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力:我看“方方日记”现象

我看《方方日记》现象

刘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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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力:我看“方方日记”现象

接触方方其人,是从一篇被称为“新写实主义小说”的《风景》开始的,里面所描写和展露出来的人性之恶,让人惊愕,毕竟只因为完全不同于余华小说的冷静和残雪小说的阴冷,极致飞舞的常常是骨子里渗出来的冷酷与高傲。

那个时候我常常以为,只有男人才能构造出这样的篇章,毕竟那些曾经号称“先锋派”的作家苏童、余华和格非就在很长时间内让我很有感触。然而后来了解到的实际情形却是,方方是一个女性作家,面容也慈眉善目,很有些毕淑敏的模样。然而毕淑敏更多的倾向于人性之善与恶的追溯,或者更多的让人体味是人性美的心灵抚慰。毕竟心理学研究出身的她可能更有对人性美的深入了解和知见。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很乐意去观赏《方方日记》的,毕竟我也认同“世界上不能只有百灵鸟,也需要猫头鹰,或者更需要啄木鸟”的论断,身处武汉疫情危重的区域,用自己的独特视角看待人和事,关注事态社会,这本身也算得上是一种文化人或者知识分子的使命。

从本质上来讲,日记从来都不只有私人可见的一种,所谓日记,本来也就是一日一记,这本就无可厚非。所以有些同仁也完全不必睁大了眼睛对着体裁发凶。

我也看得见很多人对《战疫之歌》这本书极尽嘲笑之能事,仿佛一夜之间全中国的网络就马上分成了两拨:一拨挺方方的,对方方大肆赞美,好像方方成了心灵救药,成了宣泄的出口,甚至无论别人反对的内容对错与否,他都一律闭目塞听;一拨毁方方的,好像一篇篇日记下来,天就灰暗了,地就沦陷了,仿佛只要方方存在,方方日记存在,就引发了巨大的能量波,让整个世界不得安宁。

这是我从来没有料到的事情。因为我还依稀记得大约1998年左右,世纪之交,为了鲁迅先生的传承问题,网络上一度喧嚣不已,论争一触即发,挺鲁派和倒鲁派你来我往,热闹了好长时间,但最终事情还是不了了之,该过的日子一个没少,课本里也并未因此就少了对鲁迅先生的敬意,一次次鲁迅先生文章的退场似乎总能撩动很多人的神经,但其实对于更多的明智者来讲,鲁迅成为很多人永远脱不掉的衣服,他已经成为了中国文化的一个符号,一个标记,任谁也动不了。

刘力:我看“方方日记”现象

对于方方的争论,估计连方方本人可能也并不能完全料到,对于一个已经六十五岁的退休老人来讲,颐养天年自然是最安稳的选择,然而作为一个身处疫情中心的能够用笔来说话的人来讲,恐怕写这些文章的初衷还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需要,自然也有方方自己本来就有些个性的脾性,于是一篇篇日记就这样通过网络一步步发展扩大,最终成为了2020年初的一个文化现象。

在这中间,并非所有人都认同方方,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自然那些键盘侠,尤其是那些整天总如同苍蝇腐蚊一般叮臭的某些网络喷子,是不在其中的。前不久一个署名齐建华的网友直接在“察网“上发表一篇《一部恶意满满的》,甚至引发了方方的极度不满,宣称自己要与齐建华和察网对簿公堂。结果正当人满心期待一个结果的时候,第二天的方方日记中又宣称察网已经撤掉了稿子,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说如果没有问题为何又要撤掉稿子呢?我立刻打开察网看了一下,恕本人眼拙,我反正看见的是齐建华的那篇批评文章赫然在列,从来就未曾远离。

对照方方原文,我看到的是“有朋友发来消息“,原来如此,四门不出的人果然是,难道连网络的内容也要别人去告诉删除与否,只是简单的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么?这就有点让人慨叹了。自然方方对网络上的骂声恐怕也已经习惯,练就了一幅”六十而耳顺“的本领,这自然也有可能。

因为信息的不完全,因为资料的不对称,方方只能从自己有限的渠道去了解去打听或者去寻找符合自己观点的资源,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很多人攻讦的目标。比如她自己所宣示的第五十九篇中煞有介事谈及一个护士的死讯,甚至言之凿凿媒体上已经有报导的(这明显有回应网友对她信息来源质疑的打算),可最后在很多辟谣者那里充分说明这就是一则假消息,这就足以在很大程度上让方方的很多观点无法立足。

我没有完整看过方方日记,零星的片段却也不少,所以生怕自己有了断章取义的嫌疑,于是对很多人提说的比如“跪舔美国“”思想阴暗“”道听途说“等一直有所警惕,然而就在这样的现世中,我却也完整地读到了几篇方方的作品,尤其是疫情发生正酣全国人共同抗击疫情的情况下,方方却发表了系列不适时宜的文章,里面的追问自然有的放矢,但有些内容却并不一定合适,所以很多文章广受追捧的同时,也备受争议。

里面有些人所提出的疑问如今让我们看来是可笑的,但方方却似乎如获至宝。比如“疫情当中,除了封城,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官员甩锅给专家,专家甩锅给官员,现在一律甩锅给美国“”美国发钱了,中国怎么办“,她甚至还会在日记中流露出”全国人欠武汉一个道歉“等论调,更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地域上的不适感。

