很容易慷慨就義,既會隨意燒殺搶掠,卻也同樣表現得極其無私。在某種崇高的目標激勵下,他們絲毫感覺不到自己在作惡。”


勒龐書中舉例子,法國大革命,巴黎公社,西班牙大革命等等的,法國今天還爆發了黃背心運動,咱們也都看得到,燒了多少東西,凱旋門都被破壞了。


再說一個,咱們總以為希特勒的納粹挾持了德國人民?你認為他是獨裁?錯了,希特勒上臺是全德人民一票一票投出來的,要說他是魔鬼,可以這樣說,他算是最“民主”罪“合法”的魔鬼。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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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崇拜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咱們看看今天的這個“眾”字,多麼形象啊,上面的人大,下面的人小,過去信天神,現在信偶像,烏合之眾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偶像崇拜,至今還有人崇拜希特勒,稱其元首,可見“偶像”的力量是跨時空跨區域的


有一個納粹德國著名紀錄片導演裡芬斯塔爾拍攝的影片《意志的勝利》,這是一部宣揚納粹黨的著名影片,影片中那森林般舉起的手臂,猶如戰爭機器的納粹黨,展現出來的群體暴力令天不寒而慄。


在《意志的勝利》影片開頭,希特勒的座機從雲端飛來,猶如救世主降臨。而下面的民眾對於這個戰爭狂人卻都是無限崇敬的仰視。


《烏合之眾》一書中說只要一定數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不論是動物還是人,他們本能的會服從一個影響力巨大的領袖的領導。

這不用我多舉例子,回想過去歷史我們就明白了,或者可以想想今日堵機場失了智的粉絲團。


“眾”上面的這個人越大,下面的人就越小。


我們越鄙視烏合之眾,我們就越都有可能成為烏合之眾,我們越覺得進入傳銷的人傻,我們越可能會被洗腦,因為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在互聯網,吃瓜群眾已經成為一股可怕的力量.......為什麼?


這裡要介紹一個人,他叫李普曼,美國著名的政論家、著名專欄作家,傳播史上具有重要影響的學者之一,在宣傳分析和輿論研究方面享有很高的聲譽,就大眾媒體在構成輿論方面的作用而言,他是最有權威的發言者。


他有一本書叫《大眾輿論》,在西方的政治中,輿論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這本書建議和《烏合之眾》放到一起去看,李普曼在書中說什麼?他說,我們每個人是生活在兩個環境中的,第一叫做現實環境,第二叫做虛擬環境,這個和我們所謂的現實與網絡有些區別。有點類似我們之前說簡史裡介紹的:體驗自我和敘事自我,做個類比理解。


現實環境:獨立於人的意識的體驗之外的客觀世界。

虛擬環境:被人的意識或體驗所掌控的主觀世界。


現實環境和客觀世界與人的意識所形成的虛擬環境共同構成了我們的世界。那麼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兩種人格,一種叫做真實人格,一種叫做虛擬人格。


就是一種是我真實所擁有的,我的價值觀和人格特徵,另一種是我自我認為所形成的人格,也就是被設定為的人格,比如你的職業,你的身份,你的頭銜等,


李普曼認為,在大眾環境下,世界上的偉大人物其實都是被想象和定義出來的。拿破崙、凱撒、亞力山大到底是誰,我們心中所認為的他們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們的真實樣子又是什麼?我們所認為他的人格特點,不過是通過故事,通過書籍,通過講述所認知的,這些認知從哪裡來?是他的後人和他同時代和後時代的人,對他進行重新想象和定義的結果,至於他本人如何,我們不知道,因為你沒有時間去資料的字裡行間去重新認識這個人,你只有看書、看電影、看電視劇的去認為這是英雄,這是壞人,這是好人,比如你看《三國演義》你腦海中的諸葛亮是軍神,但實際歷史上,他沒有贏過。你認為的張飛魯莽,其實不然,你認為的關羽和你認為的曹操和歷史中的記載是兩回事。可信度不高。


所以我們津津樂道的那些人物,不過是我們腦海中的想象和定義,所謂塑造的人格。當李普曼在《公眾輿論》中把這個世界切分為現實環境和虛擬環境,把人的人格切分為真實人格和虛擬人格的時候,在一個公共輿論化的環境下,任何的事情都具有強大的兩面性。


他是搞傳播學的,所以他的視角是通過公共信息傳播,新聞媒體等方面。他覺得我們每一個人對世界的理解是來自於公共傳播的信息,如果這些信息帶有過度的兩面性和含糊性,甚至被人操縱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變得非常地不真實。同時這個世界就會被情感而不是被理性所掌控。


