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到了中午，也沒開張，倒是有幾個人過來看看幌子上的字，見一卦一百，都搖著頭走了。
盛範坐在那兒，困的是搖搖欲墜。
秦意也是閉著眼睛眯著，他也知道，不能奢望天天都能賺到錢，這就是所謂的醫不自薦！
哪怕你就是個神醫，也不能看見誰有病就說自己能治好，那樣的話，人家根本就不會相信你！只有聽親朋好友說誰誰誰看病特別厲害！人家才會深信不疑！
算卦也是一樣的，像姓李老者那樣主動搭腔，是下下策，秦意才不會那麼去做！
中午剛過，秦意就聽見了盛範肚子裡的呼嚕聲，他拿出了十塊錢，對盛範說：“你去買幾個包子吃吧！”
盛範有點不好意思的搓著手。
秦意就呵呵笑了，“傻小子，快去吧！給我帶回兩個就行，剩下你都吃了！”
“哎！”盛範這才接過錢樂顛顛的跑了。
“別忘了洗洗手！”秦意衝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這傢伙可是扣了好半天腳丫子了。
秦意對盛範的感覺挺好，為他看相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一個暗勁武者，流浪了一年多，哪怕食不果腹，也不偷不搶，全靠自己的體力去賺錢餬口，在這喧囂的大都市，這樣的人不多了。
下午兩點多，秦意被喊醒，他揉了揉眼睛，見面前站著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這老人頭髮花白，面色黑紅佈滿皺紋，個子不高特別的瘦，穿的也是很儉樸，褲子已經洗的發白。
“阿姨，您坐！”秦意連忙請老太太坐下。
盛範見終於有客戶了，也來了精神。
“小夥子，俺聽說喃算卦挺準的。”老太太說話有一些口音，秦意沒聽出來是那兒的方言。
“您想看看什麼？”秦意說。
老太太緩緩的搖了搖頭，喃喃的說：“俺不知道，不知道呀！”
秦意也是一愣，怎麼來算卦，卻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麼呢？
“小夥子，喃隨便看看，俺也不知道自己想看點啥，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老太太兩隻手互相搓著，那雙手像老樹皮一樣，還有很多的裂口。
盛範想告訴老太太，算一卦可是一百塊錢呀，如果不算什麼，花這個錢幹啥？
秦意朝他搖了搖頭，隨即就將那縷仙氣釋放了出來，好半天以後，他才收回了仙氣，暗中一聲嘆息。
“阿姨，回老家吧！”秦意的聲音低沉。
“啊？小夥子，喃這就看完了？”老太太很是驚訝，“俺還沒告訴喃俺的八字呢！”
“阿姨您夫家可是姓陸？家在營州鄉下，丈夫去世已經三十年了，只有一個兒子，是您一手拉扯大的，可對？”
“神仙呀，神仙！”老太太眼淚就流了下來，作勢就要跪下，秦意連忙拉起她。
“阿姨，您家那小院、磚房還在，那條老黃狗還有鄰居餵養，回家度過餘生豈不勝過這冀州城？”秦意柔聲勸道。
“可、可俺......”老太太流著淚，想說什麼。
秦意又打了斷她，“孩子只是您生命中的過客，您這是何苦呢？回去吧！”
老太太擦了擦眼淚，從口袋裡拿出一塊乾乾淨淨的手帕，打開以後，裡面都是毛票，“多少錢？俺給您！”
秦意用手推了推，說：“阿姨，今天我免費給您看的，聽我的話，回家吧！”
老太太收起錢，站起來以後，端端正正的給秦意鞠了個躬，秦意這次沒躲閃。
望著老太太佝僂的背影，盛範滿頭霧水沒弄明白什麼情況，就問秦意：“哥，這是啥情況呀？你和我說說唄！”
秦意坐了下來，點了一根菸，這才說了起來。
原來，這算卦的老太太兒子剛兩歲的時候，丈夫就患病去世了，剩下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把兒子拉扯大，兒子還算爭氣，考上了冀州一所重點大學。
兒子畢業後，就留在了冀州，在冀州有關部門做文書，後來上司賞識，招他為婿，從此平步青雲，一直做到了冀州某局的一把手。
這人自從畢業後，一直也沒回過老家，老母親惦記他，偶爾就來冀州看看他，但自從他結婚後，來的就少了，因為兒媳婦嫌棄她，兒子是個妻管嚴，慢慢的也是動不動就開始打罵她。
在鄉下呆時間長了，老人就惦記著兒孫，來了以後，在他那個家裡還幫不上什麼，兩個小孫子有保姆帶，家裡做飯也是保姆做，很多時候，自己都是越幫越忙。
聽到這兒，盛範氣的一拍大腿，“哥，你應該能看的出來，這老太太的兒子是誰,這等狼心狗肺之人，我定要去削他一頓！”
秦意想起剛才老人年輕時的畫面：
崎嶇的山路上，她揹著兒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去鄉里看病，秀美的臉龐滿是焦急……
為了來城裡看望兒孫，老人跌倒在泥土中，艱難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繼續趕路，只是為了節省去縣城那兩元的牛車錢……
秦意搖頭嘆息道：“別瞎激動，這等人，自有他的報應，你真打了他，不只是觸犯了大唐律法，那老人家也是一樣心疼！哎！”
盛範蹲在花壇上，低著頭雙手拍著後腦勺說：“為啥非要等失去了才珍惜呢？有個能疼自己的老媽多好！”說完，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眼圈就紅了。
今天沒賺到錢，兩個人只能收攤了。
“哥，你就不能每天多算幾卦？”盛範後把幌子又插在了後腰上，垂頭喪氣的說。
“你懂啥？這叫飢餓營銷！”秦意嘿嘿的樂了，想起了那天人群裡有人說的這個名詞，他總不能說，哥們這點仙氣，一天只能用一次吧！
“啥？嗯，說的還真對，不賺錢可不就得餓嘛！”
“你小子！哈哈！”秦意哈哈大笑，兩個人穿過馬路，秦意手裡拎著布包，裡面是三個馬紮子和搖籤桶，他們要把這些東西先送回家，然後再去南市場吃盒飯。
望了一眼秦意和盛範遠去的背影，老馬又看了看已經空了的米飯桶，悲憤的想，明天我是不是得換個地方了？
“劉哥？”秦意大老遠就看見了穿著一身保安制服的大老劉。
“小意？你咋在這兒？”大老劉今晚夜班，老婆還沒下班，他也懶得做飯，就跑南市場吃盒飯來了。
“我和這個小老弟過來吃點盒飯！”秦意拍了一下盛範肩膀，說：“叫劉哥！”
“劉哥！”盛範圓臉上都是笑容。
“哎！這小夥子，長的真喜慶！”大老劉長的黑瘦，和盛範站在一起演黑白無常都不用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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