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創板日報》（上海，記者 陳夏怡）訊，儘管此時正處盛春，瑞幸等公司卻遭遇 “多事之秋”。
自瑞幸咖啡曝出營收造假之後，4日7日，愛奇藝（QI）遭美國做空機構Wolfpack Research和渾水做空，指其披露的財務和運營數據存在造假。同一天，知名教育公司跟誰學遭遇做空機構針對財務造假、刷單虛增學生人數、老股東拋售股票等。
與前述被動遭遇不同，好未來（TAL）8日在官網表示，公司在例行內部審計過程中發現了某些“員工不當行為”，公司懷疑涉事員工與外部供應商合謀通過偽造合同和其他文件來誇大銷售收入。之後，好未來盤後跌逾20%。
經濟學家管清友在接受《科創板日報》記者採訪時稱，不排除之後會有更多的中概股企業遭到做空，甚至是受到美國證券監管部門調查的可能性。不過，知名投資人、上海榮正投資諮詢股份有限公司創始合夥人鄭培敏認為，此時是中概股私有化較好的時間。
對愛奇藝的做空報告疑有蹭熱點之嫌
愛奇藝雖遭遇做空，但股價收盤不跌反升，究其原因在於報告本身的數據支撐和邏輯推理較為單薄。
“該份做空報告最關鍵的虛增用戶數質疑主要是由抽樣調查和引用第三方數據得出，並無詳實證據與說服力。其他大多是會計處理層面的質疑，也缺乏強有力的證據與說服力。”資本邦研究院首席研究員夏然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表示。
他認為，愛奇藝作為國內頭部視頻領域獨角獸，當前每年仍在鉅虧，且背靠實力強大的大股東百度，作假的動機和必要性均不大，除非有強有力的真憑實據，否則從邏輯上講很難讓市場相信造假。
“報告連中國四大直轄市都寫錯了（寫成了北上廣深），有點調動市場情緒為了做空而做空的味道。”夏然補充說道。
“像是在蹭熱點，感覺就是說了很多業內都知道的事情”，某業內人士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表示，該報告的作者並不瞭解中國的國情，本身挖到的只是一個普遍性的問題。
該人士表示，一方面，報告中用Quest mobile作為用戶數的數據來源本來就不科學，很多數據並不進這個系統（比如IOS9以內的蘋果手機、安卓的部分機型以及第三方渠道、破解版的客戶端等）。另一方面 ，報告中質疑31.9%的用戶可以通過愛奇藝的合作伙伴平臺，觀看愛奇藝VIP的內容，而愛奇藝將這部分會員收入計入總收入內的做法，從而誇大收入。但事實上，這是業內對待聯名會員收入的普遍做法。
另外，關於愛奇藝公佈的收入與境內實體工商登記不一樣的問題，該人士認為，這是諸多中概股公司實行VIE架構會出現的問題。業務財報披露的公司架構是簡版，未必全。而工商登記的財報是獨立財報，不做並表，合不上很正常。
“關於版權成本，愛優騰買的本來就比較貴，所以才能用精品劇賣會員，不能拿行業平均數去比。”該人士補充到。
文淵智庫研究員王超認為，做空機構之間有差距 有些做空報告質量並不高，Wolfpack一直以來的做空記錄都不是很成功，即使是渾水也不是每次都成功。
記者注意到就在去年12月，wolfpack還曾發佈了對趣頭條（QTT）的做空報告，然而趣頭條當日股票收於每股美國存托股票2.98美元，上漲近5%。
自曝為防控風險
相比起瑞幸咖啡和愛奇藝，好未來的“畫風”則較為不同。在並沒有機構做空的情況下，好未來選擇自曝家醜。
好未來方面向《科創板日報》記者回應稱，“這次完全是我們自發披露的。此次涉及到的業務雖然佔總營收的比例不大，但我們需要對投資人負責。”
據悉，其公司內部審計機構懷疑內部員工與外部供應商合謀通過偽造合同和其他文件來誇大銷售收入。誇大部分主要集中在“Light Class”，也即“學而思輕課”業務，該業務佔總營收的比重為3%-4%。
對此，鄭州大學法學院證券法專家張彬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表示，“瑞幸的問題會引起美國市場投資者和中介機構對中概股的關注，造假中概股被揭露的風險增高。這個時候自爆也算是一種儘量控制風險的舉措。”
夏然認為，自曝的主要原因在於當前臨近年報季報披露期，也是審計機構審計的密集期，若不自曝，公司可能無法按時披露無保留意見審計報告。