為什麼?大家想想現在的網絡如何發達,任何一件事情,幾分鐘就能全球皆知,官媒發了雙黃連,雙黃連斷貨,不說他是何居心,你從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一二。就像李普曼所說的,當群體無意識和群體造神運動成為社會進步的主要能力的時候,我對這樣的現象是極度不信任的,他本人見了太多虛假的了。咱們回到他們的時代,勒龐寫《烏合之眾》的時候電報、電臺剛剛發明,法國人那時候還停留在一個傳統媒體的時代,信息的速度特別慢,所以你看勒龐沒談這個新聞媒體帶給烏合之眾的非理性帶動,可到1920年代,李普曼寫《公眾輿論》的時候是什麼時代,比如過去,那簡直叫給信息修建了高速公路,信息的速度加快很多倍,報紙則成為了每一箇中產階級家庭的標配,任何事情都可以通過閱讀報紙來獲取。


到今天我們已經進入到了5G時代,中國互聯網飛速發展,微博、抖音、微信公眾號等各種往出傳消息的平臺,究竟有幾個可信?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比如這次疫情,是過去任何一個話題都不可能與之比較的流量入口,於是他們各種消息想著辦法的吸引在家閒著看手機的國人,於是你看到怪象叢生,這兩天,官媒也開始嗨了,你RM日報和各類大媒體,發新聞的時候沒長腦子?你只看醫學角度的研究,真tm不讀社會學嗎?你的一個新聞會帶來多少的轟動效應自己難道不知道?中國這麼多人,10億人不信還有3億人信,那都會帶來多少混亂現象?但實際呢?可能只有幾千萬不信,剩下全信,就算有人及時闢謠,也攔不住了,帶來的後果確實不可挽回的,前段時間謠言香蕉有病毒,今天你看看多少香蕉爛到攤位上和倉庫裡?自RM日報等玩了這麼一出,H十字會又一次跳水,從締造板藍根神話,非典的醋,核輻射洩漏的鹽,到今日你我看到的雙黃連,謠言的定義現在已經變得很可笑了,天天出來闢謠的團隊,你們是不是很失望?失望的不只是烏合之眾,而是你上面的天花板吧。我們會發覺就是一百多年前勒龐所說的信仰、宗教的瓦解和科技對人的行為的衝擊和新的生存土壤的出現,他所有的擔憂沒有消失,並且換了一種面貌繼續生存,這一切任就繼續。


我不是在批判社會和人性,請記住我說過的那句話:人性所表現出的行為是有與之匹配的生存功能。任何社會現象的存在也是如此,背後都會存在相應的社會功能。一種存在的文化現象背後必有其相應的社會功能和生存功能。你罵是罵不消失的,你罵是罵不醒的,因為清醒的民眾一旦聽到自己信任的渠道傳來消息,立刻會喪失理智,他甚至還覺得自己擁有理智,我不是在說某些人,而是說我們所有人類。這是我們智人後代的生物共性,你想克服,難之又難。


我們可以發覺說,人的群體效應,群體的上帝從來沒有消失過,而李普曼所警惕的那些,通過對群體情緒的掌控來達到某個政治和商業目的,這樣的景象仍然沒有消失。

所以我大罵此次行為無異於搶錢,割韭菜,赤裸裸的勾結,這不是老百姓愚昧就可以解釋的,為什麼?因為你不能指望群體的主動自我導向性,群體永遠只會被導向,這個導向在信息高速的互聯網時代下變得越來越容易。所以我們今天看《烏合之眾》,讀《公眾輿論》仍然能夠發現,人作為一個群體性動物,天生就具備的那種脆弱和理性。我們身處網絡,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所能做到的不是長腦子,因為你一旦是群體的一員,腦子也會暫時丟失,別覺得自己永遠處在獨立思考,往底層邏輯上去想,我們應該要用自己的理性去克服自己作為社會動物的生物性,所以我說人把自己逼得越來越不像動物,不能天真快樂的活,為什麼?看看你的環境吧。


我們總結了烏合之眾的三種特徵:裝神弄鬼。鼓惑口號和偶像崇拜。


也就是日眾,目眾,人眾。


端詳“眾”這個漢字,就是提醒我們,看到這三種特徵:裝神弄鬼。鼓惑口號和偶像崇拜,就有可能是傳x、邪j,最起碼他也是別有用心,這時候你就要小心嘍。


我經常在說一句話:我從來不厭惡抽菸,我也不厭惡遊戲,我更不厭惡喝酒蹦迪夜店歡,我只畏懼它們,所以我遠離這些,我的畏懼來源於我深知這些東西對人的誘惑和難以抗拒,否則它不可能這麼有力量,如此吸引這大批大批年輕人。


在這裡我要提醒大家一句,傳銷至今還是遍地都有,別再怪政府組織了,我們只要深思一下就知道,為什麼傳銷具有如此可怕的魔力,為什麼很多時候我們一眼看不懂龐氏騙局,有時候你越看著傻的東西,他可能越有魔力。


