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據饒平如先生第三子饒樂曾消息,《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於4月4日上午九時三十分,在瑞金醫院逝世,享年九十九歲。記者從出版方也確認了這一消息。饒平如先生上個月因膽囊疾病入院,住院後突發多器官衰竭。按中國舊時說法,“人家之有喪,哀事也”,但“死者之福壽兼備為可喜”,可稱喜喪。饒老是長壽的,其作品《平如美棠》裡雖多有“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的感傷,卻也不無日常小小歡喜的回想,苦中作樂、忙裡偷閒,或許也不失為一種“福”吧。因此,大概可以說饒老的去世是喜喪的。

饒老被大家所識,自然是由於其傳記性作品《平如美棠》。沒有宏觀視野上的大開合,沒有出人意料的所謂“劇情”,正如饒老的名字,平淡如常。我們受到感動,被書裡的文字和繪圖牽引入一種時光幾近靜止的心境,也正因這“如常”,因為他和妻子的生活最可能是我們的生活,或說是我們自覺不自覺在希望著的生活:平凡,但有自己終其一生的牽掛與執著。

現今饒老去世,令人惋惜,幸而留下一部《平如美棠》,讓後來者閱讀、紀念,從書中找到一些感同身受,一些會心一笑,他本人也該是欣慰的。關於饒老的去世,我們連夜聯繫了其第三子饒樂曾,談了談他眼中的父親饒平如。

在2013年,《平如美棠》獲得了新京報書評週刊的年度好書致敬——

“《平如美棠》是一部懷念之作,其中有社會變遷的見證,有滌盪了痛苦的平和,更有相濡以沫數十年的愛情。它平淡如樹,卻又絢麗如花,作者青年抗戰,壯年受難,老年喪妻,然而,他並沒有喪失生命的童真和詩意。他八旬學畫,九十出書,繪畫優美,文字清麗,書畫合璧,情意深沉。這本書不是思想或政治的鉅製,然而,任何思想的探索和制度的改善,其旨歸不正是應讓所有人過好的生活,美的生活?而每個人也都有如此生活的權利。於是,我們在這裡向《平如美棠》致敬,向生命致敬,向長者致敬,向普通人致敬,向所有在生活中發現美和傳遞愛的人們致敬。”

書內真摯的感情和細膩的插畫裝幀讓它成為了許多讀者念念不忘的珍藏。從中國到海外,每個讀完這本書的人都會被裡面的故事打動。我們也特此刊載一段舊文,追隨往昔回憶,講述這本書如何被出版社發現並在讀者間口口相傳的故事。

今夜:回憶一位嚴厲而質樸的父親

採寫 | 新京報記者 張進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饒平如(1922年-2020年4月4日),黃埔軍校十八期學員,曾參加過抗戰,後做過編輯、美編

新京報:《平如美棠》的出版,讓饒老獲得了很多關注。據你觀察,這本書出版以及被廣大讀者所喜歡,給饒老的生活有沒有帶來哪些變化?

饒樂曾:對我父親來說,這件事好像沒有帶來多大的變化,只是社會活動多了一些而已,他還是他自己。因為我父親是一個很本真的人,很天真,不諳世事的感覺,像個孩子一樣。生活中,他喜歡看書,對目前的道德水準可能感到有些遺憾。他覺得我們應該有一種比較好的道德規範。

新京報:書籍出版後,有很多活動。你覺得饒老對此抱著怎樣的想法?

饒樂曾:他是很願意跟大家分享的,特別是年輕人。他跟年輕人交流,沒有障礙,所以他出席了很多讀者見面活動。很多年輕人也喜歡跟他聊天。

新京報:年輕人身上的哪些特質讓饒老喜歡跟他們聊天?他和年輕人之前的關係是怎樣的?

饒樂曾:他們是學習的關係。因為我父親對現在的網絡社會不是很熟悉,不會玩手機、電腦,年輕人身上有活力,而且年輕人也會帶給他很多的新的思維、新的思想,所以他很喜歡跟年輕人在一起。年輕人也喜歡問他一些過去的事,他也很願意講他的一些過去,分享交流。

新京報:《平如美棠》這本書記錄的是你父母親的生活,你讀後有哪些個人感受?

饒樂曾:儘管這本書講的是發生在我家裡的故事,但我還是一口氣把它看完了。裡面的故事,很多是我經歷過的。有些事情是我母親跟她家族裡面的事情,有些是我們家屬之間的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我讀了很親切。講實話,我父親(寫東西)不誇張,一個人坐在什麼位置都寫得清清楚楚。他最不會說假話。他說,寫這些東西我沒編,講真話是很愉悅的事情,咱就把這真實的事情講出來。我父親太真了一點。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版本: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3年5月

新京報:在你眼裡,饒老是一個怎樣的父親?

