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疫》:人類從未贏得這場戰爭

紀實小說最大的魅力在於真實,但當紀實對象是致命病毒時,真實就是悲劇。

《血疫》裡的所有故事都發生在1967年至1993年之間,作者理查德.普勒斯頓用冷靜如外科醫生的筆觸記錄下有關埃博拉的各種真實事件,透過文字你能看到苦苦支撐在內羅畢醫院門診部的夏爾.莫內突然崩潰留下一灘血泊,YuG先生輻射出的病毒摧毀蘇丹南部幾乎所有人口,因照顧病人而感染的瑪英嘉護士心臟腫脹梗塞而死……

沒人知道埃博拉和它的兄弟馬爾堡病毒此前屠戮過多少村莊,更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它會捲土重來。我們能做的只是儘可能瞭解它,躲避它,並衷心祈禱有生之年沒有和它狹路相逢的機會。

《血疫》:人類從未贏得這場戰爭

神秘的捕食者,讓人類化為一鍋肉湯

獨居在肯尼亞的法國人夏爾.莫內在探訪齊塔姆洞的第七天開始感到眼珠疼、太陽穴疼、頭疼和背疼,三天後他開始噁心、高燒和嘔吐,眼珠鮮紅、呆滯瞪視,面部發黃、紅斑顯現,他的臉變成一張沒有表情的假面,如同一具殭屍。雖然陰沉易怒、記憶衰退,但他還保有神智。

他決定飛去畢內羅私立醫院就診。星狀紅斑在他臉上蔓延成紫色團塊,結締組織消融,肌肉下垂,彷彿面部正從顱骨上滑落。他的血液開始凝結,肝臟、腎臟、肺部、雙手、雙腳、大腦裡都塞滿了凝固的血塊,腸平滑肌壞死,腸子開始變黑。大腦組織開始液化,他不再能完整地感知疼痛。

畢內羅醫院門診室裡,夏爾.莫內進入了最後時刻。他脊樑塌下,失去平衡,胃裡湧出巨量血液。他已經昏迷休克,但還在嘔出血液和黑色物質。

大腸完全打開的聲音如床單撕裂,血液從肛門向外噴射,裡面混著腸壁組織。他排洩出了自己的內臟,血管像熟通心粉一樣破裂,血液正在流盡,病毒正從他的體內鑽出,尋找新的宿主。

《血疫》:人類從未贏得這場戰爭

夏爾.莫內感染的是馬爾堡病毒,埃博拉的近親,同屬於絲狀病毒科。絲狀病毒科目前由馬爾堡、奎瓦和埃博拉病毒構成。馬爾堡病毒是其中比較溫和的一種,致死率大約在百分之二十五,最可怕的扎伊爾埃博拉病毒致死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如同人命的橡皮擦。

扎伊爾埃博拉病毒如同分子尺寸的鯊魚,毫不費力地從內部吞噬人類的身體。血液凝塊附著在血管壁上,阻斷血流,切斷人體器官的供血。皮膚壞死,皮下出血,皮膚裂開湧出血液,口腔、牙齦、唾液腺,舌頭表皮、眼瞼、心臟,每一個孔竅、每一個器官都在出血。肝臟逐漸液化,膠原變成稀泥,肉體崩潰瓦解成肉泥血水。

出現與消失,沒有蹤跡可以尋找

1976年7月,致死率百分之五十的埃博拉蘇丹毒株在非洲中部爆發,YuG先生是第一個被確診的患者,也是這起病毒爆發的指示病例。

這個安靜的棉花加工廠倉庫管理員辦公室天花板上有蝙蝠,但他也可能是被棉絮裡的昆蟲、加工廠裡的老鼠或者別的什麼感染,總之蘇丹毒株從恩扎拉鎮辦公室一路蔓延到馬裡迪鎮,通過馬裡迪鎮的醫院在醫護人員和病患間亂躥,瘋狂地殺死了幾百個人以後突然放下屠刀潛回了森林裡。

蘇丹危機很快結束,世界上的大數人甚至都不知情。

《血疫》:人類從未贏得這場戰爭

放大17000倍的扎伊爾埃博拉病毒粒子

同年9月,第一次為外界所知的扎伊爾埃博拉病毒在埃博拉河上游的五十五個村莊同時突然爆發,殺死了近九成的感染者。

病毒通過某個無名氏進入了人類社會,隨後在揚庫佈教區露出猙獰面目。教區兒童學校的老師在醫院打針後出現了病毒感染症狀。醫院護士每天用五支針頭向所有病人注射藥物,因此病毒在手臂間迅速傳播轉移,然後感染病人的家庭成員、護理人員乃至為患病婦女接生的比利時修女們。

神父帶病重的M.E.修女經由邦巴機場飛至金沙薩的恩加利埃馬醫院,在那裡扎伊爾埃博拉病毒感染了照顧修女的瑪英嘉護士。

《血疫》:人類從未贏得這場戰爭

一個埃博拉病毒粒子

我們始終不知道攜帶埃博拉病毒的東西是什麼,某種蒼蠅、蝙蝠、蝨子、蜘蛛、蠍子,還是爬行動物或者兩棲動物?我們也不知道這種病毒的具體傳播途徑,它如何由一個宿主傳播給另一個宿主?我們甚至不清楚它在人類間傳播的原理,血液和體液直接接觸能夠感染病毒,但似乎還有其他傳播途徑,比如空氣傳播?

埃博拉病毒的行為不可預測,它能十天之內完成艾滋病病毒十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從它進入人體那一刻起,人類的結局就已經註定。如果埃博拉病毒能夠通過空氣傳播,它可以像流感一樣在六週內席捲世界。但多數時候它只是悄然遊走在邊緣地帶,每次奪取少量生命。

埃博拉像是來自雨林遊蕩的死神,偶爾光臨人類世界,隨時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永遠不要試圖挑戰自然的古老力量

埃博拉一種幾乎和地球同樣古老的生命形式。更確切的說法是,埃博拉介於生死之間。

在細胞外,病毒只是存在,它們是死的,甚至能結成晶體。但在細胞內,病毒是唯一的主宰。當埃博拉病毒遊走在細胞周圍,病毒粘性與細胞粘性相匹配時,細胞會將病毒包裹拉入體內。只有一條RNA的病毒極易複製增殖,迅速塞滿撐破細胞後,病毒立時奔向其他細胞,開始下一輪的急速拷貝。

《血疫》:人類從未贏得這場戰爭

人類用病毒感染猴子,通過投餵藥劑的方式,試圖找出能讓病人轉危為安的方法。但諷刺的是,捕捉野生猴子同樣可能將病毒帶入人類社會。病毒非常微小,一滴液體裡可以輕鬆藏下十萬個病毒,而只要五六個病毒因子進入體內,就足以給人體帶來一場絕望的狂歡。

《血疫》從夏爾.莫內在非洲悠閒的生活開始寫起,以作者前往埃爾貢山探訪病毒起源未果結束,開篇和結局都沉浸在非洲生動而靜謐的景色中。但正如同夏爾.莫內不知道下一刻他會成為病毒的培養皿,我們也不知道惡魔何時抬起鋒利的爪牙。廣袤的原野看不見危險,草叢中卻從來不缺捕食者。

文:芩央,立志成為小說家的作者。讀書攢素材,寫作講道理,歡迎各位讀書寫作愛好者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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