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生的金智英》:生而為女,不必抱歉

日本小說家太宰治在《人間失格》中有句名言:“生而為人,我很抱歉”。而韓國作家趙南柱卻借《82年生的金智英》之口發出了“生而為女,不必抱歉”的呼聲。

1.生而為,我很抱歉

打從出生起,金智英的周邊便充斥著“生而為女,我很抱歉”的氛圍。

首先是金智英的奶奶。在家裡,弟弟永遠是奶奶的金孫,而她和姐姐則是連“阿貓阿狗”都不如的存在。在奶奶的心裡,弟弟是她的心肝寶貝。有好吃的總會理所當然先送進弟弟的嘴裡,有好玩的也總是送到弟弟的手上,而姐姐和金智英只能撿弟弟吃剩的小碎屑來吃,只能玩弟弟玩膩了的玩具。弟弟的筷子、襪子等永遠都是成雙成對的,但姐姐和金智英的總是湊不成一對。


《82年生的金智英》:生而為女,不必抱歉


原因無他,只因為弟弟是男孩,她和姐姐是女孩。

而奶奶自己呢?在無比艱辛的戰亂歲月,她咬牙苦撐,好不容易養大了四個兒子。而爺爺卻始終養尊處優,安然享受著一家之主的榮耀。可奶奶從未對爺爺有過任何怨言,她真心認為,丈夫只要不在外偷腥,不動手打妻子,就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儘管在四個兒子中,只有金智英的父親盡了兒子的本分,但奶奶總會用一套令人難以理解的謬論來安慰晚年如此悲慘不堪的自己:“幸好我生了四個兒子,所以才能像現在這樣吃兒子煮的飯,睡兒子燒的炕,真的至少要有四個兒子才行。”雖然真正在煮飯、燒炕、鋪棉被的人,都不是奶奶的寶貝兒子,而是她的媳婦——金智英的母親。


《82年生的金智英》:生而為女,不必抱歉


其次是金智英的母親吳美淑女士。吳女士,上有兩名哥哥、一名姐姐,下有一名弟弟。由於父母認為“兒子要擔負起整個家,男丁有出息才能為全家增光”,讀書還不錯的吳女士從十五歲起便去了首爾打工,和姐姐一起犧牲自己資助兄弟讀書。 最後金智英的大舅成了一名醫生,二舅當上了警察局長,小舅成了一名教師。

但直到兄弟們都衣著光鮮、工作體面,而自己卻一貧如洗、身份卑微的時候,吳女士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在以家人為名的範圍內,機會永遠輪不到她。

可就是這樣深受重男輕女思想毒害的吳女士,在接連生下兩個女孩時,還是不停地哭著對婆婆鞠躬道歉:“媽,對不起……”當得知剛懷不久的第三胎又是妹妹時,她獨自一人前往醫院,默默地將金智英的妹妹“拿掉”了。直到幾年後,她再度懷上孩子,生下金智英的弟弟,才覺得對得起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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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是金智英的婆婆。當金智英生了女兒後,婆婆婉言安慰她:“沒關係,第二胎再生個男孩就好了。”對於金智英而言,每年的中秋節都像一場煉獄。因為這一天,身為兒媳的她要從早忙到晚。從一大早去市場買食材,到準備一家人的三餐,再到整理收拾廚房,才能結束這一天。當金智英在廚房忙裡忙外的時候,小姑子卻可以躺在沙發上與家人共話家常。婆婆覺得,女兒好不容易回孃家一趟,要好好休息才對,至於兒媳,當然要去廚房為大家服務了。


《82年生的金智英》:生而為女,不必抱歉


2.生而為女,你應該抱歉

首先是金智英的父親。當得知金智英在下補習班的路上被不懷好意的男同學尾隨後,父親首先不是關心她有沒有受到驚嚇,而是嚴厲斥責她:“為什麼偏要去那麼遠的補習班補習,為什麼要跟陌生人說話,為什麼裙子那麼短……”在父親的認知裡,身為女孩,凡事要小心,穿著要保守,行為要檢點,危險的時間、危險的人要自己懂得避開,否則,問題出在不懂得避開的女孩身上,該說抱歉的是她們。

