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的汴京風華,難掩西北境累累屍骨。仁宗曾三日食不下咽

《清平樂》的熱播,讓宋仁宗最近徹徹底底的火了,仁宗的評價,歷來褒貶不一。有人認為這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皇帝,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尤其是仁宗一朝,湧現出了大批的英才,范仲淹、呂夷簡、杜衍、龐籍、包拯、韓琦、富弼、文彥博、狄青、趙抃、司馬光、柳永、晏殊、宋庠、宋祁、梅堯臣、蘇舜欽、蔡襄、張載、邵雍、周敦頤、程顥、程頤、沈括、……這一大批如雷貫耳的名字居然都是宋仁宗統治期間嶄露頭角的,無怪乎後世有

仁宗養士,惠及三代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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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認為宋仁宗平庸無能,寬厚有餘,機變不足,治理國家上失之於寬。論點論據也是一抓一大把。英明也罷,平庸也好,我不做置評,但是有一點我想大家都會認可,那就是宋仁宗夠倒黴的

黃河改道,西夏造反,倒黴的太平天子

為什麼這樣說呢,首先就是黃河改道,從趙匡胤一直到趙恆都老老實實的黃河,在仁宗朝忽然開始變臉,許是欺負我們趙禎老實,仁宗八年,也就是公元1048年,黃河在澶州決口,經過山東聊城,抵達河北,最終與衛河匯合入海。從此以後,北宋年間黃河就沒再消停過,拖垮了經濟,沖毀了邊防,北宋的滅亡很大程度就是從仁宗開始的黃河屢屢改道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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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天災,再看看人禍。北宋年間三股勢力並立,北方契丹所建立的遼就不說了,西北方還有一個小勢力,那就是盤踞河西走廊,党項人所建立的西夏。

當然,党項人可不會稱呼自己為西夏,西夏是宋朝對其的稱呼,因為在他們眼裡,這只是一個偏居西陲,離自己有點遠的臣屬。西夏也一直有自知之明,總是自稱為臣,接受宋朝的冊封。但是到了第三代國主李元昊手裡,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西夏反了,而這時的宋朝,正是仁宗在位。

李元昊自立為帝,全面去漢化,創立自己的文字,國主自稱兀卒(音吾祖),太拗口不好記是吧,宋朝人一定也是這樣腹誹的,果然是蠻夷,叫什麼不好,非要叫“我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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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對李元昊的評價大都是極其負面,說其殘忍好殺,陰險奸詐。比如西夏軍隊有一支專門的部隊叫做“撞令郎”,是由被俘漢人組成,戰鬥時被逼迫衝在隊伍最前方做人肉盾牌,消耗敵方銳氣和有生力量。再比如打仗從不講信義,詐降等手段屢次使用,而且欺軟怕硬,沒有一點血性,只敢用數倍於敵的優勢兵力欺負小股宋軍,就這還經常打不過,殺敵一千往往要自損八百,實在不像個男人。

問題是這些都是站在宋朝角度看問題,撞令郎不光李元昊用過,後世的蒙古,日本都有過類似的操作,雖然殘忍但是卻保全了自己的主力部隊,並不能完全說不對。至於戰鬥多詐就更無稽了,兵不厭詐這可是我們老祖宗自己說的,不反思自己為何屢屢陷入對方圈套,卻要怪敵人狡猾,這不是迂腐是什麼。

一場鴿子引發的慘案,讓宋仁宗三天吃不下飯

李元昊建立西夏後,就積極對宋朝採取攻勢,為了遏制李元昊的氣焰,宋仁宗對邊防官員進行了大幅度的調整,下令封夏竦為陝西經略安撫使,韓琦、范仲淹為副使,共同負責迎戰西夏的事務,韓琦主持涇原路,范仲淹負責鄜延路。

范仲淹屬於穩妥派,他穩紮穩打,把自己負責的鄜延路經營的滴水不露,不給西夏可乘之機。而韓琦的風格則正好相反,他才華橫溢,心氣極高,一心要掃平西夏立不世之功,為此他返回京城當面勸說宋仁宗,要求北伐。可是最終的結果卻只是仁宗勉強同意,但只允許他和范仲淹兩路兵馬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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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范仲淹並不認可韓琦的進攻想法,也拒絕了出兵,最後變成了韓琦一支孤軍。

就在韓琦一面滿懷悲憤一面積極備戰之際,西夏展開了主動進攻。大軍直指涇原路的渭州,而領兵之人正是皇帝李元昊。

韓琦沒有絲毫猶豫,馬上趕往鎮戎軍,打算在西夏進攻渭州之前攔住李元昊,請注意,韓琦是個狂戰的主戰派,但絕不是無能之輩,他很冷靜也清楚當前的態勢。之所以以身犯險是有著自己的一整套計劃。

他將鎮戎軍中的全部精銳和另外招募的一萬八千名義勇都交付環慶路副都部署任福:琦亟趨鎮戎軍,盡出其兵,又募敢勇得萬八千人,使福將之,又將王珪、武英、朱觀、桑懌等一干悍將都派出去配合任福,任務只有一個,一路向西,經過懷遠寨然後轉南,到得勝砦,最終到達羊牧隆城。這相當於和西夏進犯路線逆向平行而行,繞到敵人身後埋伏好,在李元昊圍攻鎮戎軍時隨時騷擾敵後,或者在敵軍撤軍時給與致命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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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事角度看,有些冒險,但是絕對可行,用韓琦這個大魚吊住李元昊,看準的就是李元昊攻城能力不行的弱點,一旦攻城不利,找準機會內外夾攻就能夠大獲全勝。可惜的是,這個戰略根本就沒有實施的機會。