饒樂曾:很嚴厲的父親。非常嚴厲。我今年也67歲了,但大概兩個禮拜前,我還被他訓了一次。我把這件事講一下。

剛開始,在上海華東醫院掛急診,每天晚上是要回家的,白天去吊水(打點滴),我回家的時候,就關照(照顧父親的)阿姨,說你在急診室門口,我把車子開上來(接我父親),然後把他送過去。等我把車從停車場開到急診室門口的時候,發現人不見了。然後我就看到那個阿姨從停車場的方向,急急忙忙推著輪椅車,把我父親在大風裡推過來。我看到就很生氣。這麼大的風是吧。那麼我就說了阿姨。我說了阿姨,我父親馬上就說我,說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心裡想,我這是為你好,這麼大的風,而且之前已經說好了的。我父親大發脾氣,說我對阿姨態度不好,路上開車開了20分鐘,他說了我20分鐘。所以說,他對我很嚴厲。我一直生活在父親的邊上。他經常會批評我,讓我臉上掛不住,我這個年齡還經常被說。

這個阿姨時常去打牌賭博,一出去一個禮拜,一般這樣的阿姨別人是不會用的,對吧,可是老爺子相信她一定會好。4年了,她出去過無數次,老爺子還是堅決留下她。他跟我說,你讓她回去,以後她怎麼辦?他相信她會好,他就是相信。他一邊是批評她,又關心她。果然,父親生病的時候,阿姨全身心地照顧他。我們也看到老爺子很感動。

新京報:《平如美棠》裡展現的饒老對愛情以及日常生活中小歡樂的珍惜,讓很多讀者感動。你如何看待饒老的這種看待人生的心態?

饒樂曾:他的人生觀是有變化的。老爺子老了以後,發現很多事情是有天命的,世上很多事情事先是有安排的。所以對人生遭遇到的很多曲折,他認為都是對自己人性的一個考驗。我父親對過去的困苦、遭難,沒有埋怨。他認為,既然是磨鍊我,那麼我就要承受,但我是笑著面對,不是哀怨的。

新京報:從書中可以知道,饒老的一生確實經歷過很多坎坷。現今饒老去世,回顧他的一生,你有哪些感觸?

饒樂曾:我父親這一代人,人生經歷太豐富,我們也不可能會遇上。不過現在我們也都在想,我們也都會老去,應該怎樣面對生活,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我們覺得,我們需要學習他的精神,學習他對人生的態度,樂觀向上,勇於面對;在困難的時候,他還是能夠保持一種尊嚴,做人的尊嚴。他始終保持這一尊嚴。事實也證明,他(靠這種態度)一路走過來,最後的結局還是很不錯的。

新京報:關於饒老的後事,能否稍微談一談?

饒樂曾:因為疫情的原因,上海的很多集體活動都辦不了,包括追悼會都不能舉辦。好多好多的人,好多的領導,包括單位同志,都希望派人來,但這次都不可能了,所以我們讓親朋好友都往家裡來(祭奠)。剛才出版社的領導說,8號以後,我們會辦一個網絡追思會,我們家屬也會參加,媒體也會參加,還有一些親朋好友和讀者。這個想法基本上定下來了。

往昔:《平如海棠》故事的開始

採寫 | 新京報記者 張暢

2008年3月19日,美棠病逝,時年87歲的饒平如無以遣懷,遂將妻子的照片、書信、用畫筆畫下的生活點滴足足集了近30本畫冊,他給這些畫冊起了名字——《我倆的故事》,扉頁上是他寫的詞句:“同生死,共患難,以沫相濡,天若有情天亦老;三載隔幽冥,絕音問,愁腸寸斷,相思始覺海非深。”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這些畫作被孫女拍下傳到網上,引起了中央電視臺記者柴靜的關注。採訪過後,柴靜在博客上發表了《赤白乾淨的骨頭》,記錄了採訪的片段。柴靜問:“您已經九十歲了。難道這麼長時間,沒有把這個東西磨平了,磨淡了?”饒平如答:“磨平?怎麼講能磨平呢?愛這個世界可以是很久的,這個是永遠的事情。”

