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人來說，2019年上映，由韓寒導演，沈騰主演的喜劇電影《飛馳人生》，是他們對越野賽車運動的一次啟蒙。笑中帶淚的劇情，略帶魔幻的結尾處理，讓人們認識到了諸多賽車運動背後的隱秘和從業者的情懷。而在此之前，在像筆者這樣的觀眾的認知裡，賽車運動也就是林志穎、韓寒等明星大腕光鮮生涯旁側的註腳；秋名山車神的電影以及F1賽事風馳電掣的鏡頭，有著難以觸及的距離感。
然而生活的真實往往遠超過劇情的魔幻，普通人的執念與夢想能夠喚起觀者更為感同身受的情愫。在這個意義上，紀錄片《車手》在第一集就已經從另一個層面將普通人帶入賽車的世界。它不是啟蒙，也不是科普，而是以普通人的語境，向普通人講述著這群人身上真實發生的事情。他們的身影，就像鄰家小妹、隔壁老哥、QQ好友、經年老同學……那麼可感可及。這也是紀錄片的魅力。
在紀錄片《車手》的第一集裡我們看到：同為女車手，90後的李彥毅雖已在賽場叱吒風雲，在父輩身旁還是乖巧和被疼愛的存在；而80後的賀培則體現著成熟女性的自我意識，父母的“催婚”也並不見出激烈。反觀身為男子且年歲更長的歐陽慰，在飯桌上面對父親，無奈說出“不比賽”時的眼神，令人不勝唏噓。有趣的是，說出此話的歐陽慰，一轉臉，還是又一次奔向了他的下一場賽事。從反對到支持，不管是李鵬程的妻子還是歐陽慰的父親，相似的中國式家人的故事，在不同的車手家庭裡發生著。
因此我們可以在紀錄片《車手》中看到：安土重遷，葉落歸根，熟人社會等等觀念，與不斷突破邊界，開拓遠路，嘗試未知的時代利器同時共存著。這兩個方面，在中國的賽車手身上，有時糾纏，有時撕扯，有時共生，催生出賽場與人生的百味百態。我們中國人數千年來習慣於活在人群當中；而當下時代，則是在歷史上最能刷出個體存在感的時期。
其實汽車從來不是單純的交通工具，它早已滲透到人們的精神世界當中。在西方社會，賽車運動成為了體育文化中的一分子。車輪與鏡頭的結合，誕生的還有那些風格獨特的公路電影。好萊塢商業大片向國人詮釋著速度與激情。即使沒看過幾眼賽車比賽，許多國人也知道F1車王舒馬赫以及他的傳奇人生。但在14億的東方大國人口當中，賽車運動依舊屬於小眾，職業賽車手更是小眾中的小眾。不過，再小的小眾，也是“眾”，只不過人數相對較少。
或許在全部人群中，他們佔比很低；但在圈子內，有著共同的一套語言的人們，才會在彼此間如魚得水，因為那裡才是他們的百分之百。這樣一比較，圈外人，反倒是小眾了。“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這句古典戲曲裡的名句，同樣適合賽車這樣生猛、時髦的圈子。因此我們可以在鏡頭裡看到歐陽慰聊起自己的賽車時說得頭頭是道；李鵬程在賽場內外都是金句連連；黃鳳革講起比賽和賽道時，就如同一位俠客平靜的講述自己的江湖……人，或大或小，都有一個圈子的，這是它賴以生存的水土。就像花盆或者花園之於花木一樣。他可以在此逢時而開，恣情綻放。人，不能脫離他的圈子而存在；圈子，你所不瞭解的，不等於它不存在。正如紀錄片這種類型片，誠不如娛樂綜藝或商業大片那麼萬人空巷，你甚至想不到以娛樂著稱的芒果系電視人還能做如此硬核且樸實的片子。但當人走進它的小宇宙，才知道真實紀錄的影像帶來的觸動真是拳拳到肉的。
《車手》的第一集，可以說蓄勢的力道是非常足的。花了一集的篇幅，主人公的登場依舊保持著懸念。猶抱琵琶半遮面，而那半張露著的臉孔已經可見崢嶸。結尾處的氣氛渲染出一觸即發的緊張感，這種節奏感也是不亞於商業大片的。但最為吸引筆者的地方，還是片中一個個魅力十足的人物。個性十足：鮮活、有趣、真實、強悍……但這些硬核的“餡料”，都包裹在情感的濃芡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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