林林种种,我们作为读者自然是有权利去挑刺的,毕竟身为一个外域人,我们是没有办法与武汉人与湖北人同感同悟的,我们只能站在一个很高的道德点上去评判诸如方方日记等等一系列现象。然而我们恐怕忽略了地域性,身处某一地域并且深受灾难的人总会产生一些愁怨,一些愤恨,这种无来由但却又真实存在的情绪从来就不会在灾难面前缺席。

刘力:我看“方方日记”现象

我能够理解方方的这种感触,我也很佩服一个六十多岁老人的勇气,当很多人在用笔歌颂感人肺腑的故事的时候,老人却在暗夜中书写下一些猫头鹰般的不和谐音调。然而我却并不能完全明白,或者方方早已经知晓她自己日记所带来的社会效应的时候,她依然还在做着这样一种事情,甚至直接把她发给自己的好朋友据说是臭名昭著的“二湘“发布,这就有了很大的问题。

我从来就不相信国与国之间会有纯真的天然友谊,在竞争与撕裂成为主流的欧美国家,个人主义至上从来就不曾远离,而在中国这样一个家国天下一体的国家,从来都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种渗透在骨子里的情感在很多人看来像是一种道德绑架,但却真正成为了中华文化千年不灭的基因所在。

所以,我并不天真地认为方方这样一个老人不懂得自己文章的可生发性社会效应,我也同样不认为很多人对方方这样一个一直就书写稳稳的老人大肆攻击就能彰显某些人的伟大。毕竟网络时代,没有传播就没有关注,没有关注就没有热捧,没有热捧就没有效应,没有效应就没有现象,这一环一环套下来,其实我们就知道,一种无形中的网络力量推波助澜,最终才形成了这样一个现象。

然而,我们也必须看到,正因为国家强大了,才能够容得下喜鹊黄莺的妙语连珠,也才能够容许得了鸱鸮啄木的嘶鸣振野。就连方方似乎也在自嘲,本来凑够54篇,一副扑克牌就感觉差不多了,可是还有话说,于是又把篇幅增加到了60篇。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静夜安详的时候,焦急地在等待一篇又一篇其实看了之后除了感佩、激动或者愤怒甚至喧嚣不会留下任何作用的文章,反正如我一样的普通人是没有这样的觉悟的。我更无法预测即使是湖北,即就是武汉又会有多少普通的民众会去关注这种无关痛痒的文字。毕竟一个人的知见常常无非也就是一个人的观点,我们可以赞同也可以反对。我们只能抱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发表看法的权利“,如此也就够了。

方方日记已经无可辩驳地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它也如同一个镜子,让我们这个时代,更加看清了我们的长短,很好地度量我们的优劣。或者也会像有些历史学家所说的“成为这个时代的记录“,但我们这个时代仅凭借方方来记录是不够的,尤其是里面为人所诟病的道听途说更加要不得,我们需要更加切实可靠的一个个在疫情之中的所有人的叙述,他们用自己的头脑和手口,还有自己的脚印,丈量着属于这个不平凡岁月中的伟大,自然还有卑微与怯懦。

前段时间,方方日记还不像现在这般火爆的时候,我把自己转发的一篇方方日记拿给老婆看,老婆刚一看标题,就撇撇嘴说“不看“,接着又立刻说,疫情之中需要正能量的东西鼓舞人心,这些消极的内容写出来有啥用呀!老婆从来都是一个爱国者,我当时暗暗心惊,我似乎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自诩为知识者甚至传经布道者的教师,怎么会没有了这样的觉悟。我立刻摆正了心态,但我也会时常关注下,看看最近武汉的情况,哪怕只是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这几天,我能够看得见自己几乎每天关注的疫情榜单上正在逐渐好转,湖北、武汉的确诊病例和危重人数也在递减,新闻中更能够看得见武汉好多地方都在逐渐解禁,心中不由得松快很多。然而每次看到海外疫情风声正紧,国内输入性病例正在几何增加的时候,我和所有曾经每天困受家中的人们一样,心中充满了忧虑。这是升斗小民对于国家的关注,我也更加热切盼望国家能够在这场看不见的战役中平安稳健,夺取最后的胜利。

方方日记两月有余,所写内容也几乎大同小异,但一个中心指向点就是苦难中的呻吟和困守中的担当,只不过有些时候也会有硬伤,而本来就身处美国的二湘又怎么会不对自己的国家有所表示呢?这当然只是臆测,就如同以前很多人都对中国首先出现的疫情表达关切,甚至污名化认为是中国拖累的全世界,然而目下的事实却一次次让那些曾经的想当然耳光响亮。

所以,要问方方日记到底怎样,我们得去沉淀,更得去好好思考,抛开一些个人好恶,想一想,最终一切还得交给时间,交给历史。

刘力:我看“方方日记”现象

自然我们还必须感谢方方女士,毕竟是她用自己朴素而利落的文字,引发了太多人的思考。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孔子的问话言犹在耳。我们自然可以做后来者,在岁月静好负重前行的时候,也绝不能忘记了停下脚步,多看看,多想想……

——2020.3.24家中匆草

作者简介:刘力,陕西省丹凤县人,中学语文教师,兼任本地杂志特邀编辑,能进行各种体裁创作,已发表各类文章三百余篇,辑有《梦中的秋千》《凝望岁月》《思享时代》等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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