其次是金智英的丈夫。在大多數人眼裡,鄭代賢是個好丈夫。他努力養家,為人踏實上進,品行純良,無不良嗜好,偶爾也做做家務,愛妻子,愛女兒,一心一意為家付出。可是,當妻子在婆家忙裡忙外時,他卻心安理得地享受妻子的勞動成果;當孩子沒人照顧時,他還是默認妻子應該主動辭職;當妻子疲憊不堪時,他將偶爾幾次的做家務活稱之為“幫”妻子的忙。在他眼裡,妻子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這些都是女人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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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是金智英身邊的男上司、男同事們。儘管金智英的業務能力絲毫不遜色於男同事,但好的項目總是輪不到她,升職加薪更是沒她的份兒。就因為她是女性,反正她將來都會結婚生子,都要因為帶孩子而辭掉工作。公司廁所裡被人偷偷安裝了攝像頭,搞得女同事們人心惶惶,但男同事們卻內部觀看圖片,樂此不疲,本該報警的男領導也息事寧人,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他們認為,身為女人,本該承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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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而為,不必抱歉

好在身為女性,金智英並不像她的媽媽那樣感到抱歉。

小說中,金智英似乎病了。她偶爾會以其他人的口吻說話。

比如,當從婆家要離開時,她似乎被媽媽附身,對公婆等人不緊不慢地說:“親家公,恕我冒昧,有句話我還是不吐不快:只有你們家人團聚很重要嗎?我們也是除了過節以外,沒有別的機會可以聚在一起好好看看三個孩子。最近年輕人不都是這樣嗎?既然你們的女兒可以回孃家,那也應該讓我們的女兒回來才對吧!”

再比如,當丈夫說“幫”妻子的忙時,金智英大聲質問:“能不能不要再說‘幫’我了?幫我做家務,幫我帶小孩,幫我找工作,這難道不是你的家、你的事、你的孩子嗎?再說,要是我去工作,賺來的錢難道都只花在我身上嗎?幹嗎說得好像是發善心幫別人做事一樣?”

然而覺醒的似乎不只有金智英——


《82年生的金智英》:生而為女,不必抱歉


小學時英勇地將暴露狂制伏,並交給警察的大姐頭就是一個。

還有那個在她被男同學尾隨,遇到危難時及時伸出援手的陌生女子。她告訴金智英:“這不是你的錯,這世上有太多奇怪的男人,是那些人有問題,絕對不是你的問題。”

還有金智英的媽媽吳美善女士。當金智英面試落榜,爸爸說:“我看你就乖乖等著嫁人吧。”媽媽沒有選擇繼續隱忍,而是大聲斥責丈夫:“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在對孩子講那些老掉牙的話?智英,你也別傻傻地忍氣吞聲!快!頂嘴!反駁他!聽見沒有?”

“我總覺得,金智英一直生活在我們周圍,可能是因為她和我的女性友人、前輩、晚輩以及我自己都十分相像。其實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我對金智英一直充滿著不捨和無奈,但我清楚地知道,這就是她的成長背景、她的生活,別無他法,因為我自己亦是如此。”小說的作者趙南柱如是說。


《82年生的金智英》:生而為女,不必抱歉


由於《82年生的金智英》這本小說極具現實意義,戳中了很多人,尤其是廣大女性的痛點,所以這本書一經上市便成為暢銷書。

後來,由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也趁勢上映。不成想,這部電影卻在韓國國內掀起了性別大論戰,遭遇多數韓國男性集體抵制。這也充分說明,金智英們的處境依舊不太樂觀。

其實,不光在韓國,在中國的部分地區,重男輕女現象也還是普遍存在。

就在這個春節,我聽到老家的一種習俗。說是父母的遺產一般會留給兒子,而沒有女兒的份兒。有意思的是,父母老了需要贍養的時候,兒子和女兒都得出錢出力。父母去世以後,給老人掃墓上墳的是兒子,而女兒因為已經是嫁出去的外人,因而沒有資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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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性朋友,剛生完小孩,正面臨著事業和家庭的艱難抉擇。如果選擇打拼事業,就不能長期陪在孩子身邊;如果選擇迴歸家庭,照顧孩子,則要犧牲事業,幾年後她將不得不重新再來,況且現實也不一定給她重新再來的機會。這時候,她的家人都認為,她應該像大多數女性一樣以家庭為重,選擇相夫教子。

著名科學家顏寧,集美貌智慧於一身,年輕有為,在科學領域內取得了很多人難以超越的成就,但她也依舊逃脫不了被質疑的命運。很多人似乎並不關注她為科學事業做出的貢獻,而是不斷追問:“為什麼你還不結婚?”顏寧很霸氣地說:“我不結婚,不欠誰一個解釋。”她說,自己很不喜歡別人稱呼她為“女科學家”,因為科學不分性別。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現象都是男尊女卑思想的餘毒。當然,中國進入現代社會,也不過 是近一百年的事,想要在短短几十年內完全肅清這種陋俗,是不太現實的。但是,我相信,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和人們思想觀念的不斷更新,一切不符合時代發展潮流的陋習終將成為歷史。

願世上每一個女兒, 都可以懷抱更遠大、更無限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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