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事實婚姻，如今變為法律婚姻。”4月15日，中國工程院院士、天津中醫藥大學校長張伯禮笑著如此形容剛剛獲得針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治療的三個中成藥（簡稱“三藥”）的適應症擴充的官方許可。
國家藥監局已下發“三藥”關於新增適應症的《藥品補充申請批件》，三藥更新後的說明書顯示，連花清瘟、金花清感顆粒將分別用於輕型、普通型新冠肺炎引起的發熱、咳嗽、乏力；血必淨注射液用於重症和危重症患者的治療，全身炎症反應綜合徵或/和多臟器功能衰竭。
“前期的臨床和臨床試驗，驗證了三藥的療效和安全性，且循證醫學證據充分。”張伯禮解釋，三藥適應症擴充的獲批，意味著得到了國家認可，在未來進行海外抗疫中，有了政府的信用背書。而當前，泰國已針對連花清瘟的進口發放了綠色通行證，而法國也將與他們開展中外雙方合作的聯合科學研究。
（左一為張伯禮院士 圖：陳紅霞）
“三藥”篩選路徑
三藥的獲批，讓中國中醫藥走出了一條公共衛生應急狀態下的新路徑。
1月21日，距離武漢封城前2日，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院長劉清泉一行抵達武漢，他們的任務是：瞭解武漢疫情，並與中國中醫藥領域的權威專家從中醫角度對新冠肺炎患者展開救治，他們快速走訪武漢多家醫院的100多例患者，火速與後方專家進行溝通探討。次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三版）》中，新增中醫治療內容，明確新冠肺炎屬於中醫疫病範疇，基本病機特點為“溼、熱、毒、瘀”等。
此後，中醫專家在此基礎上繼續豐富第四版新冠肺炎診療方案，他們還從300餘種藥物和近10年的文獻中，篩選出一批藥物，其中包括三藥。
“這些被篩選出來主要結合能治療流感病毒，同時要考慮到新冠肺炎的臨床特徵。”劉清泉如此介紹。
此後，中醫藥專家們啟動科技攻關項目，在2月2日，啟動科學評價的臨床試驗，“按照邊治療、邊科研、邊調整”等思路進行藥物的藥效評價，其中，連花清瘟在武漢、北京等9省市24家醫院開展臨床試驗，金花清感顆粒在武漢和北京分別做了102例的臨床對照研究，和80例的臨床觀察；連花清瘟的循證醫學方面，則由鍾南山院士、李蘭娟院士和張伯禮院士共同指導一個全國9個省市23家醫院共同參加的RCT的研究，共納入284例新冠肺炎患者。血必淨則在全國33家醫院完成的“血必淨與安慰劑治療重症肺炎療效的隨機對照試驗”，入組患者770例。
各臨床試驗結果顯示，新冠肺炎輕型和普通型患者，金花清感顆粒治療和對照組相比，轉重症的比例下降2/3，退熱時間縮短了1.5天，同時反映免疫功能的白細胞、中性粒細胞計數和淋巴細胞計數有顯著改善。核酸轉陰時間縮短2.5天，使患者肺炎滲出吸收好轉的時間較對照組提前了兩到三天，白細胞和淋巴細胞的數值也明顯上升。
連花清瘟上述臨床試驗結果顯示，肺部影像學好轉達到83.8%，對照組為64.1%。臨床治癒達到78.9%，對照組為66.2%。在輕症轉重的方面，治療組較對照組降低50%。同時，體外實驗也證明連花清瘟對體外的新冠病毒具有抑制作用。
血必淨聯合常規治療臨床試驗結果也顯示，可顯著降低重症肺炎患者的28天病死率8.8%,提高肺炎嚴重指數(PSI)改善率14.4%,縮短機械通氣時間5.5天和ICU住院時間4天。
在臨床加速尋找循證醫學證據的同時，國家食藥監局則在合規基礎上，對這些藥物進行審批，按照企業申報、答辯、專家組審核及閉門討論等流程，對藥物的基礎實驗和臨床試驗等各方面的科學性、安全性是否充分等展開評審，張伯禮說，經合規化審批程序後，三藥正式獲批擴充適應症，被認可用於新冠肺炎的治療。
而事實上，專家們篩選的藥物遠不止這三種，“總共約有20多種藥物做了體外實驗結果顯示對新冠病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張伯禮介紹，不過，除三藥外，其他藥物未進行人體臨床試驗。
救治現場將走出國門
截至4月14日凌晨，武漢市在院治療新冠肺炎患者179例，其中重症24例、危重症33例。“這些重症患者中，大部分新冠肺炎病毒已被清除，核酸檢測為陰性。”張伯禮介紹，當下的治療以各類基礎病的治療為主。不過在院患者中也有少量患者臨床症狀消失，但長期核酸檢測陽性。“有位60餘歲患者核酸檢測18次後一直為陽性，現在懷疑其體內病毒為片段而非活病毒，專家們正在針對這種現象進行研究。”
而當前的武漢市疫情好轉，“在目前的局面來看，武漢是當前全球最安全的城市，”張伯禮說，不過仍然不能掉以輕心、放鬆警惕，此前的防控措施要繼續保持，要繼續內防反彈，外防輸入，不能讓疫情出現第二波的反彈。
除了國內疫情防控外，中醫已逐步參與全球疫情的防治工作中。“國內中醫專家的海外抗疫主要分為兩個階段。”張伯禮介紹，截至目前，他們已向WHO、美國、法國、澳大利亞、伊朗、菲律賓等組織或國家的醫務人員、華人華僑等提供新冠肺炎救治的隔離、預防和藥物治療等經驗。後期，他們還將與包括法國在內的國家進行中醫藥救治新冠肺炎的聯合科學研究。
中醫藥雖講究“三因制宜”，但主要是針對急病和重病患者講究一人一策。新冠肺炎患者這類一群人出現共同症狀的病症，可以採用中成藥治療。而目前，經觀察海外各國患者症狀，基本也集中在發燒、咳嗽、乏力等症狀上，“症狀一致，故可用同一類中成藥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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