人一到群體之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願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倍感安全的歸屬感。


人本來挺聰明,但是一旦進入群體,比如進了職場,你就會為了獲得群體的歸屬感,變得隨波逐流,變得沒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斷,變得弱智了。不用多舉例子,看看周圍人都是例子。


就像是自卑,一個人的時候不可能感到自卑,你只有到了一個群體裡,有了比較才會自卑,你真實狀況和外部環境的差距越大,自卑感越強。


咱要知道,一旦到了群體中,比如職場,你們是天天在一起的,你會每天不受控制的相互影響,群體的感情是會共享的,包括喜怒,恐懼,焦慮,更要命的是你們的關注點也會互相影響。


我看到過一句話很貼切:“殭屍咬了你一口,你並不是死了,而是成了他們其中的一員”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勒龐說:“不是群體不會推理,而是一旦進入群體,你的推理能力會變成最低級的,是建立在事情的基本組合上。


比如因紐特人,他們看冰是透明的,含在嘴裡可以融化,玻璃也是透明的,含在嘴裡自然也會融化,又比如原始人認為心臟代表勇氣,所以吃了心臟就可以變得勇敢,比如工人,自己被僱主剝削了,則認為全部的僱主都是剝削者。


人就是動物


人就是動物,別把自己想的多厲害,一群人就是一群動物,生物的本能就是趨利避害,我們人活著是為了求存而不是求真,所以,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活在感性之中,都活在目光所及之處為真,可真實世界不是如此。人真正能時時刻刻調動理性思維那是難上又難,因為理性思維是我們人後來才具有的。


我們的群體總是無意識的,但很顯然,這種無意識本身可能就是它力量強大的秘密之一。自然界中的生物完全受本能支配,但它們所做出的一些動作,複雜得讓我們不敢相信,比如蜜蜂的蜂巢即最穩定又最節省材料,這是人類通過大量數學計算和建模都難以做到的。比如蝙蝠它可以在一個蚊蟲高速飛行的狀態下,蝙蝠自身也高速運動,它居然通過雷達式的超聲回波,準確地捕捉一個高速飛行的小昆蟲,其準確程度不亞於我們人類放一顆導彈打下一個飛機。


理智是人類文明很久之後才具有的屬性(前額葉),而且尚未完善到能夠向我們揭示無意識的規律。 因此,在我們的行為舉止中,無意識部分佔的比重很大,理智所佔的比例卻很小,無意識任然作為一種未知的力量影響著我們。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人類目前所認知的世界,拋開科學,其他大部分是歸納法的總結,俗稱經驗,而這些怎麼來的呢?


你眼睛只能感光,於是你只能感應對應的發光和反光。這個在物理學上,感官生理學上,邏輯上我們都是可以清楚證明的。那麼如果我們的感知是通過自己的主觀感知屬性捕捉信息和處理信息,叫先驗感知形式或先驗感知規定,即我們的眼睛看,耳朵聽,鼻子聞,嘴巴嘗,然後大腦把接受的這些信息處理整合成畫面。


可是我們要知道,眼睛看到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不是一回事,我們看到的只是光量子和波長,光量子是亮度,波長是顏色。


所以我們千萬別再講眼見為實,眼見不一定為實,現代社會需要我們不斷的調動我們的高端理性邏輯思維,而不僅是動物的知性邏輯。


請記住我們人類乃至所有動物的感知,只是為了達成識辨依存反應。我們的感知不是為求真設定的,而是為求存設定的。求存是在復多對象的分化殘化系列中達成的。因此你必須再把你的感知狀態展開為一個識辨狀態,也就是復多對象的識辨狀態。


當復多對象很少的時候,你可以直接感性和知性的對應。當復多對象太多的時候,比如現代化的信息爆炸,你必須把對象或信息從實物狀態變成軟性概念狀態,進行虛擬推導,這個過程叫理性過程。


現代社會你知道多少信息已經不是本事了,信息的含真量越來越低!你真正需要是你如何辨別信息的真偽的能力。


比如我們人類使用“力”是各種各樣的情況。今天工業時代,你做一個齒輪,做一個曲軸,做一個連桿,你都得用力。可是你在“力”是什麼這個問題上,你如果把它不能整頓成一個點一個理論體系,這個“力”你就永遠不知道是什麼。


所以人類使用力使用了幾千年,人類在上萬年前就已經使用投槍、標槍捕獵動物,就已經在運用力、臂力,人類在牛頓以前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力”,直到牛頓最終把它整為一個方程,引力方程。大家知道引力方程是力引力等於兩個物體質量的乘積做分子,兩個物體距離的平方做分母,乘上引力常數,把整個力變成這樣一個方程。“力”是什麼得到終極回答,至少在牛頓那做到簡一回答。萬千力的狀態,表達為“引力”——這叫理性的過程


你試想遠古時候的人類,肯定有三類人:

一類是一有風吹草動拔腿就跑。

一類是好奇心重的人,他要去看看草叢中有什麼。

一類是,他站在原地思索草叢有什麼,一想動靜不大,應該不是猛獸。


那這三類人誰能活下來,誰的基因能延續?

