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7日晨。
雪夜春城
“12月16日白天到夜間，長春市將有一次明顯降雪天氣過程，大部分地方有大雪，局部地方有暴雪。雪後氣溫逐步下降，累計降溫幅度為10℃～14℃，最低氣溫出現在12月20日早晨，一般可達零下19℃～零下22℃。氣象部門指出，此次降雪天氣將造成路面積雪結冰，且降雪期間能見度差，對交通有很大影響，市民出行應注意安全。“
天氣預報真是準確的不得了，大雪如期而至。“……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銀裝素裹，分外妖嬈”。《沁園春·雪》應該是人們對東北的第一印象，這是詩和遠方的美好，而來自遠方的我，從詩裡走出的我，此刻感覺一點兒也不美好。老天爺用她白色的畫筆，在大地上肆無忌憚地塗鴉，萬物都成了她的模板，美麗的背後是寒冷，只不過被冷豔所遮蔽，就像聚光燈下一定有陰影一樣，只不過被耀眼的明星光環掩蓋了。而我看到的是寒冷和陰影，關注的是冷，而不是豔，雲橫家校，雪阻歸程。五千米的距離被大雪無限拉長，閨女怎麼回家？
大雪導致交通幾乎癱瘓，朋友圈裡：今晚還能到家嗎？會不會一直在路上？不知道能否到家……
爺爺腿腳不便，去接，肯定不行，媽媽離得更遠，而我，千里之外了。
平時送閨女的鄧家長住在了單位附近的賓館，閨女和她的鄧同學只能彳亍於風雪之中。這個情景可以想見，西北風，寒風凜冽，冒煙雪，白茫茫一片，風像刻刀一樣在人臉上雕刻，臉會凍的發麻。腳就更難過，不是冷，而是冰。22：20放學，23點十幾分才到家，到家就鑽進被窩。
你鑽進被窩，我的思緒鑽進了過去：
怎能忘記夏日雨裡走，
怎能忘記冬夜雪中行。
留不住的時光，
寫不完的作業，
做不完的人生夢，
忘不了的師生情。
聽不厭的魔性笑，
珍惜你我父女情，
再回首時淚朦朧。
莫辜負披星戴月半夜三更，
莫辜負晨鐘暮鼓黃卷青燈。
莫忘初心 加油前行。
一件件、一宗宗、一幕幕，在腦海中流淌、閃現、回放，定格為一滴滴無聲的淚，不曾滴落。
爸媽不在身邊，爺爺奶奶身體不便，你一個人真的很辛苦，反覆叮嚀與囑託，是不是耳旁風，你到底為什麼如此辛苦？言猶在耳，你卻一意孤行，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你的辛苦到底值不值得？辛苦到底為的是什麼？不是對得起父母，而是你對得住自己的辛苦嗎？
既然所有有技術含量的辦法都無計可施，不奈你何，也許最直接的無技術的辦法才切實可行。愛通過狠來表達，流血也就不流淚了。總得吃點苦頭，才知道甜；總得經歷沒人疼，才更懂得有人愛的滋味。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正因為知道你的辛苦，所以才有了下面激烈的對話，有時愛會被藏的很深……
午夜哭訴
週五下午研究生考試，佔用考場，你們放假。可你並沒有學習，沒有複習，雖然半個月後就要期末考試，你卻反覆要手機，背誦還得爺爺陪著。
從爺爺要手機，被你欺負的沒辦法了，爺爺要回家裡的房子住，週五走，週一回。爺爺出門後，奶奶說路太滑，如果你爺爺摔倒，看你咋和你爸交代。你這才作罷。
爺爺回來後，你開始欺負奶奶，奶奶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摔東西震懾，可是屋內沒有玻璃製品，所以拿起了打火機，不給我手機，我就氣你。
奶奶撥通了微信視頻，奶奶機關槍的語速下，我瞭解了整個過程，奶奶說話過程中，你反覆的在說“為什麼我不能拿手機給我爸打電話？為什麼不能給我？”
