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學的“墮落”

詩是文學的靈魂,沒有詩意的文學只能是行屍走肉。周《詩》、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都是詩,甚至明清小說都是以詩詞開頭、結尾並點綴其中的。

王實甫《西廂記》脫胎於元稹之詩《明月三五夜》:“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鶯鶯傳》不過是一篇詩序;洪昇《長生殿》出自白居易《長恨歌》;以《三》《水》《西》《紅》四大名著為代表的明清小說其實都是詩話。中國古典戲曲就不用說了,本來就都是詩劇。就連那些小說家們基本上都是無詩不成篇的,有的自己寫不好,就引用別人的。比如:羅貫中《三國演義》的靈魂開篇詞是楊慎的《臨江仙》,蘭陵笑笑生《金瓶梅》的主旨是呂洞賓的《警世》詩:“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當然,最厲害的就是曹雪芹大師了,親自操刀,不假外力,絕對是一個被小說耽誤了的大詩人!

論文學的“墮落”

中國三千年文學史就是一個不斷“墮落”的過程。其實也不是墮落,只不過是從天上回到人間,是對社會現實的更深切關照。這個“墮落”就是通俗,越來越接近平凡大眾。中國的詩尤其是格律詩詞可以說是古今中外最唯美的文學樣式,沒有之一,但是又能怎麼樣?壞就壞在太好。如今不要說創作了,能欣賞的人都不多了。中國人都看不懂了,何況老外?現在哪怕你才如李杜柳蘇也沒用,只能躲進象牙塔裡孤芳自賞。

論文學的“墮落”

唐不作賦,宋不吟詩。真正的文學大師都是投機取巧的人。李杜不是不能作賦,柳蘇又何嘗不會吟詩?只不過是吃力不討好而已。就好像書法中的羲獻不寫篆隸,必須明大勢才能成大家。而且,大師從來都是在鄙視中成長的。宋初的人根本看不起柳永,戲曲、小說在當時也從來不入流,就像現在的文壇大家天天在罵金庸、瓊瑤。但大勢所趨就是人心所向,如果李杜專心作賦、柳蘇一意吟詩、關王還去填詞、羅施吳曹不寫小說,結果可能是默默無聞,最多也就巴上二流。曹雪芹詩寫得再好,也要靠小說成名。清朝寫詩強過曹雪芹的人應該大有人在,但都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裡,現在傳世的清詩差不多一半都出自《紅樓夢》。楊慎以狀元之才也要沾野史小說的光,而且搞得好多人一直都以為“滾滾長江東逝水”姓羅,更有甚者還有一大堆文青小白以為“幾度夕陽紅”姓瓊瑤。

論文學的“墮落”

愛而知其惡,不捨也不行。曲高和寡,《陽春白雪》永遠幹不過《下里巴人》。就算是《詩經》,最出彩的也是裡面的十五《國風》,二《雅》三《頌》誰知道?雖然《國風》中有些描寫連幾千年後的今天的我們都覺得辣眼睛,但是偉大的孔老夫子也並沒有刪除。只有“墮落”的文學才有市場,你不媚俗,俗不媚你。從今以後,認認真真做一個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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