與好未來“自爆”不同，新東方、跟誰學、海亮教育等機構此前遭遇做空，凡德投資總經理陳尊德在接受《科創板日報》等媒體採訪時表示，教育行業，因為是直接面向客戶，所以收入確認相對其他行業來說不是很透明。因此，國外的做空機構經常會對這些教育機構的收入產生很大的質疑。
“對於教育行業上市公司的數據，需要注意的一個是新開的學校區的數據，另外一個是校區的新增學生數量，第三個是每年學費的增長幅度。這三個數據是決定這些企業的營業收入是否持續增長的一個點。”陳尊德表示。
嚴謹財務制度是避免被做空的前提之一
“比較有趣的是，愛奇藝被做空，好未來自爆作假，百度APP違規，同一時間段內紛紛躺槍”，資深業內人士尋瑕向記者表示，未來並不排除發生又一輪私有化浪潮的可能性。
某美股分析人士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談道，他懷疑有某種形式的針對中概股的調查正在進行。
至於什麼樣的公司容易被做空機構盯上，上述人士認為，首先這家公司的商業模式已經受到較多質疑，第二是這家中概股公司的估值虛高。此外，做空機構還需要獲得足夠的做空籌碼，即借到足夠多的用於賣空的股票。
不過，張彬認為，就是否針對中概股有統一的調查，以及主體是誰，是否一致針對，或者針對中概股是否有什麼共識等問題，在沒有更多材料佐證前，無法進行判斷。
陳德尊判斷，做空機構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來做空瑞幸、愛奇藝等中概股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第一，美股整體市場表現不是很好，市場的資金面比較緊張。
第二，目前國外投資者對中國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都存在著一定的質疑，有一定的信任危機。
第三，從19年開始，中概股的整體漲幅較大，在這波股指的下跌過程中，中概股表現得也比美股指數要強。二級市場的估值顯得相對地偏高，有一定的下跌空間。
對於中概股應該如何走出危機一事，管清友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表示，“老老實實，規規矩矩”。
鄭培民認為，目前來看國內企業再去國外上市的概率越來越低，加上國內現在實行註冊制，還推出了新三板精選層，中概股的時代基本宣告結束。
管清友認為，國內註冊制和科創板推出本身會吸引很多科技公司在本土上市，也會與在美上市公司形成對比。
值得關注的是，《科創板日報》記者注意到，SEC於4月3日在官網公佈了一則“重獎內部吹哨人”的公告，並獎勵了某位吹哨人200萬美元。恰巧的是，此前瑞幸咖啡公告的發佈日期正是在4月2日。
創投機構也中招
就在瑞幸咖啡造假事項曝出之後，就有投資機構人士向《科創板日報》記者吐槽道，“流量型項目的融資估計之後會比較難了”。
“瑞幸咖啡事件嚴重打擊了美國資本市場對中概股的信任，今天美國股市大漲但是中概股普遍下跌就是影響的實際體現。”元禾資本執行合夥人費建江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表示，這將對中概股在美國IPO帶來巨大的困難，這個影響也將傳遞到上游投資機構，有些原來適合在美國上市的項目投資機構就會比較謹慎了。
費建江認為，之前偏模式類、虧損類的項目比較適合去美國IPO，之後此類項目可能會受到影響。
“對PE/VC機構肯定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同時也是檢驗機構投資理念和專業度的試金石。”管清友評價道。
他表示，在過去幾年，大家為了講故事、增加市值，互聯網創業領域存在較多泡沫。隨著經營開展，資金需求變大，很多企業“不得不”進行數據、財務造假，以緩解和消除來自一二級資本的壓力，甚至還會出現企業方和資本方悍然合謀造假的情況。
“2020年to VC的項目將會越來越少，‘硬’科技企業將會越來越受到重視”，一位投資機構人士向記者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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