”為什麼不給？你有前科，自己有原因吧，怎麼都是別人的問題呢？”我質問。
“我有事和你說。”語氣同樣生硬。
“我上次打電話，和你說了，數學第十題，九點半之後討論，也提示你用哪個公式了，可九點半打電話，你連題都沒看，角的加減，都算不上，sin15和sin75，怎麼算，你都要想，這是基本公式吧？我講題，你也心不在焉，你的心思，不在和我打電話上，更不在做題上，心思在微信、QQ上嗎？你也不玩遊戲，也不發消息，你心思在哪？你沒想明白這個問題，我拒絕和你說話。”我不依不饒。
“我小時候，你告訴我，你會捍衛我說話的權力，這是你教會我的，為什麼你卻拒絕我說話，不聽我說話呢？”語調平靜。
“我沒有拒絕你說話，你可以說，但我可以不聽，你可以自言自語。你不學習是你自己對不起自己，和我說什麼呢，沒必要。”
“我自言自語，你會打斷我啊。”
“我打斷你嗎？你可以不聽啊！”
“跟你說也是對牛彈琴，沒人理解我。”語氣依然平靜。
“沒人理解你，為什麼沒人理解？為什麼你總被冤枉？”質問繼續。
“你現在必須聽我說，不讓我說，那就都別睡覺唄。”
“聽你說什麼？你不學習，不關我的事，的的確確是你自己的事，想和我說什麼，沒必要，你也不尊重我，你也同樣不理解我，我為什麼要理解你？”
“我不和你談學習的事，我和別人不一樣，學習不是全部，我生活的事，心理的事，你必須得聽。”
“我不聽，我也沒你聰明，我也沒你想的強大，我也有好多不懂的事。”
“你這叫強詞奪理。”
“這不叫強詞奪理，這叫自知之明，自知之明，不知道啥意思，去查成語詞典，你學習太差， 理解力不夠。”
“你這是推卸責任。”
“我不叫推卸責任，我這是量力而行，你長大了，你自己能想明白學習的事，不需要別人反覆和你說，高一了，不知道學習的重要就是愚蠢，如果你不知道量力而行是啥意思，去查成語詞典。高一也該有自主複習的能力了吧，我初中就不用爺爺奶奶管，高中他們也更輔導不了。”
“這就是重點和普通的區別呀，你是重點，我是普通。”
“但人是一樣的，只是該想一下為啥不是你。”
“那比我學習差的都該死嗎，都是垃圾嗎？”
“總和不如自己的人比，有意思嗎？你比沒上高中的人厲害多了，比乞丐也厲害，就像武俠小說裡，總和不如自己的人比試，覺得自己是大俠，自欺欺人，這種人活不長，遇到一個高手就死定了。”
“我學的不錯啊，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收放自如。”
“學的不錯？哪裡不錯？數學46分。”
“49分。”
“三道題錯兩道，你這叫自欺欺人，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如果不懂是啥意思，翻成語詞典去，你知道什麼叫收放自如嗎？是我想考第一就考第一，想考最後就考最後，第一和最後，你都來考不了，所以你不叫收放自如，而是虛無縹緲的自大，迴避現實的自我陶醉，叫稀裡糊塗，知道虛無縹緲啥意思嗎，不知道，查詞典。為什麼別人會，而你不會？“
“因為我智商有問題。”
”智商有問題，還是態度有問題？A不也是人嗎？”
“A，初中時學的就好，中考六百多呢！”
“初中？，初中時你學習態度就好嗎？”
“你說你不聽我說，為什麼還要打斷我？”
“打斷你了嗎？我只是說自己的話，你可以當做沒聽見，不要自作多情，我沒打斷你，不知道自作多情啥意思，查詞典去。”
你太欺負爺爺奶奶了，我就是要壓你一頭。知道被欺負的滋味。
“不和你說學習，是別的事，如果是往常，我早都喊了，我是心平氣和的和你說，你沒看出我的改變嗎？我一直沒發脾氣。你太暴躁了。“她平靜如水，語調冷靜的像個長輩，而我的確是在大發雷霆。
“在奶奶屋說，沒有必要避諱爺爺奶奶。”還是得聽你說的。
