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黃海先生為《海上鋼琴師》中國重映而設計的海報

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是在長途火車的臥鋪車廂裡,火車搖晃的節奏和海浪暗暗相合,夢裡我看見車窗外半是海水半是夜空,恰似1900的童年一樣孤寂。

第二次看則是《海上鋼琴師》上映的二十一年後,當我在電影院裡仰視著屏幕上宏偉的維吉尼亞號時,心想這個巨大的藍色烏托邦,它不僅記錄了1900的傳奇人生,也承載著一段黃金歲月。

丹尼.博德曼.T.D.Lemon.1900,這個長得像火車一樣的名字註定了他的不平凡。

1900年1月1日,一個男嬰被奔向新世界的移民遺棄在上等船艙宴會廳的鋼琴上的,船工丹尼認為寫著T.D.Lemon的盒子是在表示thanks Danny而收養了他,並取名為1900。

童年的1900一直藏在維吉尼亞號的下層船艙裡,窗外一般是海水一半是天空,世界裡只有海浪和丹尼,丹尼告訴他沒有小孩的大人會被關進孤兒院;mommy是一種優秀的賽馬,比賽肯定贏;船外是個危險的世界,沒有任何證件,官方意義上不曾存在的1900如果被發現會被抓走。

一次意外事故,丹尼不幸離世,1900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在丹尼的葬禮上1900第一次聽到了音樂,正是音樂讓他第一次從下層船艙走了上來,透過巨型的雕花玻璃窗,他第一次看到宴會廳中隨著音樂起舞的人群,還有,一架鋼琴。

半夜船員緊急把船長叫起來,宴會廳中已經聚集了很多乘客,他們都是被1900美妙的鋼琴聲吸引過來的,船長打斷1900說,這並不符合規矩。1900一臉平靜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Fuck the regulations!"(去他的規則)

從此1900開始了他和鋼琴相伴的一生,在上等船艙的宴會廳裡,他總是不按照既定曲目演奏,彈奏歡快的爵士樂來調動這些高雅客人的情緒,在下等船艙中他通過琴聲抒發著自己的情緒和想象力,或者按照聽眾的要求彈奏,雅俗共賞,正如藝術沒有邊界。

剛上船就遇到暴風雨的麥克斯暈船倒地,1900帶他來到宴會廳,解開鋼琴的固定鎖,兩人坐在琴凳上隨著船身的搖晃在宴會廳中旋轉游移,1900的琴聲治好了麥克斯的暈船,也貢獻了電影中最浪漫的橋段。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電影史上最浪漫的橋段之一

1900問麥克斯有小孩嗎。麥克斯回答沒有。1900搬出了丹尼教他的理論,太可憐了,總有一天你會被抓進孤兒院去。這時的1900已經接近30歲了,他依然堅信丹尼的話,船上每次不過搭載2000人,這樣的一個微縮世界裡,1900保持著單純的初心,他不明白很多外面世界。

在1900心裡彈鋼琴是藝術,而藝術是不能被拿來競賽的,他根本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來找他鬥琴,也不知道什麼是鬥琴。

所以在莫頓彈完第一曲之後1900回應了一首marry chrismas,第二首之後1900也被感動得淚流滿面,原樣重複了一遍,第三首之後1900終於感受到了莫頓的敵意和炫技,他被激怒了,在他心裡鋼琴是不能用來比拼的,所以1900開始認真迎戰,這一戰不僅贏得漂亮,而且給1900帶來了巨大的榮耀和光環。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唱片商聞風而來,給1900錄製唱片,1900面對機器彈奏很不習慣,一開始只是彈一些常規曲目,但是這是舷窗中出現了一個女孩,1900把他對女孩的心動通過用樂曲表達了出來。當商人說要複製唱片把他的音樂傳播出去時,1900搶走了唱片說:"沒有我,我的音樂哪也不去。"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舷窗象徵著1900的眼睛

1900陷入了愛情,他企圖和女孩搭話,偷偷溜入下等船艙親吻女孩,在女孩下船的時候想把唱片送給女孩,結果只的到了一個吻和女孩的地址,唱片被1900掰碎扔進了垃圾桶。

幾年之後1900毫無徵兆地決定要下船,在和船上這些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告別後,1900走下了船,但走到舷梯中間時,1900看著遠處的紐約,那些高樓大廈,玻璃反射著耀眼的光,他扔掉了帽子,毅然回到船上,再也沒有下過船。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在舷梯上停住的1900

1900再次回到了這個船頭到船尾不過100米,每次最多承載2000人的微縮世界。直到後來維吉尼亞輝煌不再,被徵用為醫療船,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直到維吉尼亞號被炸成碎片,1900還是沒有下船,他和這個藍色烏托邦永遠相伴。

其實我很不願意用天才來稱呼1900,天才是註定孤獨且不被理解的,但是縱觀他的一生似乎又別無他選。

《海上鋼琴師》:1900的藍色烏托邦

麥克斯在即將被銷燬的船上找到1900時,1900說出了他不下船的理由。

"阻止我腳步的不是那些我看見的東西,而是看不見的東西。在那個無限延伸的城市裡,什麼東西都有,可唯獨沒有盡頭,我看不見的是這一切的盡頭,世界的盡頭。拿一架鋼琴來說,只有88個琴鍵,它們是有限的,你才是無限的,音樂是無限的。當我在舷梯上看到一架有百萬個琴鍵的鋼琴,它們沒有盡頭,如果琴鍵的無限的,那就沒有你能彈奏的音樂,你坐錯了地方,那是上帝的鋼琴。"

1900懼怕這個未知的無限的世界,他無法在這個新世界找到屬於自己立足之地,他不知道怎麼選擇一條街道來走,也不知道怎麼選擇屬於自己的一個女人,一棟房子,一塊地,一片風景或者一種死去的方法。在這無限的選擇中他迷失了,所以他退回到了不用選擇的寧靜烏托邦。

而1900也映射著歐洲對待美國的態度,這艘船曾經帶著許多歐洲文化名流前往美國,也帶著許多失意的可憐人移民新世界,他們帶著希望,帶著曾經輝煌的歐洲文明去到了美國。在美國有著無數的機會,無數道路,無數選擇,無數的新希望,而曾經輝煌的歐洲文化已經垂垂老矣,讓1900留在船上,陪同這段輝煌一起煙消雲散也是導演朱塞佩.託納多雷對於歐陸文明的緬懷和尊重。

1900不僅是一個鋼琴家,也是一個象徵,是老歐洲最後的浪漫主義圖騰。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