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天也就是看空報告被公佈後的第一個交易日，愛奇藝在經歷60分鐘驚魂深V之後，扛住了美股的高開低走，從水下12個點，頑強收紅。
暴跌原因，跟瑞幸如出一轍——渾水做空。
美國時間4月7日，做空機構渾水在社交媒體上公佈了一份狼群研究(wolfpackresearch)，撰寫的是看空愛奇藝的報告。
老美總是社交媒體炒股，特朗普發一條推特，全球資本市場如履薄冰。渾水社交媒體發一份份報告，狙擊的公司一個個股價暴跌。
不過跟前幾天的瑞幸的不幸不一樣，愛奇藝要“幸”得多，因為瑞幸在被做空後第一個交易日，直接核按鈕價值毀滅，而愛奇藝卻最終收紅3.22%。
雖然在昨晚，也就是愛奇藝被做空的第二個交易日，最終股價下跌4.57%，有驚無險。
投資者不禁要問，為什麼愛奇藝能多扛一天？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欲解後世之果，須知前世之因。
一、“渾水”摸魚
渾水是誰？
“渾水”是個中文譯名，所謂渾水摸魚，聽起來就不是一個討喜的名字。
事實也是如此，和渾水扯上關係的公司，多半沒有好下場。
渾水的創始人叫卡森布洛克，中國通，學過漢語，十幾歲的時候在日本求學過。本科畢業後到上海尋找創業機會，後來啥都沒幹成，返回美國拿了個法律學位，繼續來上海淘金，在中國水土不服，根據自己在中國混出來的經驗跟人合寫了一本書《DoingBusiness in China For Dummies》，按照時髦的翻譯就是《從入門到精通：如何在中國做生意》。
當然，後來渾水屢戰屢勝的故事，就不用贅述了。
這位老哥在中國的名氣，遠比他在國外的名氣要大。
這跟渾水飽受詬病的調研方式也有關係，跟大行分析師不一樣的是，渾水喜歡搞暗訪。
某種層面上，這並不是一個很公正的做法，當然，被渾水調研的大部分公司，本身也有問題。
從這個角度來說，暗訪這個方式，反而更容易接近真真相。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用這位老哥家鄉話說，就是“There is no smoke without fire”。
比如渾水的成名作——東方紙業。
二、“渾水”的赫赫戰績
渾水不懂造紙，這是肯定的，但是並不妨礙它通過財報配合調查來找到蛛絲馬跡。
2010年6月28日，渾水公司發佈了一份研究報告，指出東方紙業公司誇大了2008年的收入近27倍！另外還有許多其它財務問題。包括對一家價值只有幾十萬美元的小公司花了上千萬美元收購。
報告出來的第二天，東方紙業的股價從28日收盤的8.17美元跌到7.1美元，跌幅13%，此後一路下跌至7月1日的5.0美元，累計跌幅39%。
而“受害者”東方紙業，反應也是遲鈍到家了。時隔2天之後，才含糊不清的說渾水不懂造紙、渾水只有兩個人之類的話，進行莫名其妙的“澄清與反擊”。
結果可想而知了，上一個東方紙業從當年至今的股價走勢圖。
Zaker新聞統計了被渾水做空過的中國公司的“淒涼晚景”。
在這個表格裡，有一家“展訊通信”，尤為醒目——因為渾水認錯了。
9年前，當時的媒體是這樣評價展訊通信的：
如果說嘉漢林業的回應是一次幾無效果的勇敢嘗試，哈爾濱泰富的聲明只是避免更多損失的“亡羊補牢”的話；那麼，展訊通信針對渾水公司無端質疑的反擊“三板斧”，則打贏了中概股“反獵殺”戰役的第一仗。
當年的情景是這樣的：
區別於東方紙業的反應遲鈍，展訊通信在渾水公司的做空報告“空降”市場的當天，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李力遊及該公司首席財務官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該公司又召開越洋電話會議正式回應“渾水”質疑，渾水公司的九點質疑及相關的15個問題，在電話會議中一一做出了回應。