肯定是第一類拔腿就跑的膽小鬼,現代人類既然都是非洲智人遷徙發展而來的,智人在遷徙途中也摻雜一些其他古人類的基因,比如尼安德特人的。

但大體上來講我們人人都是這類膽小鬼人的後裔,所以不同群體具有的屬性總體來說都一樣。


你看我一會說生物本能靠譜,一會又說理性邏輯靠譜,其實說來都不靠譜,人類文明的過程就是把動物變得不是動物,猶記得《三體》中那句話:“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哪裡有什麼所謂的絕對感性和絕對理性呢?哪有什麼所謂的絕對正確呢?我們都是一會糊塗一會清醒,糊塗的時候以為清醒,清醒的時候又成另一種糊塗。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所以別因為害怕感性就太相信你的理性,你的理性不過是感性的另一種表達,因為你永遠不直到自己此刻的想法是意見還是感覺、是真實還是虛假、是理性還是感性,你能做的只有儘可能的多思考,盲目信理性等於極端感性。請記住我下面的這段話,並且去聽一下往期的節目:英漢語言是否未來會融合以及什麼是文化,這兩期節目。


感性需要理性的幫助 才能綻放最美麗的光芒

理性需要感性的解構 才不至於陷入危機境遇


勒龐在書中有句話:“我們把理性留給哲學家吧,也不要堅持認為理性干預過人類的統治過程。所有文明的主要動力並不是理性,儘管理性是存在的,但各種文明發展的強大動力是各種感情,如榮譽、自我犧牲,某種信仰,愛國等”


群體的定義


請你清楚勒龐定義的群體,勒龐認為:

①,“不是隨便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就是所謂的群體。只有當這些人都具備了同一個心理訴求、有了相同的行動目標之後,才構成群體”


②,群體也未必是同一時間彙集在同一物理空間的人。當某個心理一致性形成後,那些散佈在社會各個角落裡的、各式各樣的人,儘管沒有面對面湊在一起,甚至相互之間都不認識,他們依然可以形成一個群體,比如你以為巴黎和會運動離你你中國那麼遠,所以沒關係?由歷史可見,影響早已跨地區了。


③,某些被嚴格組織起來的人群,例如企業員工、軍人、警察等等,不屬於勒龐認為的群體。這些高度組織化的人群遵守確定的規則、接受嚴格的管理,並且有著清晰的分工,按照指揮理智行動,他們是理性而且冷靜的,不具有勒龐所認為的群體心理特徵。”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咱們不談書中內容,我說過,書中的內容,作者白紙黑字擺在那,誰看誰知道,看懂了沒什麼好驕傲,看不懂也沒什麼不好意思,最關鍵是你看書的時候你怎麼想的,也就是你的思考很重要。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上托克維爾,下勒龐)

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和勒龐的《烏合之眾》可以對照著看,他倆也都是法國人,這兩本都是反思法國大革命的書,從中總結出一些規律性的東西,他倆在某些思想上達成一致的,都是批判了法國在中央集權體制之下的群氓,他們追求平等,但是忽視了自由的狀態,他倆推崇的都是英美那種更加自由,更加獨立的社會結構,這兩本書可以參照著看。


烏合之眾是咱們翻譯的名字,原本是法文,英文是The crowd,是指人群,沒有褒貶,但是咱們這個烏合之眾的翻譯實則就是把書中的意思表達出來了,作者勒龐就是認為群體是烏合之眾。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給大家舉個例子:比方說現在廣場上人很多,有放風箏的,有划船的,有路過的,有拍照的,有施工隊伍......他們不能算作一個群體。


這會突然外星人的飛船來了,這時候這些人因為在心理上都存在恐懼,在行為上大家都要想著逃跑,才算是一個暫時的簡單的群體。


假如跑不掉了,他只能抗擊,有目標了,組織了,有分工了,要攻擊外星人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比起群體的力量來說是渺小的,這種情況下,個體的個性和能力越來越不突出,越不重要,漸漸消失,融入到群體的特徵當中,而群體的特徵就會凸顯出來,每一個人的行為開始變得無意識,這就是群體對一個人產生的影響,此時他們的心理是一樣的,這叫集體心理。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也就是說群體是無意識的,但作為個體你是有意識的,有良知的,你是有認知的,你是有理性的,但是在集體中,這些個性化的因素,最後全部被抹平了。