“不行，他們會插話。”
“你不也總是插話嗎，憑什麼要求別人不能插話？”
“我現在不插話了。”
“從初中到現在，每次你都插話。說的話也見得光，憑什麼避諱爺爺奶奶？”
“我反思了，我改了。”
“反思？反思多久，改了？啥時改的，我咋不知道。”
“你寫《女兒成長記》，你侵犯了我的權利。”
“侵犯你的權利了嗎？我那是小說，寫的是我的感覺，我編的，怎麼會侵犯你的權利，我那不是紀實文學，如果寫實，沒法看了。”
“我不說了，憋死得了。我太委屈了。”
說完這句，你回屋了。當然打電話過程中，以及打完電話後，奶奶一直在說讓我和你單獨聊。
五分鐘後，我讓奶奶把手機送給你，你拒絕。當然奶奶又對你說了一通正確的廢話。
又過了五分鐘，再次讓奶奶把手機給你，你說沒有剛才說的慾望了。
“不說拉倒，別總指使我。”話語中伴隨著關門聲，奶奶出了你的臥室。
十分鐘後，我撥通奶奶電話，讓你奶繼續送手機。
“首先我得解釋一下為什麼前兩次不想說，這次又想說了。我沒有事情瞞你，是不是初中到現在都和你說，沒有找過大姑、老姑、媽媽？”
”是的。”
“為什麼之前不說，因為光腳站地上，我也一直沒發火，但沒人理我，我在哭，我怕說不下去，越想越傷心。”
”你原來之所以敢發火，是因為我不嚴厲。”
”是。但我覺得，你讓我說，是嘲笑我，是高高在上的嘲笑。”
“嘲笑你就是在嘲笑我自己。”
“我得說清楚第一次為什麼不說，因為我哭了，怕說不下去，說會傷心，現在為什麼又和你說了，是我覺得我爺爺冤枉我，還有班級的事，我也想和你說。好了，我開始說，爺爺用我那個舊手機，QQ信息自動會彈出，爺爺看到了男同學的信息，他懷疑我。”
”我知道，但我也會懷疑。”
”我覺得我抑鬱了，女同學太計較了，男同學沒那麼多事。我羨慕男同學間的友誼。”
”男同學心裡沒那麼多事，但也有矛盾，我也曾經是男生。”
”別人不應該控制我，我不喜歡，我原來同桌，人就很好，也有小矛盾，但不會掰，現在想想，還有點感動，她就從來不控制我，我討厭別人控制我。初中的宮同學，你認識，還有幾個初中同學，我們都很鐵，我們班B同學，要加初中陳同學，我說你加吧，其實也不關我什麼事，可是我和B發生了矛盾，我就找陳同學，告訴他不能加B，否則我就把他刪除，畢竟三年的革命友誼，陳同學把B刪除了。”
“那這件事你處理的不對，你和B同學的矛盾，不該把陳同學牽扯進來。”
”對，我知道，是不應該。”
“還有一件事，在走廊裡我和宮同學說話，祝老師就問他“你哪班的？不能和慧雅班女生說話，知道嗎。”但祝老師是公平的，對誰都一樣，不是專門針對我，我覺得這就很好。但有點小題大做，反應過度。”
”祝老老師，見得太多，送走了好多學生，但對你們來說是第一次，對祝老師來說不是第一次，一定有這樣的先例。“
”對，朱老師有經驗。還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我坐在第一排，低頭學習，祝老師把我頭抬起來，擦了一下我的眉毛，她對誰都是這個方式，不是專門對我，這就很公平。”
”你用潤唇膏嗎？“
”對呀，那兩個都是咱倆去買的，有一個帶顏色，祝老師說過我，我就再也沒用過。我沒騙你。”
“我也沒說你騙我，我信你。”
”我想到了多種自殺方式，還得能搶救過來那種，但爺爺奶奶太老了，我能想到他們會很著急的樣子，甚至都不會想到打120，他們又很慢，不機靈，如果你在家，我就會做。”
”我也不機靈，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這個事情，不能嘗試，因為你知道那樣做明顯不對。你說就可以，你表達能力很好，記得有一次我說你出口成章啊，用詞極準確，那叫口述作文，的確很厲害。你看完書，給我講書的內容，細小的情節，你都記著，講的繪聲繪色，這方面，我就更沒法和你比了。你開始思考問題，證明你長大了，也的確該長大了。恭喜你！一點半了，電話還給你奶奶，早點睡吧。有事明天在接著說。”