在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上海分部,編輯陰牧雲從網上讀到了柴靜的這篇採訪手記,“內心震動不已”。編輯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出版材料”:“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畫稿和文字,它完全是自然生長出來的,就像是土地裡的種子、大山裡的天然玉石。很多人創作的時候,都想著給人閱讀、傳播,想讓人知道,會考慮很多其他因素,比如時代風尚、審美趣味等等。可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除了家裡的後輩,沒有想過給別的人看,是自然單純的。”她當即給上海分部的領導打電話講了這個故事,領導聽後,只說了兩個——“拿下”。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當時,老人家的故事已在網上流傳開,經過媒體的報道傳播,幾家出版社都希望爭取到出版權,在新聞事件熱度沒過去之前從速出版。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慢”:“這本書講的是饒爺爺與妻子一生的悲歡離合故事,但畫作大多色彩明豔,文字淡泊寧靜,情感基調歡喜多於悲傷,是為懷念之作,所以我們也希望在書中呈現出同樣的感覺;考慮到現有材料雖然很豐富,但跟著故事線索走的話仍有空白點和結構不平衡的地方,所以此書操作宜‘慢’,並由出版社做前期介入,與作者家人共同整理並補全所有素材。”

從2012年7月到次年5月,書稿在編輯與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慢慢生長,枝繁葉茂,只待開花結果。就在這時,南京書衣坊工作室的設計總監朱贏椿接連收到四封電子郵件,介紹《我倆的故事》這本尚在完成中的小書,他很快回復了:請來南京詳談。在南京書衣坊,朱贏椿建議,“平如美棠”四字既是書中人物的原名,又是極美且普通的中國人名字,這四字與內容相合,做設計時字形也兼具美感,不妨用做書名如何?大家都說好,此書的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要做這樣一本書,你是不可能不去認識作者的。見人如見字,見字如見人。”朱贏椿向陰牧雲提議。於是從南京到上海,他們一同到饒平如家中拜訪。在上海那間不大的客廳裡,一群編輯和設計者們,為一本書初次團聚,一邊吃著饒家三伯買來的小籠生煎包,一邊熱烈地聊著,敲定了書的基本形態——從千頭萬緒的故事中拎出一條愛情線;無論是開本、用紙、擁塞都是為了營造“溫暖、厚重而樸實”的整體效果;圖片不做特殊處理,讀者甚至能從插圖上看到老爺爺用鉛筆打草稿的痕跡。一本自然生長出來的書,就這樣自然地成熟,與讀者見面了。

故事為何感人?

一本貌不驚人的《平如美棠》,經過編輯和設計師的共同努力,終於擺上了書店的書架,走入了讀者們的日常生活之中。

這是饒平如老人一生的故事,是一個本不想打仗的兵,為平息“國恨家難”身赴抗日戰場,僥倖存活的故事;是一對中國普通的夫妻在六十年裡歷盡坎坷,命運不斷被改寫,卻始終執手愛情的故事;是一個關於相守和錯過的故事,年輕時捲入時代的洪流,被迫分離,老了終得以相守,一方卻失了記憶。老病相催,美棠最終離開人世,平如卻因無力抵擋思念,一筆筆畫下、寫下他倆的故事。他將她的骨灰放在床頭,要她等他一起,入土。在他的講述下,他倆的故事一次次讓讀者落淚,讓觀眾動容。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讀者們感慨於一個個微小卻動人的細節——被日軍的槍彈壓得趴在山坡上的饒平如,仰面看到的,卻是青山之巔,藍天之上,白雲飄然而過。在安徽勞改時,他用獨輪車運土修壩,他把英語單詞和對話的字條放在草帽裡,邊推著二三百斤的土,邊在心裡默背,明知沒用,也不想讓生命這麼消磨過去。22年的勞改,美棠一人帶著孩子,生活艱澀,為補貼家用,就找臨時工的活做,背五十斤一包的水泥;美棠過世後,平如常去上海自然博物館門口坐坐,“這個臺階裡面,我也不知道哪一塊是她抬的水泥”。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讀到這些片段的讀者,無不為之慨嘆,落淚。在給銷售渠道講書時,儘管早已熟稔這些故事,陰牧雲和她的同事們有時還是會忍不住淚目:“他的一生是平凡和傳奇交織在一起的,他對於人生的種種偶然性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他對於這些,太知道了,太瞭解了。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會經歷失意的時刻,經歷過刻骨的絕望,經歷過要不要放棄的掙扎。饒爺爺也是一樣,但是他沒有放棄那些美好的事物。這不是簡單的雞湯式的故事,而是你知道,人就是這樣生活的。”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五年過去,《平如美棠》加印了十幾版,印數達20餘萬冊,被上百家媒體報道,獲得了包括《新京報》2013年度好書、《南方都市報》2013年度裝幀設計獎、新浪中國好書榜2013年度最感動圖書、鳳凰讀書2013年度典藏書等在內的數十個書籍獎項。饒平如既感動也困惑:為什麼這麼多讀者喜愛這本“年代久遠”的書呢?他用“木偶奇遇記”來形容自己的心情:自己就是那個“天生木訥,不善交際”的小木偶,來到這世上走了一遭,和不同的人相遇相知,心滿意足。