你作為個體有意識的情況下不會做的事情,在集體中人數眾多,你受到鼓舞,傳染,或者某些暗示,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之下,你會去做出截然不同的反應。


這個反應不論好壞,一定是極端的。


好的事情,比如英雄主義的壯舉,為了勝利你去擋槍口,畢竟人多勢眾,受到某種英雄主義的感召,膽子肥了就幹出來了,你個人的時候肯定認慫了做不了。


壞的事情也是一樣,就是本來不敢幹的,因為人多也就幹了,比如集體犯罪,因為集體犯罪就好像法不責眾,就好像誰都不用負責,在犯罪群體中的個體也就心安理得的做了,因為群體在智力上總是低於顧慮的個人,但是從感情和激起的情緒來看,群體比個人表現的更好,或者更差,剛才說了,一定更極端。


群體給了你一種幻想,什麼幻想,幻想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這個群體算是一個典型的群體。


咱們說了一堆人偶然湊在一塊並不足以形成群體,反過來,群體組成他的人也並不是一定要呆在一塊


你可能會說,我在家裡,我就不是烏合之眾,這在過去可能,在現在的時代,不可能,勒龐在書中說:當今時代是人類思想正在經歷轉型的關鍵時期,來自兩個因素的變化:


第一:宗教政治和社會信仰的毀滅

第二:現代科學和工業的發展創造了一種全新的生存和思想條件


當社會大轉型時期的出現,就有了崩潰與重構,舊社會的崩潰,新社會的到來,所以在當今世界中,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非常規渺小的被動任務,於是人類進入的時代被稱作“群體時代”,人作為個體受到他人和集體的影響因素越來越多,你試想下是不是如此?在過去時代你有多獨立,有多活在當下,而現在你是活在什麼之上?


他寫這些話的時候1895年,一百多年前,人類正在經歷那個宗教和信仰崩塌的時代,上帝已S,科學和工業文明的發展締造了全新生存和思想條件,從那時候的工業革命到信息化革命,這漫長的時間,我們國人用了短短几十年走完了,在這樣一個超級加速的過程中,國人的體驗可謂豐富到我們甚至很難想象一年前的社會是什麼樣子,當它們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竟然有些陌生,但其實那剛過去不久,比如最近大家在家裡閒著,搞的那個QQ時代大家玩的轉發的那種,其實沒過去多久,也就7年。


19世紀,過去不敢想象的生產量,因人類解放生產達成了,而後因運輸工具蒸汽機,火車的出現和技術發展,能夠快速將這些東西運往世界各地銷售,直到1876年,電話,電報,報紙,電臺各類的技術蓬勃發展,商品互通使得人類在交流上不斷地加快速度,信息的流通也不斷地加速。


可是我們想一下在這個時代沒開始之前的人類,或者你我想象一下,2000年的時候國人的信息交流方式和速度,做一個對比。


古代的時候,我們生活在血緣社會中,生活在村莊中,周圍與你相關的人最多方圓五十公里,這都算是你出遠門了,所有的信息渠道和信息來源都是有限的,比如茶館,遠處親戚串門,甚至你遠一些,國君去世後,換了新的人你都是很久之後才知道,哪裡打仗你也不是像今天美國和中國沒啥事呢,你已經信息多的看不過來了,很可能你知道的戰爭已經是好多年前打的了,這不是桃花源記,這是那時候真實的環境。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所以那個時代,你和世界的關係就是孤島,地球各個角落有著不同大大小小的孤島,而現在全球化,消息的速度和渠道使得你不想看都不行,不看手機,你坐公交你會看到電視屏幕有新聞,周圍人會談論,走在大街小巷你依舊能看到,除非你家裡斷網,你也不出門,也沒人來你家裡。不然你想阻斷信息那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信息環境下會造就什麼呢?就是人與人的關係會越來越密切,所謂出現了“廣場效應”,你以為你單獨在家的時候就不是群眾了,大錯特錯,當你和其他人同時看一個消息的時候,你就是群眾之一,為什麼?