任福身受重託領兵出城,他隨身帶著韓琦給的軍令,上面寫的很清楚,你的任務是牽制,不是主攻,要避敵鋒芒尋找機會。如果違令,有功也要斬。

任福與涇原駐泊都監桑懌率輕騎數千先發,鈐轄朱觀、都監武英等後繼。剛到捺龍川,任福就收到消息說張義堡附近有西夏軍隊出沒,同鎮戎軍西路都巡檢常鼎正在交戰,任福聽後二話不說,立刻轉道支援友軍,並大敗西夏軍隊。

西夏人急匆匆丟下幾百具屍體,還有輜重糧草開始逃命,任福見狀急命全軍追擊。倒不是任福頭腦發熱把軍令忘得一乾二淨,實在是西夏人太配合了,他們逃跑的路線就是朝羊牧隆城方向,跟韓琦要求的行軍路線完全一致,追敵趕路兩不耽擱,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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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西夏人跑的拼命,任福追的盡興,一直追了三天三夜,飯都顧不上吃,人疲馬倦,二月十三日晚,他們到了據羊牧隆城十里外的一片灘塗地,名叫好水川。

主帥指示地點就在前方,那裡有威震西陲的猛將王珪,友軍朱觀武英部也已經趕來,駐紮在龍落川,形勢一片大好,建功立業報效國家的時刻到了。次日一早,任福就命令全軍出發,目標羊牧隆城,行軍中,忽然路中發現了五六個奇怪的木盒子,盒子中還有鳴叫聲,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又是李元昊耍的什麼小把戲,堂堂七尺男兒不敢當面挑戰,淨整么蛾子,任福一聲冷哼,命令士兵打開盒子。

就在打開的一瞬間,數百隻鴿子騰空而起,那是軍鴿,更是信號彈,只要不是瞎子,數里外都可以看得見。轉瞬間,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西夏軍隊出現在天際,被包圍了,宋軍被牢牢的圍困在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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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的過程我實在是不忍細述,猝不及防,陣型都沒擺好的宋軍遭到了數倍於己的敵軍圍攻。前鋒桑懌為了讓大部隊結陣自保,義無反顧的衝向敵軍,縱使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一馬平川的戰場,是西夏騎兵的主場,堅守了四個小時的宋軍終於被沖垮,任福帶領著殘部衝向附近一座高山,可是李元昊會給機會麼?山上也是西夏伏兵,任福的兒子任懷亮和桑懌力戰墜崖而亡,士卒勸任福撤退,

“吾為大將,兵敗,以死報國爾。”這是這位老將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句話,他挺身決鬥,身中十餘箭,左臉被槍刺穿,咽喉被刺斷而亡。

《清平樂》的汴京風華,難掩西北境累累屍骨。仁宗曾三日食不下咽

武英部也沒好到哪裡,力戰兩個時辰後,傷亡殆盡,武英重傷,當時陣中有一文官叫耿傅,不退反進,指揮士卒拼死反擊,最終求仁得仁,死在亂軍之中。

當天的好水川,幾乎沒有生還者,只有朱觀和一千多士兵,幸運的找到一段土牆做掩護,才支撐到援軍到來死裡逃生。這一天的宋軍,無一孬種。可是你認為勇士只有這些麼?

《清平樂》的汴京風華,難掩西北境累累屍骨。仁宗曾三日食不下咽

好水川激戰一開始,羊牧隆城守將王珪就率軍出城,四千對十萬,可是他一次次瘋狂的自殺式衝鋒,只為救出被圍困的友軍。士兵們怕了,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王珪的勇氣。

王珪默默地下馬,在震天的喊殺聲中,他重重的面朝東方跪下,蒼涼悲憤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臣非負國,力不能也,獨有死報而!

語畢,持鞭上馬,挾著雖萬千人吾往矣的豪氣,他單槍匹馬衝向了十萬敵軍。手中鐵鞭打彎了,手掌破裂鮮血直流,他死戰不退,戰馬前後射到三匹,他換馬再戰,這一戰王珪獨自斬殺數百人。最後,一支致命的箭矢正中他的眼睛,一代猛將轟然倒地。

《清平樂》的汴京風華,難掩西北境累累屍骨。仁宗曾三日食不下咽

上世紀70年代,寧夏西吉縣一個生產隊在進行農業生產時,在一塊農田中發現大量屍骨,層層疊疊,足有2米厚。經過專家探查,這些屍骨包括人骨和馬骨,均有刀砍、箭射的痕跡。

而這裡,正是好水川古戰場的所在地,這一戰,宋軍10300人當場被殺,高級將領幾乎全部戰死,西北邊境幾乎家家披麻戴孝,消息傳到汴京,宋仁宗悲痛欲絕,三日吃不下飯。

《清平樂》的汴京風華,難掩西北境累累屍骨。仁宗曾三日食不下咽

誰之過?任福亦或韓琦?不好說,我只知道範仲淹的好友滕子京此時正在知涇州任上,大設牛酒迎犒士卒,在佛寺設醮祭祀陣亡將士,撫卹遺族,使人心得以安定,結果被斥為濫用公使錢,慶曆四年春,謫守巴陵郡。後來有了那篇著名的《岳陽樓記》。

《清平樂》的汴京風華,難掩西北境累累屍骨。仁宗曾三日食不下咽

功過由後人評說吧,我們需要的只是記住那些聲名不顯,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一個個名字:任福、王珪、桑懌、武英、耿傅。。。。因為在他們身上有著中華民族不屈的靈魂。

歷史的天空閃爍幾顆星,人間一股英雄氣,在馳騁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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