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支援湖北医疗队成员杨楠:回忆这次战“疫”经历,让我更懂得珍惜

【人物名片】

杨楠:男,1980年2月生,党员。河北医科大学第三医院呼吸儿科主治医师,河北支援湖北医疗队首批队员。

【凡人语录】

“‘不论生死,不计报酬’。我被同仁的这种精神所打动。”——杨楠

第一批是最凶险的,您当时为什么义无反顾去了一线?

1月21日我在单位值班,当时看到一个武汉医生“请战”上一线的新闻报道,他在《请战书》上写道“不论生死,不计报酬”。记得当时我一下就受不了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被同仁的这种精神所打动。当时就想,如果有机会能让我去的话,我肯定要去。

让我主动申请的还有一个原因。2003年中国经历非典,SARS疫情很严重,在2004年毕业考研究生的时候,我就报考了呼吸内科专业,当时考虑如果再出现这种呼吸系统恶性传染病,我也许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当时自己是学生,看到的更多是老师们、医护工作者在一线拼搏,那种激励作用一直都在影响着我。所以说这两件事都促成此行,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也应该去。

当时出征前的情况如何?

我是河北省的第一批。当时我们院一共选了5名同志,包括感控科高伟老师、ICU护士王慧、感染科护士崔锦华、呼吸科护士张微,她们4名都是女同志,我是当时唯一的大夫和唯一的男同志。

现在说起来好像还和昨天一样,印象深刻。我是大年初一(1月25日)值班,1月26日早晨就接到通知,我们主任抱着我先哭了,平时主任待我们像家长。我安慰主任:“没事儿,我学呼吸专业时接触过结核病,在结核病实验室工作过,我还算有些经验,防护服之类的还算穿过,不要担心了。”

和主任告别之后,开车先去了爱人工作的省四院,她也是初一值班儿初二早上下夜班,8:20左右她下夜班后,我说“我真要去武汉了!”因为之前和妻子谈过,如果有需要去武汉支援的情况,到时候我肯定报名肯定去。所以,她有心理准备,当时表现得比较平静。

晚上8:20的火车从石家庄火车站出发时,看着站台越来越远,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对即将奔赴武汉情况的充满未知,另一方面觉得好像一块石头落地了,能到自己想去那个地方了。途中,自己在车上把怎样穿脱防护服、整个传染病防护流程在脑子中过了一遍,之后觉得自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感觉头脑挺清醒,还在想事情,但是又觉得是睡着的状态。作为医护人员并不是害怕疾病的紧张,而是对所有这些未知情况的紧张。

刚抵达武汉后,何时开始工作了?

1月27日抵达,分组排班后,下午就通知我们要去武汉市第七医院工作。1月28日第一批医护上班。没有上岗的也没闲着,把入住房间按“三区两通道”要求分区,分成污染区、半污染区、清洁区以及医护通道、患者通道。1月29日,我和同事张微用地图导航前去看了看驻地到医院的距离,因为怕酒店固定班车有事情赶不上的时候,可以走去医院,看看花费多少时间,记得当时走了17分钟。

1月31日,我是我们组第四个班,白班。之前也做了很多设想,会看到什么样的患者?会有什么样的情况?第一天上班,一圈房查下来,对照着当时第三版的新冠肺炎诊疗方案,80%病人重症,全是卧床患者,基本上没有轻症,老年人居多。当时看患者的很多SPO2(指脉氧饱和度)水平都偏低,科室的20多台监护仪全上了。监护仪报警情况有心率、血压、呼吸频率、血氧饱和度几个方面异常就报警,当时是此起彼伏的报警声。

当时我们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给患者一个一个地搬氧气瓶。我们自创的词叫“双通道给氧”,就是用鼻导管吸墙壁氧,然后外边再套上呼吸面罩吸氧气瓶的氧,氧气瓶的氧大概能给到10升/分钟,一个氧气瓶大概能用4-6小时,病人多,我们的状态基本上就是不停地搬氧气瓶。我当班时就很注意看患者的氧气瓶的气量剩余量。我们把氧气瓶提前放在病床旁边,快没了马上就换,怕换氧气瓶操作起来费时间,不能及时给氧造成病人危险。

我们参与救治工作的前两周时间是最难熬的,这段时间患者情况都很重,基本这两周没有人能达到完全出院的情况。按照新冠诊疗方案来说,是7-14天的治疗周期,基本上没有一周或者10天能出院的,两周以上的比较多。

看见您防护服上写着“省三院、杨楠、博士后”,当时这样写是出于一种什么想法?

