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一國際勞動節，在這麼長時間的困居家中之後，許多人都開啟了瘋狂玩耍模式。
工作時候想著晉升，渴望有點自由時間，最好能夠來點連休，真正長時間不上班又要擔心公司倒閉徹底失業。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回家倒頭一想還要自我安慰，感謝老闆的福報，這其實不是始於今天，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是這樣。
五一國際勞動節誕生於第二國際在巴黎舉行的代表大會，會議規定1890年5月1日國際勞動者舉行遊行，並把5月1日這一天定為國際勞動節。
而實際上在這之前，勞動者就展開了各式各樣的抗議，這種抗議並非小打小鬧或是勢不兩立那麼極端。今天我們以工業化發展較早較快的美國為例，聊聊早期勞動者如何爭取自身權益。
01 形式多樣的抗議
當時，工人與僱主在該由誰來控制工作場所這個問題上產生了分歧。許多工人都堅決抵制惡劣的工作環境。他們厭惡老闆把他們“當機器使並以最少的油耗完成最大的工作量這一趨向”。
技術工人擁有不可缺少的實踐知識，因而在指導現場工作上居於重要位置。有時他們會努力抗爭以保留對重要工作問題的決策權或是讓工作能夠人性化。制煙工人則想要保留他們的習慣:他們在從事一些單調乏味的工作時，會讓其中一個人給其他人念些東西聽。
工人還試圖控制生產的速度。生產的產品太多意味著工作速度太快，會導致生產過剩、大規模的裁員、單位產品利潤下降。所以有經驗的老工人常會悄悄告訴新手:“年輕人，你做得太快了。你要是不慢下來，我們的工作就全毀了。”
工人抗議行動的形式有曠工、工作時醉酒、普遍消極怠工等。在19世紀末的三家工廠裡，有25%的工人一週至少會有一天在家不來上班。其中有些人是因為被臨時解僱，但卻並非全都如此。工廠主們給予曠工的嚴厲罰款說明，他們對不合作的工人頭痛不已。
更為激進的形式是工人們的聯合總罷工。多數僱主的回應都是懲罰擅自離開的工人，但卻收效甚微。1878年馬薩諸塞州一項勞工調查發現，67%接受調查的工人都在同樣的職位上幹了10年以上，但卻只有15%的人沒有換過僱主。20世紀初產業工人換工作的比例與此相似。工人們明確無誤地用選擇離開來表明他們的態度。
02 不斷的罷工運動
最為直接和強烈的改變工作場所條件的努力，以19世紀末持續不斷、數以千計的罷工形式表現出來。1877年，鐵路工人掀起了19世紀首次也是最猛烈的全國範圍的工人罷工運動。罷工的直接原因是僱主打算降低工資。但是，罷工迅速擴展到全國，以及罷工工人的暴力之舉:他們破壞鐵路設施，阻止火車通行，則顯示出工人更為根本的不滿情緒。
不穩定的經濟、高失業率、工作安全沒有保障，這些因素合起來促成了這場大規模衝突。聯邦軍隊鎮壓罷工，導致100多人喪生。財富階級的瘋狂反應，他們把罷工視為革命的開始而極力主張進行武力干涉，則預示了日後的衝突模式。中上層階級將會一次又一次地向政府求助鎮壓工人運動。
1877年罷工之後出現了一波對抗的浪潮。1881年到1905年，罷工總數達36757次，涉及600萬工人。這個數字說明，不只是最貧困的工人加入了罷工，事實上，工人階級的不滿具有很大的普遍性。點燃罷工、陰謀破壞、暴力的導火索，經常都是要求提高工資或減少工作時間。
1877美國鐵路工人大罷工
19世紀的罷工隨著工人自覺性的增強發生了重大變化。內戰後，地方聯合或全國聯合在組織罷工上起到了重要作用，他們領導了1881年到1905年約60%的罷工運動。不同公司罷工工人之間的協調性也在逐漸加強。最後，在組織化程度最高的工人中，工資已經不再是一個問題。工人們開始要求人性化的工作條件。到1890年代初，超過20%的罷工都涉及工作環境守則問題。
