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大文妖”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何謂“文妖”?我的理解就是,文化人裡的“妖怪”,或者說很“妖怪”的文化人。那麼什麼是“妖怪”呢?不按常規,另類怪異,叛逆出格,傷風敗俗,驚世駭俗,甚至“變態”重口味;也就是說這樣的一些文人被稱為“文妖”。

20世紀二三十年代,唱《毛毛雨》的黎錦暉、主張在教室公開人體寫生的劉海粟與編《性史》的張竟生,被傳統勢力視作“三大文妖”。其實,以今天的眼光來看,這三位都是文化界的新銳人物,他們提出的主張或做法,在當時視為洪水猛獸,但今天大多都成為現實。

流行歌曲之父黎錦暉

黎錦暉不僅是中國第一首流行歌曲《毛毛雨》的作者,而且還培養了幾個著名的學生,有主演《漁光曲》的王人美,為《義勇軍進行曲》譜曲的聶耳,被稱作“金嗓子”的周璇。在近現代中國的文化界,他是位奇人。中國的音樂史、戲劇史、電影史、文學史、教育史他都佔有重要席位,在有些領域,他甚至於可以稱得上是“奠基者”、“創始人”。

民国“三大文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當然,他最重要的成就,首先是音樂。他創作的《桃花江》、《夜深沉》、《小小茉莉》、《薔薇處處開》等,是中國最早的流行歌曲。他還是中國兒童歌舞劇之父。他創作的歌舞劇《麻雀與小孩》、《葡萄仙子》、《神仙妹妹》、兒童歌舞表演曲《好朋友來了》、《三個小寶貝》、《誰和我玩》、《可憐的秋香》等,都是當時兒童最喜歡看的節目。他編劇並作曲的《小小畫家》被認為是20世紀中國歌劇的發軔之作。

然而,他精心創作的流行歌曲《毛毛雨》,卻被當時輿論認定是典型的靡靡之音,他本人更因此而被說成是“文妖”,“黃色歌曲”的十字架讓他背了一輩子。其實,他是很嚴肅的音樂家,他自己就有“十不寫”的準則,如妓女唱的不寫,“三妻四妾十美圖”不寫等等。

“人體寫生”第一人劉海粟

大畫家劉海粟躋身於“三大文妖”,則是因為他率先在畫院引進“人體寫生”的教學法。

民国“三大文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劉海粟創辦上海圖畫美術院,讓裸體少女模特第一次出現在畫室。此舉在社會上引來一片非議與惡攻,罵聲不絕於耳,江蘇省教育會更是要明令禁止模特兒寫生。劉海粟給江蘇省教育會寫了封公開信,為模特兒申辯。上海市議員姜懷素在《申報》上寫了呈請當局嚴懲劉海粟的文章,劉海粟立即寫文章反駁。上海總商會會長兼正俗社董事長朱葆三又向他發難了,在報紙上發表了給劉海粟的公開信,罵劉海粟“禽獸不如”。劉海粟毫不畏懼,揮筆覆信回擊。緊接著,上海縣縣長危道豐在報紙上登出了禁止人體寫生的命令,劉海粟見到禁令十分憤怒,於是給當時統治上海的五省聯軍統帥的孫傳芳寫信,請他斥責危道豐。

軍閥孫傳芳回信卻以有傷風化為名,堅決要求取消模特兒寫生。然而劉海粟表示,“我絕不放棄模特兒,絕不向孫傳芳妥協!”並立即回信引用千百年來善男信女膜拜袒裸佛像無損於佛法的事實,說明人體模特兒也無損於聖道。孫傳芳收到劉海粟的回信後,大為惱怒,認為劉海粟沒給他留面子,當即下了通緝劉海粟的密令,並派人搗毀了美專的畫室,劉海粟被逼逃亡日本。報紙上也發表了一大批“衛道士”討伐劉海粟的文章,對其惡毒汙衊,從此,劉海粟“三大文妖”之一的名聲也不脛而走。

“性博士”張競生

相比較而言,“三大文妖”中被人誤會最深,受人詬病最多,影響也最大的,當屬“性博士”張競生。

張競生是中國第一個公開講述性學的大學教授。他的貢獻是開啟了中國現代性學之門,啟發了國民心智。

民国“三大文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在法國里昂大學獲得哲學博士學位後,張競生回國先受聘在潮州的廣東省立金山中學任校長,在學校內推行招收女生、提倡游泳等觀念。當時,他的教育改革被認為“不合國情”,因為在報紙上提倡避孕節育,被人譏為“賣春博士”,只當幾個月的校長,就被迫辭職。

後來張競生被蔡元培聘請為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並任北大風俗調查委員會主任。任教之餘,開設講座,講性心理和愛情問題,深受學生歡迎。美國生育節制專家山格夫人來北大做關於“為什麼要節育”的報告,他全程陪同,並大為鼓吹,被人認為是離經叛道,大受撻伐。

當然,他的引人注目,讓他一生都飽受爭議的,主要還是因為《性史》。張競生在《京報》副刊刊登《一個寒假的最好消遣法》啟事,徵集個人“性史”。他收到稿件300餘篇,後從徵稿中選出7篇,附上序跋和各篇批語,編成《性史(第一集)》出版。張競生在序文中即表明出此書的目的:“我們不但看性為一種學問,我們尤當看它作一種藝術……我們所提倡的乃是科學藝術的交媾法。”這是對中國封建婚姻制度和性禁錮、性盲發起的一場勇敢挑戰,但卻招來了他的聲譽掃地。

這本書引起了“大地震”。出版不到半年,即首先在南開大學遭到查禁,隨後全國許多學校都貼出查禁《性史》的佈告。重壓之下,張競生追回已付印的《性史(第二集)》,但形勢惡化難扭轉,再加上一些無賴假冒張競生之名,濫制汙穢、淫蕩的所謂性史文章,把禍水倒在他頭上。各種假冒張競生之名的盜版《性史》四處氾濫。張競生因此得了個“性博士”的花名,一時“臭名遠揚”。以至於幾年後他到杭州講學時,還被浙江當局誣以“性宣傳”罪名拘留並驅逐出境。

時光流逝,“三大文妖”都已先後作古,潑在他們身上的汙水,也在被逐漸洗淨,他們當年為之而奮鬥,大聲疾呼的主張、建議,今天都一一變為現實。歷史將還他們清白,並永遠銘記他們在思想解放和新文化建設中所做出的不朽貢獻。

敬畏 · 求真 · 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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