咱們說的群體是心裡群體。物理上湊在一塊並不是必要條件。


比如國J大事,比如某些恐B消息傳來後,這些人不必要在一個地域,就能有同樣的心理,比如疫Q發生之後,大家通過手機和新聞獲取信息,這就是在一個群體內,於是群體內的心理狀態相似的人非常之多,這也是為什麼雙黃連一說就被搶光了的原因,這就是我為什麼說你不能怪人們愚昧,因為群體心理學造成人類的生物性就是如此,你罵就得罵人民日報之類的官媒。


還有比如前段時間微博網紅男的出軌一個女的,那個時候,全民聲討,就好像自己被出軌,那個時候別看你在家裡用手機罵她你是個體,其實不是,你是這個罵她的群體中的一員,因為你們雖沒有坐在一起罵,但是通過網絡的便捷,這個地域性的限制消失了,無需聚集,只需同一種心理狀態,即可被稱之為群體,在現在互聯時代,信息社會交流如此便捷,我們深有體會。


勒龐在書中有一定的價值偏向,什麼偏向,他在談論群體的感情的和道德觀的時候,說到群體衝動,急躁,缺乏理性,沒有判斷力和批判精神,誇大感情等,總是拿婦女,小孩,野蠻人來進行類比。


他說女性和兒童容易衝動,容易急躁,容易缺乏理性,容易訴諸於感情和感性,這些東西有時候會變成一種韌性,也就是很難去扭過來。


這不是說咱們偉大的女性,更不是說可愛的孩子。


我不做價值判斷,我只是就他書中的意思去說,我就烏合之眾裡勒龐的觀點來說,不信的話,你看看幼兒期的小孩子,符不符合勒龐在書中的描述:


①衝動:想一出是一出攔都攔不住。

②多變: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喜怒無常。

③急躁:什麼事情等不得,急躁,我想要馬上就要,要不到我就急,不給我就哭小孩。

小孩沒有任何時間延遲的概念,要得到即時反饋,永遠活在當下,小孩就是這樣的邏輯。


群體其實也是這樣,你看作者描述:“群體不會做任何預先策劃,他們可以先後被最矛盾的情緒所激發,但是他們總是又受當前刺激的因素影響,他們就像被風暴捲起的樹葉,向每個方向飛舞,然後又落在地上”


群體不懂推理,他們只能全盤接受或者全盤否定,不存在討論,不接受矛盾,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暗示,他們就會失去自己的全部理解能力,並且按照暗示的內容進行行動。


所以作者經常拿低級生物做比較,因為低級生物只做應激反應,就是本能的反應,比如草履蟲的感受外部刺激做移動。另一個是條件反射,比如著名的巴甫洛夫狗的實驗。


也就是說群體不能遠謀,只做當下,全都是憑著本能做著有什麼刺激做什麼反應,這叫什麼?這就叫衝動。


所以作者說:“群體不僅衝動,還多變,就如同野蠻人,他在現在狀態和願望之間不會想到任何阻礙,不承認自己的願望和在實現願望之間會出現任何障礙,群體不會去想到任何障礙,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勢不可擋”。


不只是群體,你想想小孩子,或者你想想現在的巨嬰,20好幾的人了和小孩子沒區別。


他不覺得這事情不會實現不了,想要立刻就要,家人和他說比如等一等或者有什麼條件,那他不願意了,要麼哭,要麼賭氣,更有甚者砸東西,之所以做這些事情是因為他是小孩子。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如果他是一個群體呢?


群體的力量多麼可怕,如此的無意識,如此的衝動,如此的暴躁的話,你說會有什麼樣的破壞性的結果。


你不用試想,可以回顧下歷史,你就明白了,我這裡不是批判五四運動,但是咱們想想那批人做的事情,他們可真的沒有考慮任何後果,歷史中的激進派,保守派,我們總覺得保守派有問題,膽小,但實際上,保守派有保守派的道理。


記得傅雷家書中有句話:“孩子,可怕的敵人不一定是面目猙獰的。和顏悅色,滿腔熱血的友情,有時也會耽誤你許多寶貴的時間”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有關書中的內容,誰看誰知道,我不過多說,因為我總覺得,像他們那樣把書提煉出來然後播音腔聊幾句感受,實在沒意思。


現在的互聯網時代,同一個世界生活的我們,早已不是同一個時間、同一個維度、同一個區域的人了,這話怎麼說呢?因為我們可能坐在一個沙發上,拿著手機卻距離很遠,你我雖然隔著大洋,你那邊的消息幾乎瞬間可以傳到我們這裡,我倆在一個消息渠道中是同樣的情緒,於是我倆很近。


但是我們現在的世界早已不是扁平的,這個世界上不同的人群都活在不同的氣泡中,彼此之間互相看不懂,互相不理解,互相所鄙視,只認為自己是唯一正確,只顧得看著眼前目光所至的東西,沒有人去費力思考,這個世界早已沒有啟蒙者的角色了。


世界扁平了


下面這幾段用某位的話來結束:我們這一代人最特殊的際遇就是,在我們還來不及梳理清楚什麼是糟粕,什麼是精華,什麼該去、什麼該留、什麼該捧在手裡像“對待瓷器一樣的萬分珍惜”的時候,這個梳理本身已經變得彷彿沒有意義,因為全球化和網絡化的時代突然之間已經像海嘯一般逼到了你的書房門口。