1892年，由於老闆引進新機器使得技術工人變成鏟工並且削減每天工資，愛達荷州的科達倫銀礦工人舉行了罷工。礦主在州民兵和聯邦政府的支持下，利用拒絕罷工的人們成功地破壞了罷工，而且在此過程中還動用了武力。幾百名工會成員被捕並以多項罪名被判有罪。這次罷工失敗導致西部礦工聯盟(Western Federation of Miners，WFM)的建立，它的主要目標是為礦工爭取8小時工作制。
科達倫的鬥爭模式為以後許多罷工所效法。礦主則經常以切斷與工會成員的關係、僱傭罷工破壞者和武裝警衛、付錢給間諜滲入工會等方式來對付罷工。暴力經常發生，通常都是以州民兵的到達、逮捕和恐嚇罷工者、法律行動和精心製作黑名單而告結束。儘管如此，西部礦工聯盟依然有一半罷工獲得了勝利。
勞工經歷的最嚴重挫折發生在1892年匹茲堡附近的霍姆斯特德鋼廠。卡內基買下了霍姆斯特德鋼廠並讓亨利·弗裡克(HenryFrick)負責。他們想剷除工會，因為迅速發展的工會威脅到鋼鐵公司的利益。圍繞新工資制度進行的談判持續了三個月卻一直陷入僵局。弗裡克下達最後通牒:工人必須接受低工資，否則就要被解僱。
安德魯·卡內基（英語：Andrew Carnegie，1835年11月25日－1919年8月11日），20世紀初的世界鋼鐵大王。
弗裡克在工廠周圍豎起堅固的圍欄並僱用300個武裝的“平克頓”(Pinkerton，美國俚語，意為私人偵探)密探監視工廠。7月6日，密探到達後與武裝工人展開了一天的激戰。雙方都有人員死亡，最終“平克頓”密探撤退。在弗裡克的請求下，賓尼法尼亞州州長派出8000人的軍隊前來鎮壓罷工和工會。兩週半後，一名紐約無政府主義者暗殺弗裡克未遂。
03 為了8小時工作制
工人抗議行動的形式有曠工、工作時醉酒、普遍消極怠工等。在19世紀末的三家工廠裡，有25%的工人一週至少會有一天在家不來上班。其中有些人是因為被臨時解僱，但卻並非全都如此。工廠主們給予曠工的嚴厲罰款說明，他們對不合作的工人頭痛不已。
工人領袖們很快就認識到了建立全國性組織和地方性組織幫助工人們對抗“專制僱主”的必要性。1866年，幾家同業工會和改革團體建立了全國勞工聯盟(National Labor Union，NLU)。到1870年代初，全國勞工聯盟聲稱有30萬會員，該組織支持的議題包括禁酒，爭取婦女的權利，建立合作以便把“國家的財富”集中到“創造財富的人”手裡。
對8小時工作制的要求，表明了組織化的工人運動的一些基本觀念。幾乎沒有工人把他們的老闆視為敵對階級，或者是想要結束這種經濟制度。但他們確實相信老闆經常是專制者，後者的時間要求有可能把公民變成奴隸。8小時工作制可以限制老闆的權力，讓工人有更多時間去發展自我，做合格的共和國公民。
儘管全國勞工聯盟未能存活下來，但它的許多目標卻都得以實現。由於謀求建立政黨的失敗和1873年的經濟蕭條，全國勞工聯盟和其他一些地方組織都解散了。生存和尋找新工作成為更重要的問題。
04 女性如何爭取工作機會？
到1900年，美國年輕女性在勞工中佔比約20%。從一開始就有的勞動力市場上對女性的歧視，現在依然存在。一個有經驗的工廠女工一個星期賺5美元或6美元，而非技術男性工人則可以賺8美元。但是，工廠裡的工作還是比較搶手的，因為女性在那裡工作要比做其他工作能賺得多一些。
女性選擇工作的機會十分有限，並要受到宗教禁忌和文化傳統的影響。約有25%的女工是在工廠裡工作。意大利女性和猶太女性(文化傳統禁止她們做家政服務)大多在服裝廠工作，波蘭人和斯拉夫人多做紡織、食品加工和肉類加工的工作。在某些產業如紡織業中，女工佔了相當大的比例。隨著打字機得到廣泛使用，女性新的就業機會出現了。到1900年，幾乎所有打字員都是女性。