“嗯，該說的也說完了。”
風消雲散
週六。
我說不管你學習了，不要再問我題，我不會。你說我不可能不會。唉，你真的太高看我了。
和你約定，如果你能做到不在臥室，坐在學習桌那並且要坐到到倆小時，不能動，然後就可以給你20分鐘，玩手機。
你學了倆小時，爺爺給了手機。
十點又打電話，我依然告訴你”不需要問我，不要給我拍照，高中知識，我也忘了，得百度，做完，你不聽，我沒必要，你瞭解我的難處了嗎？”
十一點半又打電話。
”你明白嗎？你知道我為什麼下定決心，不管你學習了嗎？因為你學習態度不對，我無論如何努力，都不管用，所以我放棄，因為你心思不在學習上。”
”你早就該挑明瞭說，不要遮掩，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祝老師和閨女週五說的一致。
”祝老師發什麼了？“
“”眉毛，唇膏。”
“還有，沒說走廊的事嗎？”
”沒說，那你還有什麼壞事？”
“你看我沒騙你吧。我也不可能在養正談，都是渣渣。”
”有人喜歡不是壞事，說明你有優點，但不會是因為成績。”
“你錯了，他們以為我在慧雅班，覺得我還不錯，他們喜歡我，說明他們目光短淺，我都不喜歡自己。“
”既然這樣，我就告訴你，我下定決心不管你學習的原因，你的心思不在學習上，如果在學習上，不會數學基本公式都記不住，不會默寫的字都不會寫，只要心思在學習上就不可能出現這個情況，所以心思不在學習上。在哪？在同學間的矛盾上，並且這個矛盾一定和男同學有關，我相信你沒談戀愛，記住，我相信你沒談朋友，但心思亂了。有人喜歡，誰都會亂，很正常，我也一樣，如果單位好多個女同事都喜歡我，我也會亂，但我不能影響到工作，不能在工作上犯錯，她們喜歡是她們的事，你也一樣，別人喜歡你，也不能影響到你的學習，亂，我理解，但不能影響學習。你明白嗎？“
“不，你得管我，我心思在學習上，這樣說開了，感覺好多了，你不該拐彎抹角，應該挑明，直接告訴我原因，嗯，這種感覺才好，我喜歡這種感覺，遮遮掩掩不好，我的QQ，可以凍結，這樣就不用懷疑我了，但不能註銷，註銷就找不回來了，你也告訴祝老師，我QQ凍結了。凍結QQ，讓你放心，讓祝老師別擔心，也讓爺爺奶奶別操心。”你如釋重負，我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QQ凍結也好，你就不用再看手機了，如果想我問題，告訴我tg75怎麼算。”
”不用掛電話，現在就算，口算就行。”你很高興。
”說過程，要兩種方法，主要是看你公式的熟悉程度。”
”如果你認為這個我都不會，太小瞧我了。”
”如果每次都是沒記基本公式，那輔導也沒沒有意義。明天中午統一給我拍照做題。馬上期末考試，爭取個好成績吧。”
你真要對得起自己的辛苦，將來父母無法替你分擔，小時候你仰視父母，你長大不管怎樣，父母會反過來仰視你們。大浪淘沙，一代新人換舊人。
未來，給人無窮的想象空間，也許無處不在，無所不能。希望給一代代人帶來無窮的動力，生生不息，不能因為現實太艱難而放棄理想，也不能因為理想太遙遠而放棄追求。付出的辛苦值得嗎？如果僅以非富即貴為標準，真的不得而知。如果說人生是一種經歷，那麼辛苦本身就是財富。
成長經歷，值得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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