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 人間有味是清歡

蘇軾是唐宋八大家之首,詩詞書畫一把抓。開篇先要說蘇軾的別名——蘇東坡——的由來,因為這也是一個相當有趣的故事。

宋神宗年間,因蘇軾寫了“大量誣陷嘲諷朝廷的詩”,於是就有了喧囂一時的“烏臺詩案”,宣判結果是蘇軾被判入獄,後又被釋放貶到黃州任團練副使。在黃州期間,由於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生活困窘。但是他有一個好上司閭丘孝。閭丘孝心地善良,為人忠厚,又景仰蘇軾的為人和才華,就高看蘇軾一眼,把他視為知己朋友。黃州城外有一片地,草木豐茂,遍佈奇花異草,山下不遠處就是滾滾的長江水,這個地方被稱為東坡。閭丘孝同情蘇軾的生活境況,就通融官府讓蘇軾到東坡種菜,補貼生活。

於是蘇軾在山上開墾荒地,種花種菜,消遣心情,不僅鍛鍊了體魄,還陶冶了性情,並在那裡蓋了一間草屋,得意地在門匾上題上“東坡雪堂”。因為在蘇軾看來,這是他人生的理想驛站,於是“東坡”的別名也就名揚天下了。這倒也符合蘇東坡自己的名言:“人間有味是清歡。”意思是自己在山間悠閒自得,過著清心寡慾的生活,這才是人間最有味的歡愉呀!

何謂“清歡”?遠離喧囂的城市,遠離官場的爭鬥,忘卻名利慾望,走進山林,感受農家素樸的清茶淡飯生活,就是“清歡”。清淡的歡愉,不是大歡、狂歡,更不是貪歡,現代人無法做到走進山林,但我們至少可以像蘇軾一樣,無論身處何境,都能偷得清歡來。

清歡也體現了蘇軾瀟灑豁達的心境。正因為這心境,蘇軾躲過了要命的探試。烏臺詩案入獄後,神宗皇帝為了試探他有沒有仇恨天子之意,特派一個小太監裝成犯人入獄和東坡同睡。白天吃飯時,小太監用言語挑逗他,蘇軾牢飯吃得津津有味,答說:“任憑天公雷閃,我心巋然不動!”

夜裡,他倒頭便睡,小太監又撩撥道:“蘇學士睡這等床,豈不可嘆?”蘇軾不理不會,用鼾聲回答。小太監在第二天一大早推醒他,說道:“恭喜大人,你被赦免了。”要知道,那一夜可是危險至極啊。只要蘇軾有一點牢騷和吃不香睡不穩的異樣舉動,性命便危在旦夕。

不哀不憐,心境自然,瀟灑豁達的人,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能使他看起來非常的幽默,這種幽默發自內心,渾然天成。

蘇東坡性格樂觀隨和,喜歡結交朋友。當他遊歷到杭州時與西湖寺僧成了朋友。他和金山寺佛印和尚的關係最要好,兩人飲酒吟詩之餘,還常常開玩笑。佛印和尚好吃,每逢蘇東坡宴會請客,他總是不請自來。

有一天晚上,蘇東坡邀請黃庭堅去遊西湖,船上備了許多酒菜。遊船離岸,蘇東坡笑著對黃庭堅說:“佛印每次聚會都趕著來,今晚我們乘船到湖中去喝酒吟詩,玩個痛快,他無論如何也來不了啦。”誰知佛印和尚早打聽到蘇東坡要與黃庭堅遊湖,就預先在他倆沒有上船的時候,藏在了船艙板底下。明月當空,涼風送爽,荷香滿湖,遊船慢慢地來到西湖三塔,蘇東坡把著酒杯,拈著鬍鬚,高興地對黃庭堅說:“今天沒有佛印,我們倒也清靜,先來個行酒令,前兩句要用即景,後兩句要用‘哉’字結尾。”黃庭堅說:“好吧!”

蘇東坡先說:“浮雲撥開,明月出來,天何言哉?天何言哉?”黃庭堅望著滿湖荷花,接著說道:“蓮萍撥開,游魚出來,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這時候,佛印在船艙板底下早已忍不住了,待黃庭堅說罷,就把船艙板推開,爬了出來,說道:“船板撥開,佛印出來,憋煞人哉!憋煞人哉!”蘇東坡和黃庭堅看見船板底下突然爬出一個人來,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原來是佛印,又聽他說出這樣的四句詩,禁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

蘇東坡拉著佛印就座,說道:“你藏得好,對得也妙,今天到底又被你吃上了!”於是,三人賞月遊湖,談笑風生。

幽默是蘇軾的天性,他不僅幽別人的默,也幽自己的默;不僅在宴席談笑間幽默,在命懸一線之時也流露出幽默之意。

烏臺詩案中,蘇軾被關押於御史臺牢獄中等候裁決。入獄之前,蘇軾與長子蘇邁約定,如無異常情況,送來的食物只需菜與肉即可,若有不測,則以魚代替二物。一個多月後,蘇邁因故外出,便委託一位親戚代為送食,不想卻忘了告訴親戚他和蘇軾的約定。巧的是,這位親戚剛好得到別人送的魚,於是將之煮熟,送至牢中與蘇軾品嚐。蘇軾一見送來的是魚,著實大驚失色,以為殺身之禍將至,遂作二詩,以道心境。詩其實是淒涼無奈的,卻也讓人忍俊不禁——“夢繞雲山心似鹿,魂飛湯火命如雞”。這是蘇軾對自己彼時境況的生動描述。

幽別人的默易,幽自己的默難;樂時幽默易,苦時幽默難。若將蘇軾的遭遇換作韓愈就不行了。據《唐國史補》中記載,韓愈與賓客一起攀上華山的最高峰,卻能上不能下,困於山巔路上,韓愈自忖生還無望,於是做遺書,發狂慟哭呢。後來還是華陰縣令好不容易將他營救下來。同樣是面臨迫在眉睫的死亡陰影,韓愈就缺乏蘇軾的本事。蘇軾的幽默所蘊含的不僅是嬉笑謔諷的機敏與睿智,更有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豁達。

小竅門

日子過得好不好,生活得充不充實,不是表現在你有多少錢,房子住多大,車子有多高級,而是內心是不是真的感覺到愉悅,發自內心地開心。所以別怕丟面子,追求丟面子是一種成功的嘗試,至於等著看你笑話的人,你可以用活得更輕鬆自如讓他們看。社會是一個最喜歡打碎人尊嚴的地方,除了你自己,沒人會為你保留它,當然還有最重要一點——金錢與幽默並無太大的關係:有的家庭,幾根麵條就能撐起熱騰騰的日子;有的家庭,家財萬貫反而把日子折騰得七顛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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