像速記這樣的專業技能也意味著，工人階層的女性有了更多獲得坐辦公室的機會，而大百貨公司則需要許多職員去招待中產階級顧客。但是，她們中有40%，尤其是來自愛爾蘭、斯堪的納維亞和黑人家庭的女性，從事的都多是女僕、洗衣工、廚娘和看護等工作。
做女傭也是很辛苦的，而且主人並不會因此就同情她們。一位女主人說:“不要認為有必要給女傭提供和家裡人一樣的房間。她可以睡在靠近廚房的地方，這樣她不用上前梯或通過前廳就可以進入她的屋裡。”女傭除去食宿一週只賺2美元到5美元。儘管條件很差但卻仍有那麼多人去做這樣的工作，這足以證明女性的工作機會是多麼有限。
拍攝於 1895 年的照片，兩個小女孩得到三位女傭的關注。家政工作通常都會讓人筋疲力盡，而且很少有獨處的自由時間，但是許多女性還是被可以住在中產階級家庭中並可享用有規律的飲食這一機會所吸引。
這樣悲慘的境況使得一些女性，如露絲·哈格迪(Rose Haggerty)被迫賣身。露絲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寡母和四個弟妹。她14歲時就開始在紐約一家紙袋廠工作。一個月賺的10美元中有6美元都要付房租。她的朋友幫她買了臺縫紉機，家裡情況有所改善。為了養家，露絲在家做襯衫，一天工作14個小時。
突然有一天，襯衫的價格下跌了一半。絕望的露絲想到了自殺。但一個水手給她錢讓她陪睡，這使她意識到自己還有別的選擇。賣身意味著家裡人交得起房租並能吃飽穿暖。20歲的露絲回憶道:“讓全能的上帝去評判誰該受指責吧，是被逼無奈的我，還是那些逼著我變成這樣的人們。”
儘管無法知道具體的數字，但在19世紀末捲入賣淫的女性人數卻是越來越多。不過大多數單身女性都接受了那些向她們開放的較體面的工作。她們忍受著歧視和低收入，因為家裡還要依靠她們。她們也知道，一旦結了婚，她們就可以永遠離開有償的勞動大軍了。
然而，婚姻很難結束婦女們的勞動。與殖民家庭相似，19世紀末的工人家庭也是類似有合作關係的經濟單位。工人階級妻子們的無償家務勞動是家庭得以生存下去的關鍵。由於丈夫每天都要離家工作10~11個小時，婦女們承擔著照看孩子和操持家務的重擔，而缺少家用設備和市政設施則使得做家務既費時又費事。
黑人婦女的工作狀況反映出19世紀末她們在城市裡遇到的困難。白人已婚婦女在外工作的很少(7%)，而黑人女性無論婚前婚後都在工作。1880年在南部城市有75%的單身黑人女性和33%的已婚黑人女性在外工作。由於工廠主不招黑人女工，她們只能去別人家幹活兒或給人洗衣服。大量已婚黑人婦女在外工作說明她們丈夫賺的錢遠遠不夠。但這也可以通過奴隸制時期學到的經驗得到部分解釋:黑人孩子沒有母親的長時間照顧也能茁壯成長。
05 對於勞動節的紀念
美國作為19世紀末就崛起的世界工業大國，它的巨大成績無疑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千千萬萬勞動者的付出，然而這一過程中許多美國人的財富獲益微不足道，只能被迫通過消極怠工、酗酒、談判、罷工等方式加以抗議。
通過回顧歷史：勞資關係也許永遠不可能徹底調和。大多數人都只是想過著平靜的生活，哪怕是一份自給自足的普通工作，也是在為這個社會添磚加瓦，也是在實現自己的價值。勞動者值得被歌頌，更應該被關心關注，包括他們的待遇、境遇、機會乃至尊嚴等等。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一起紀念勞動最光榮。
-End-
編輯：黃泓
觀點資料來源：
《美國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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