我們突然發現:腳底踩的,只有不斷移動的流沙,沒有堅定的陸地。全球化和網絡化瓦解了我們這代人以及我們之前的不知幾代人的價值基座。


從前有很多的價值建立在有“門檻”這個前提上:


譬如獲得知識,要有能力、或有錢、或有身分作為門檻;

網絡卸下了門檻,人人可以獲得知識,於是啟蒙者的社會角色不見了。人人都掌握某塊的知識,庶民變成網民,網民與精英平等,啟蒙者變成笑話。


譬如發揮影響,要有平臺、或有權力、或有長年累積的實力作為門檻;

網絡拿走了門檻,人人都有機會搭建自己的平臺。取得權力這件事,不一定需要長年的實力累積,只需要一點恰恰好的個人魅力,於是意見領袖的地位被拉平了。“網紅”和意見領袖平起平坐。


譬如行使權力,要依靠知識、或智慧、或技術、或能力的或多或少的壟斷。

可是全球化把“國家”這個權力機制給繳械了,網絡化把總統、國會、政府、法院、學校、媒體、大企業、教派,名教授、大知識分子,所有曾經掌握實際權力或者話語權力的精英及精英體制,都給扯下了寶座。


四顧茫然


也就是說,一個大浪打來,還沒站穩,下一個更大的浪頭已經壓過來把你打倒在地。從威權到民主的思想梳理工作還沒做完,全球化和網絡科技已經把你正在做的課題給“掏空”了。你發現,在這個大浪潮時代裡,錢穆和林語堂那些被稱作的大師的人,那些紅學家——都像外星人了。


說得也許誇張一點,在這個“變局”裡,別說年輕一代不讀“經典作品”了,他根本不讀整本“書”了;他不相信理想主義了,不信任宏大敘述了,不接受“嚴肅”或“認真”作為一種人生態度了,不承認這世界上還有“神聖不可侵犯”的符號了,心目中沒有英雄了。對於上一代人的信仰覺得不屑了,“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變成可笑了。


“娛樂至上”或者“娛樂至死”可以是一個理直氣壯的生活方式了。20世紀知識分子的“孤傲”的姿態、“凜然”的語氣,或著不屑流俗的神情,都變成可以用表情包去嘲弄、用“高大上”三個字就將之打趴在地的“不可承受的輕”了。


於是我們看見,川普當選以後,美國的知識分子想破頭的問題是“大眾為什麼走向反智”,歐洲的精英在自己問自己:“自由主義究竟在哪一個關口走錯了”,而早在川普橫空出世之前,他們已經焦慮地喊出“權力的終結”、“ 國家的失靈”、“ 信任的瓦解”……


不論是政治的、商業的、宗教的、文化的精英或“領袖”,突然之間發現自己走在大街上,街上很熱鬧但是自己很孤獨,四顧茫然,不知道自己和群眾的關係是什麼,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當我們多些思考的時候


有個叫蘇格拉底的老頭,不讀哲學你大概不認識。已經七十歲的他,深凹的眼睛,白花花一把鬍子。在牢裡關了好幾天了;明後天等船回來,死刑就要執行。這天清晨.他剛睡醒,一小格窗子透著一點光,一個非常希臘的天空。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克瑞圖是個有錢的老朋友,已經滔滔不絕用盡了口舌,懇求蘇老頭逃獄。“錢,包在我身上,”他說,“更何況,你死了,誰來照顧你的小孩?”


可是蘇老頭頑固得很,他一本正經地說:“雅典政府以‘妖言惑眾’判我死刑,固然不合理。但是我如果逃獄而破壞了雅典的法制.那就等於以其人之‘惡’還治其人,使我自己也錯了。你要知道,兩惡不能成一善。


當我對一個制度不滿的時候,我有兩條路:或者離開這個國家;或者循合法的途徑去改變這個制度。但是我沒有權利以反抗的方式去破壞它。讓雅典人殺我吧!我願意做一個受難者而死,不願做一個叛逆者而生。”蘇老頭仰頭吞了毒藥而死黃黃的藥水流下來,弄髒了他的鬍子。


有個人叫梭羅,喜歡獨來獨往。三十歲那年,一個人到森林湖畔搭了個木頭房子,自耕自活。有一次在樹林裡升火烤肉,差點把康考特的林子燒了一半。

《烏合之眾》是在批判大眾嗎?

這天黃昏,正在散步的時候,梭羅被抓進了監獄,、理由是他拒絕付稅。他認為政府用他繳的錢去支持戰爭(美國人欺負墨西哥人)及黑奴制度,有違他的個人良知,他以立即的、反抗的行動來抵制他認為是錯的法制。


“面對不合理的法制時,我們應該盲目地遵從嗎?還是暫且遵從,同時慢慢地循合法途徑去改革?還是立即地反抗,來抵制、破壞這個法制?”


