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亦作“芳花”，释义是美好的年华。《楚辞·九章·思美人》：“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南朝梁简文帝《梅花赋》：“折此芳花，举兹轻袖。”宋范成大《光相寺》诗：“峰顶四时如大冬，芳花芳草春自融。”明陈子龙《上巳城南雨中》诗：“春甸摇芳华，长林縈幽壑。”
《芳华》，严歌苓的代表作之一。看到这个书名，我以为它讲述的是一个美好浪漫的故事。然而看完这篇作品，发现并非如此。
它展示的不是一个人的青春，而是一群人在特定时代下的青春故事。有人看到扭曲的人性，有人看到善良，有人感受到时代的悲凉残酷。其实小说里，除了这些，还有让人唏嘘让人心疼的爱情。
林丁丁：刘峰触不可及的白月光
林丁丁来自上海，有着江南女子的秀美，有着活力四射的美好身材。她手脚轻微地不协调，这种不协调给她一种稚气，加上上海女子天生自带的娇嗲，让她有一种林黛玉式的弱柳扶风之美。她是文工团的独唱演员，杨老师的得意门生。
这样的漂亮女孩在文工团如女神一般的存在，自然受到很多男兵，甚至是军官的追求。连刘峰也不例外。
小说中的刘峰，本是一个雷锋式的、人格毫无瑕疵的人物。他有超乎寻常的心灵手巧、超越自我本能的善良、超越个人的牺牲精神，以“模范标兵”的身份在被大家需要中活得心满意足。
可是雷锋也是人，获得再多的荣誉，也有七情六欲，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春少男，也有喜欢女孩子的权利。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丁丁的，他对女兵们都是有忙必帮，热情周到，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喜欢一个人，自然就想对她好。林丁丁不喜欢吃饺子，他煮挂面给她吃，还加了珍贵的香油；林丁丁让他修手表，太贵没人敢修，他自己研究修好；林丁丁喜欢吃甜品，他不动声色的凑足各种原料，在寝室为她做甜品；林丁丁入党没有落实，刘峰利用自己的荣誉光环替她帮忙。总之，他舍不得林丁丁受一点伤害。
这种感情有多深刻，就如书中多年以后描写的那样：
对于刘峰，林丁丁不唱，世上就没有歌唱家了；
而一旦以心去爱，就像他爱他的小林，小林那种唯一性、不可复制性便成了绝对。林丁丁是绝无仅有的。对丁丁，他心里、身体、手指尖，都会爱，正因为手指尖触碰的身体是别人，是丁丁的，那一记触碰才那么销魂，那么该死，那么值得为之一死。
他的心里身体里都是对丁丁的爱，爱浑身满心乱窜，才有控制不住的著名“拥抱事件”。林丁丁当时吓得尖叫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活雷锋居然拥抱了她，她非常不能接受。
面对“林丁丁你敢腐蚀活雷锋的指责”，刘峰勇敢的“担当”下来了，所有的批判和背叛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因此被下放到伐木连，走上中越战争前线，再也见不到丁丁了。
这份感情伴随了刘峰一生，丁丁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白月光。即使后来他娶妻生子，即使和小惠搭伙过日子，即使看到何小曼对他的深情，他都没法再去爱。青春时期，对丁丁激烈炽热的爱情已经消耗了他，让他没法再爱上任何人。
就像年轻时候的我们，情笃初开，面对心目中的女神，早不知道暗恋了多少回，只敢远远地望着，默默地关心着，不敢靠前一步。终于鼓足勇气表白，如果幸运地表白成功，天空都是蓝的，起床都是笑的。
但并不是所有的追求都有结果，更多的是像刘峰一样的失败。可是年少时候的感情最是纯真，让人恋恋不忘，即使耄耄之年，仍将美好锁在心的某个地方，不让其他人触及。
何小曼：因关心而产生的爱情
何小曼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年幼时父亲就自杀离世，后跟随母亲改嫁到上海，成为大家眼中的“拖油瓶”。在继父家的生活并不美好，继父冷漠决绝，母亲寄人篱下对小曼更是苛刻至极，随后出生的弟弟妹妹欺负她，甚至连保姆也对她冷言冷语添油加醋。她根本没体会过被人关心、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成长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造成了小曼敏感、不自信、患得患失的性格。本以为到了文工团会开启新的人生。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在这里她一样被人看不起，被鄙视 ，被嘲笑，被糟蹋得体无完。
天热，小曼容易出汗，排练的时候身上便有一股馊味，所有的男兵都不愿意和她配合，只有刘峰例外。为了化解小曼的尴尬，他主动当小曼的舞伴，将她托举，陪她练舞。
“那天晚上，其实小曼想告诉刘峰，从那次托举，他的两只手掌触碰了她的身体，她的腰，她就一直感激他。他的触碰是轻柔的，是抚慰的，是知道受伤者疼痛的，是借着公家触碰输送了私人同情的，因此也就绝不只是一个舞蹈的规定动作，他给她的，超出了规定动作许多许多。他把她搂抱起来，把她放置在肩膀上，这世界上，只有她的亲父亲那样扛过她。在排练中和演出中，她被他一次次扛着，就像四岁时父亲扛她那样，让她感到安全，踏实，感到被宝贝着，感到……那一会她是娇贵的，是被人当掌上明珠的。”
一直不被周围人善待的小曼，灵魂早已伤痕累累。第一次被人当做掌上明珠，第一次被别人关心，对于刘峰一次无意的相助，她对刘峰的爱萌发的自然而然，她喜欢上了刘峰。
因为被关心，便产生爱情的例子屡见不鲜。对我好就是喜欢我，尤其是女孩子。可是这种关心能持续多久呢？
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一个人好，而对这个人好，却不一定代表喜欢这个人。就像刘峰，他可以对小曼好，但他心里一直爱的是林丁丁，到死不忘。
克制的爱，永恒的感情
触摸事件后，刘峰下放伐木，被集体落井下石，彻底背弃。走的那天，只有何小曼一人为他送行，将刘峰丢下的荣誉证书视若珍宝。
四十年间，刘峰上前线，丢了一条手臂，回到山东老家看大门。改革开放，他随波逐流到南方淘金。后又辗转到北京，在侄子公司里打工。
何小曼在刘峰走后也离开文工团，开始新生活。在生死线上往返，中越战争的惨象给她的心里又加了一层阴翳。在层层挤压后，在突如其来的荣耀后，她精神失常了，不得不住院治疗。
让人意外的是，这么多年，她和刘峰一直在联系着，在刘峰最后生病的日子里，陪伴照顾着他，直到临终。
一直被人欺负被人嘲笑的何小曼，生命中偶尔出现刘峰这一丝光亮，便想努力抓住。于是被集体所伤的两个人，惺惺相惜，相互理解。只是永远做不成爱人。
对于刘峰来说，何小曼是一种不是爱情却超越爱情的存在。他很珍惜她，为了不让小曼过得辛苦，他也用力保护她，但这从来不像对林丁丁一样的爱情。他和和小曼是一种人，没有被世界温柔以待，他们最后才会拥抱给彼此慰藉。
对于何小曼来说，哪怕四十年后，他们依然做不了爱人，但是满满余生能陪他一起走过也是好的。
愿每个人都能遇到彼此心仪的人，遇到刘峰对林丁丁一样的感情：
“一个人一生，能碰到心和身都去死爱的人是太难得了，就像二十岁的他，碰到二十岁的林丁丁。”
閱讀更多 晶魚人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