那天,我和马冬雪护士一起当班,她怕新入院的患者不认识我,就给我防护服上写字,平时聊天她们知道我是博士后,于是就直接把这个写上了。

后来,从冬雪给我转发的、她们“偷拍的”照片上才看到写的是“博士后”。我当时也很好奇询问她为啥写这个?冬雪说:“楠哥,病人一看到是‘博士后’给他们看病的,不就觉得自己的病马上就要好了嘛。”听到这个解释,我说,“行!写上是好事!减轻患者思想压力。”

武汉市医院解除定点医院,当时情况如何?

3月12日,患者开始转院工作,那时就知道要撤定点医院了,暂时不能出院的患者要转到雷神山、火神山或者其他定点医院,当时我记得只剩下十家救治能力更强的定点医院。3月13日,武汉市第七医院最后一名患者出院,然后病房进行了消杀工作。在这种疫情特殊时期,我们需要签的医疗文书很多,包括患者的知情同意书等文书,都需要我们一点点地去整理。整理病历工作分两个步骤,一个是在清洁区病历打印,根据化验单、检查单的不同分类,第二个是进隔离病房把之前患者前者的CT报告、知情同意书等文书夹到病历里。这时进到隔壁病房看到病房都空了,内心里最多的是喜悦。在支援武汉期间,应该说我是幸运的,我的病人也是幸运的,虽然我分管病人有一半是重症,最终的结果还好,除了两个转ICU的病人以外,都顺利出院了。

我一直信奉着研究生时老师给我讲过的一句话——“没有突然出现的病情,只有突然发现的病情。”意思是说患者病情突变,只能说明平时观察得不细致,没有对病人提前做预判,如果平时疏于观察,到病人发病了,病情恶化到不可进展的时候,忽然发现了问题,而不会说患者的病情突然改变。我当班的时候,查房的时间会比较长,针对每个病人,会提前去做预判,所以自认为对病人看管的还算比较细致,而且对病情变化上观察的比较透,这应该是比较欣慰的。

还记得从武汉撤回时的情形吗?

3月20日,第二批撤回。当时武汉的情况比我们刚去的时候好太多了!路上的车明显地能看见多了,再有一个就是春天到了,路边好多的花,这个城市瞬间就变得有生机了。当时的病患情况是,我们医院当时有17位患者转院到其他定点医院继续治疗,但是以我的判断来讲,他们应该是很快都能出院的,一般情况都很好。另外,我还在通过网络手段做着部分出院患者的复查工作。

此次不同寻常的湖北之行给您留下哪些感动瞬间?

太多了!真的是太多了!这种感动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包括战友们一起长时间的奋斗,我们虽然回来了,但是武汉的战友还在继续奋战,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另外,就是我们驻地酒店的工作人员,也都是放弃休假,放弃和家人的团聚,一直陪到我们最后离开。

还有那些素昧平生的武汉人民,不论是否认识,看到我们穿着“中国卫生”的制服,他们会主动说“谢谢啊,谢谢!”在那种情况下,这个最朴实、最简单的话最能表达自己的情感。

参与武汉抗疫行动,对您来说发生了哪些改变?

这段经历使我对自己、对生活有了更新的认识,也能够去更好地去理解病人,理解今后的生活。最大的影响,就是让我更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还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收获,那就是我在孩子心里的形象和地位有了改变。以前孩子总说我回来晚,不陪她玩儿。这次回来之后,孩子不满6岁,虽然很小,但是我可能真的成为了她的英雄。

回来以后发现,我在成长的同时,孩子也在成长。我抵达武汉的第三天,孩子高烧39.4℃,这事前天我爱人才和我讲,说当时还有一个小细节,我在武汉和她们视频连线的时候,孩子还带着退热贴,奶奶和妈妈都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怕我担心她,在看到视频接通的瞬间赶紧把退热贴撕下来了。听到这些,我觉得她也成长了。

好好生活,好好热爱自己现有的生活,就是最大的感触。

(河北省档案馆刘慧鑫采访整理,编辑史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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