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婚礼开场,葬礼结束,我们每个人都只能看见一半的真相

杨德昌,与曾拍摄《刺客聂隐娘》的侯孝贤导演齐名,被公认为“台湾新电影”重要先驱之一。杨德昌的电影主要描绘台北城市在生活型态转变下,华人中产阶级的感情生活,运镜笔触细腻,与侯孝贤的乡土电影形成鲜明对比。作为华语电影的导演,他不走商业电影的套路,转向了别样艺术的创造。


《一一》:婚礼开场,葬礼结束,我们每个人都只能看见一半的真相


1985年的《青梅竹马》,探讨台湾社会转型过程中的男女心理。1986年拍摄《恐怖份子》,以其特殊的叙事风格,及对现代都市中人们深刻的观察,获得国际许多奖项的肯定。1989年成立“杨德昌电影公司”,1991年拍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引起广大的讨论,杨德昌更被日本“电影旬报”选为年度电影奖的最佳外国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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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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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的张震和女主

2000年的《一一》,承续以往擅长的多条叙述线、理性思辩的叙述风格,深刻检视当代的台北都会,更为他夺得至高荣誉的戛纳影展最佳导演奖,成为目前为止,唯一获得这项殊荣的台湾籍导演。今天我们来聊一聊《一一》: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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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故事始于一场婚礼,终于一场葬礼。
简南俊的小舅子阿弟结婚,一家人其乐融融,阿弟的前女友意外杀出,婆婆心情不好回家,接着,婆婆意外病倒昏迷,医生说大家要多和婆婆说话,唤起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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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一场变故,也为家中所有人提供了契机。婆婆很像是一个“树洞”或是“菩萨”,每位家庭成员都可以无所顾虑地和她说些什么,颇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犹如自省。在这场自省中,有人虚伪,有人真诚,有人不愿开口,有人在半夜才去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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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这似乎更像是一场家庭实验,但,又不仅仅停留于此。
简南俊的妻子去了山中修行,简南俊因为生意关系去到东京,和阔别已久的初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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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子阿弟在新婚女友、前女友、金钱中迷失险些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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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婷婷陷入一场令人有些后怕的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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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简洋洋开始拿起相机,拍了很多背影,希望帮别人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他们各自,或奔溃,或挣扎,或心痛,或平静,经历着自己的人生,最后又重新聚在了婆婆的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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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的表现上,可以获得诸多肉眼可见的信息,譬如,这是一个小有资产的中产家庭,丈夫在企业当高管,妻子则是公务员,有一双儿女,出行有车,住着漂亮的公寓,老人生病了也请得起保姆照看,小儿子才上小学就有自己的相机……


尽管生活富足,吃穿不愁,但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是无可避免地出现:
生活陷入了日复一日枯燥的循环中怎么办?人到中年和曾经深爱的初恋女友相遇怎么办?要重新在一起吗?很羡慕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爱情,可当爱情降临到自己头上又是如何呢?到底怎么才能够真实地表达自己呢?要如何面对至亲的离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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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时不时会丢出这些问题,表面上在让角色演绎故事做出选择,但真正被质问的,其实是看故事的我们。这种感受犹如石头扔进湖水,漾起一串串波澜,等你回过神来,才发现湖水如心,石头下沉,记忆也会跟着翻滚,想起很多。


小儿子简洋洋的存在为电影提供了另外的视角,同时也像是一个注脚,在外婆的葬礼上,他掏出了信缓缓念出:
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我要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讲,找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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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点:

A:一般电影中的对话镜头会采用正反打之类的客观镜头,而这部《一一》出现了多次如上图这样的镜头处理。这种方式给人一种感觉像是她在跟你讲话、跟你倾诉。你就好像站在敏敏的对面,认真地聆听。值得一提的还有影片中另外一种用于对话的镜头语言表达方式。两者都因有一种纪录片式独白的感觉而显得十分真实。婷婷、敏敏、NJ、慧玲都通过跟卧床不起的婆婆聊天直接地抒发情绪。即便洋洋没有跟婆婆聊天,但也很好地刻画了洋洋单纯、早熟的形象。此外也为洋洋在结尾像婆婆解释为什么自己不愿意陪婆婆、跟她聊天设下了一个“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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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这部台湾文艺电影,拥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细节包括固定长镜头的运用、道具,比如新婚夫妻合照的大相框的重现;情节的连贯迭加处理,人物之间的关系矛盾处理,比如两个邻居家庭夫妻关系的对比……无不暗示着生命的轮回、生活的繁杂。这次,我想娓娓道来的是传说中的“一分钟暂停三分钟,两三四天才看完”的杨导电影台词的抓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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