梭羅問著,而他的回答理直氣壯:“盲目的遵從是最低級的愚蠢。不必考慮。尋求改革途徑,時間拖得太長。人生有多少日子?又不是吃飽飯沒事幹,一天到晚綠頭蒼蠅似地去改造社會。人生在世為了生活,不是為了改革。所以對付一個不合理的制度,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地抵制。”


梭羅並沒有盡興;在牢裡興奮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被那個慈善心腸的老姑媽代繳了稅金,贖了出去。倒是一百年之後,在古老貧窮的東方,有個叫甘地的人盡了興,帶了千萬個人去“立即地抵制”一個不合理的制度。


愛恨分明的紐約最近也出了一個人物。戴著金絲眼鏡、很文靜秀氣的葛茲坐在夜車裡,一心想回家泡個熱水澡。四個年輕的黑小子圍了上來,跟他要五塊錢。紐約的人都知道,五塊錢的下一步大概就是頭上五個窟窿。那個臉上有條疤的傢伙上個月才把一支槍抵在一個老女人的脖子上,搶走了一條金鍊子。但是文靜的葛茲怎麼辦呢?沒有警察來保護,沒有乘客敢幫助——他究竟應該,如蘇老頭所說,做一個守法的受難者;還是如梭羅所說,做一個違法的反抗者?換個問法,他究竟應該任這四個人把他毒打一頓、刺上兩刀,然後到警局報案;或是應該拿出手裡所有的武器打擊敵人,使自己成為法紀的犯人?


戴眼鏡的葛茲在搖搖晃晃的車中站起來,說:“我給你們一人五塊!”,他連發了五槍。有疤的那個被打中脊椎,半身癱瘓,他今年才十九歲。而葛茲,在家裡等候法庭宣判他的命運。


一個制度無力保護個人的時候,個人有沒有權利保護自己?


就法制的基本原則而言,我們不能容許個人的“執法”。如果每個人都拒絕繳稅,如果每個人都拿起槍來像約翰韋恩把“壞人”給“幹”了,如果每個人都撩起袖子來打架;我們或許就回到了原始蠻荒的時代,人人靠一己的齒尖牙利,適者生存,這可萬萬不行。


法制之所以重要,我們說,是因為它使齒不尖、牙不利的渺小的個人也獲得保障。


可是,如果“法”的存在是為了“個人”,為什麼“個人”卻經常要為了“法”而犧牲呢?對於梭羅而言,政府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個人的權益,但當他在爭取個人權益的時候.政府反而要懲罰他。對於葛茲而言,他保護了自己——達到了“法”的目的,卻同時也犯了法。只有蘇格拉底那個老頭,他根本就放棄自己、犧牲個人,所以與法相安無事。


當所謂“法制”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僵硬的方格子,把每一個血肉做成的“人”鎖在一方方小格子裡的時候,這個法是不是違背了當初之所以有它的本意?當一個警察要老百姓讓惡人打傷了再去報案的時候,人是不是已經“文明”得糊塗,忘了“文明”究竟是為了什麼?


所以很怕聽人說“學校榮譽”,因為我知道,為了這麼一個抽象的框框,有多少“不聽話”、“不受教”的學生要受到殘酷的壓制,多少特立獨行的個人要被塞進框框裡,呼吸不得,動彈不得。


更不忍心聽人宣揚五代同堂的美德。在那個和諧的表面之下,有多少半夜的嘆息、破碎的夢想、解體的個人意志,一切都為了一個抽象的理想、一個原本造福個人而往往犧牲個人的制度。


法制、國家、社會、學校、家庭、榮譽、傳統——每一個堂皇的名辭後面都是一個極其龐大而權威性極強的規範與制度,嚴肅地要求個人去接受、遵循。


可是,法制、社會、榮譽、傳統,之所以存在,難道不是為了那個微不足道但是會流血、會哭泣、會跌倒的“人”嗎?


最後用勒龐的一段話做結尾:之後我們會看到,當一種文明達到一定的強大程度及複雜度之後,它就會停止發展。而且在停止發展之後,它就會迅速衰敗。所有由這種理想而激發出的宗教、政治和社會結構也會開始動搖,種族也就逐漸失去使其擁有凝聚力、統一性和力量的品質。


與此同時,個體的個性和智力可能會增長。本來是一個民族、一個聯合體、一個整體,最後卻變成一群缺乏凝聚力的個人。在這階段,群體僅僅因為傳統和制度被人為地聚集在一一起, 也會因利益和願望而分開,而且已經失去了自我管理的能力。他們需要有人為他們的瑣碎行為提供指導,於是國家開始發揮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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