更為重要的是，除了口頭回應之外，他在電話會議中表示，展訊通信正在繼續進行股票回購計劃。
優良的業績大大增強了投資者信心。
最終，渾水公司創始人卡森布洛克承認“誤解”了展訊通信的財務報告內容。
而故事的主角展信通訊，隨後兩年的股價走勢也是震盪上揚，最終被收購。
三、“渾水”的背後手段
渾水的利益動機就不用多說了，提前做空，發佈利空質疑報告，股價暴跌獲利。
而即便是渾水偶有失手，但是因為它出具的報告是通過公開消息、盡職調查獲得的，就基本上不會承擔法律責任。
比起做空所花的低廉成本來說，偶爾失手並不算什麼。
渾水的做空成本，主要是調研成本。
還是以東方紙業為例，當年渾水派出一支10人調查小隊，分別包括會計、法律、財務和製造業背景的人員，來到東方紙業所在的河北保定進行實地調查：
電話溝通及客戶官網披露的經營信息，逐一核對各個客戶對東方紙業的實際採購量；拍攝了工廠照片和DV，請機械工程專家來評估機器設備的實際價值；對比了東方紙業和競爭對手的銷售價格和毛利率。
公司在上市或被投資前，會經歷被盡職調查的階段。經歷的朋友會知道，雖然週期不短，但是這個成本比起二級市場裡的大風大浪，真的不算什麼。
所以瞭解完前世之因，大致後世之果也能推測到了吧？
瑞幸閃崩，是因為財務是真的有問題。
早在今年1月底2月初的時候，渾水的報告就已經出來了，當天暴跌之後，公司出面澄清隨後的2個月，股價是穩中有升。
而這次的暴跌，直接原因是公司自爆造假，這可是實錘中的實錘了。
如果不是故事的另一個配角-安永，恐怕瑞幸也不會這麼快崩。
按常理推斷，在1月底渾水的做空報告出來後，審計師們勢必會在之後的年審過程中勢必對公司系統訂單及現金流進行重點關注，進而發現了瑞幸極為嚴重的造假行為。
而由於存在以上造假行為，審計師無法出具審計意見，導致瑞幸無法公佈2019年全年業績。
公司在事成定局的情況下，只能自己發佈公告承認存在嚴重的造假行為。
瑞幸更有趣的操作是，在上市之前，還投了一份董責險，這次究竟賠不賠，估計要打上一個問號了。
四、渾水與愛奇藝
對比完瑞幸造假的板上釘釘，愛奇藝的情況，就有點像當年清清白白的展信通訊了，至少從股價走勢上看是這樣的。
渾水是這樣描繪愛奇藝的：
預計愛奇藝2019年的營收被誇大了27%-44%(80-130億元)，用戶數量被誇大了42%-60%，且通過誇大公司開支，以燒掉不存在的現金，隱瞞欺詐行為。
跟當年展信通訊類似，愛奇藝的反擊很及時。除了迅速聯絡媒體發聲之外，亦於4月8日晨間在投資人關係網站發佈英文聲明，再次強調前述做空報告包含大量錯誤、未經證實的陳述以及與愛奇藝有關的誤導性結論和解釋。
從基本面來看，愛奇藝虧損在收窄。2月末，愛奇藝發佈的第四季度及全年業績報告顯示，2019財年愛奇藝總營收達到290億元，同比增長16%。並且，第四季度淨虧損為人民幣25 億元，上年同期淨虧損為人民幣35 億元，同比收窄。
基於基本面的不斷改善，資本選擇繼續力挺，高瓴資本持續增持，過去一年裡，百度、小米對愛奇藝持股數量亦沒有變化。
搜狗CEO王小川也在微博評價了愛奇藝被做空一事，力挺愛奇藝創始人CEO龔宇。
王小川表示：
“與龔宇兄相識得有14年，在搜狐共事多年。他的為人，敬業，勤奮都是一等一的好。有機構報道說愛奇藝造假，我就三個字：不可能。”
對沖基金雪湖資本的掌門人馬自銘坦承：
“昨晚我們大幅加倉了愛奇藝。這些優質的公司，優秀的管理層，只要專心、誠實做好主營業務，不用理會做空勢力無端的騷擾。要相信這是個公正的市場。”
第二個交易日，愛奇藝依然有驚無險的度過，那麼，愛奇藝究竟是多扛一天終歸暴跌？還是又如展信通訊一般，迎來鎩羽而歸的渾水創始人的道歉呢？
只有時間才能給我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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