採訪爭相而至。原本冷清的家中多了陌生人的身影,他們當中有記者,有出版商,有慕名前來的讀者。饒平如會和每個前來採訪的人合影留念,贈書籤名,然後記錄下這一切。他不在意媒體上發表了什麼,也不在意有多少人認識他,他在意的是“與人的溝通”,是“別人的理解”。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饒平如爺爺與法國瑟伊出版社社長。

如今,儘管97歲的饒平如聽力下降了,但他依然保持著對世界的好奇,讓每個登門的來客講他們感興趣的事。雖然嗓子沙啞了,但仍不吝嗇放聲大笑。給來訪者展示什麼物件,他會飛速跨過家裡錯層的兩級樓梯,一個轉彎就不見了。他常用孩子般的語氣對他的貓咪說:不要對大家不友好喲。生怕它抓撓大家。

饒平如至今沒學會說“不”。無論受邀參加什麼節目或活動,他都欣然答應,然後穿一身得體的衣服出場。在“一席”上,他沒有坐在主辦方事先佈置好的沙發上,而是站在舞臺中間,一講就是30多分鐘,講和美棠之間的點點滴滴,講人生的美好與缺憾。發言結束後,他90度鞠躬,雙手遞交了話筒。

“Rao的故事”

2015年10月,《平如美棠》被帶進了法蘭克福國際書展。書展前,《平如美棠》面臨著一項難題:如何將原作文字中帶有古香古色韻味的溫潤敦厚的氣息,傳達給西方的讀者呢?版權代理公司博達公司臺北部門的Annie,特邀請一對夫妻共同翻譯了這本書的英文宣傳頁,這對夫妻中先生是加拿大人,太太是華人,既有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理解,也保證了英文語義的準確傳達。

在法蘭克福書展現場,意大利出版社Bompiani發來報價,他們的作者名單包括《玫瑰知名》的作者安伯託·艾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作者保羅·柯艾略等。後來又陸續收到來自西班牙、法國、荷蘭、韓國的報價。另外,美國出版方發來郵件:

“我們的生產和設計團隊擁有數十年的經驗並曾做出最美的圖書。我曾帶過一本《平如美棠》中國版的樣書給我們生產團隊的負責人安迪·修斯,他特別崇拜這本書的工藝,甚至用放大鏡去仔細查看紙張和油墨——我們將盡力使英文版同樣不凡。現在我還不想給出更多細節,但是我們很可能會採用和中國版相同的尺寸,考慮到英語市場,我們選擇首先以精裝書形式出版。另外我們考慮的是製作一本有著高生產價值的圖書——結果可能是驚人的!總之,對於出版Rao的故事的前景,我無比期待,在全球範圍內與PRH合作也將使得我們可以用英語真正推出這個故事併產生更大影響力。請讓您在中國的同事們放心,我們保證將為此書投入活力、創造力、專業知識並懷抱尊重去出版Rao的故事。”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為向各國出版社說明圖書中的人物關係,饒平如專門繪製了家族譜系說明。

就這樣,Rao和他的故事跨越了國界。法國《觀點》週刊這樣寫道:“當我們的主人公,一位生於二十世紀中國的普通人,在耄耋之年拿起他的畫筆講述一段偉大的愛情故事時,中國現代史鮮為人知的一面突然清晰地展現在我們眼前。完成這項壯舉的就是饒平如先生,在深愛的妻子離世已近十年後,他對她的愛情依然堅貞不渝,《我倆的故事》記錄了他們六十二年的愛情史詩,也深深打上了時代的烙印。”

當被邀請給法國青年寫幾句話。饒平如提起筆,在紙上寫下:

人生苦短,青春難再。莫負初衷,相敬相愛。

凡事包容,凡事期待。凡事相信,凡事忍耐。

白頭到老,幸福愉快。地久天長,真情永在。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平如美棠》西班牙版

到今年3月19日,故事的主角毛美棠已過世十年,饒平如也已是97歲高齡。他們的故事開始有了更多的版本:意大利語、法語、英語、西班牙語、荷蘭語、韓語……《平如美棠》的故事還在繼續。

而在上海的家中,饒平如依然會彈起90歲那年買來的鋼琴,唱著《送別》《友誼地久天長》等妻子美棠最愛的歌。在“一席”的講壇上,他吹起了口琴,曲調歡快,如春天裡的一頭小鹿,在眾人的掌聲中跳躍。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親友聚會或茶餘飯後,美棠會把報紙捲成圓筒,平如則吹起口琴,一唱一和地來上一首《花好月圓》。

《平如美棠》作者饒平如去世:愛可以是很久的,甚至是永遠的

五年前,在老庭院中央,饒平如曾和兒子種下一棵海棠樹苗,如今已生出枝丫。這是他記住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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