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兵法天下【作品】
导读
宋神宗元丰三年,也就是公元1080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日子。
这一年的正月初一,“一代文豪”苏轼已和长子苏迈离开京都,启程前往幽居之地黄州。
这个长江边上一个穷苦的小镇,在汉口下面约六十里地。一代文坛领袖,昔日意气风发,超然脱俗,旷达有趣的大文豪此时还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能活下去就是“幸福”,别的都是“浮云”。不久前的人生遭遇,对于苏轼来说,可谓“莫须有”,而此时的他可谓“劫后重生”,但愿“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乌台诗案”:北宋一场最为著名的“文字狱”,影响了苏大文豪的一生。
时间穿越到元丰二年,北宋著名的一场文字狱——“乌台诗案”,让苏轼几乎命丧黄泉,也使其整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如今所谓的“三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为“乌台诗案”?
“王安石变法”过程中,苏轼因“新旧党派”变法之争受到牵连,43岁的他由徐州贬调湖州。
临行前作《湖州谢上表》,官样文章,对于大文豪来说还不小菜一碟。按照惯例,得谦虚一番。在略叙自己为官一任,却无大的政绩可言,再叙皇恩浩荡后,最后又夹上几句牢骚话:“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
这本是例行公事之为,新党人士却摘引“新进”、“生事”等语上奏,给苏轼扣上“愚弄朝廷,妄自尊大”的帽子。文章字里行间明明是苏轼讽刺他们,反被他们偷梁换柱,以小人陷害他人之一贯技俩,借此加罪于苏轼。
御史参奏污蔑其诽谤谩骂,包藏祸心。为了能够定罪于苏轼,御史们找出了苏轼大量的诗词,牵强附会,断章取义,从中去挑出所谓“诽谤”朝廷的字句,为此苏轼被押送至乌台受审。在狱中苏轼吃了不少苦,几乎绝望。
在已赋闲的宰相王安石等人的大力保全下;举国上下民众对苏轼“为官一地,造福一方”的政绩肯定;高层统治者惜才怜才的思想;再加上依大宋开国律法:除叛逆谋反罪外,一概不杀士大夫的“太祖遗训”。
煎熬了一年多的“乌台诗案”,终于有了结果。苏轼没有被秋后问斩,免去牢狱之灾,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其代价是再次被贬至更偏远的黄州。
初到黄州的苏轼
苏轼第一次被谪贬黄州。
此时的他俸禄立减了一半,而家里供养的人口又没有变化。为了维持生计,他不得不把每月的工资收入——四千五百钱,分为三十份,每份用麻绳穿起来挂在梁上,每天早上用画叉取一串钱下来,交给妻子王闰之安排一日三餐。
如果当天还有些余钱,“乐天派”的苏轼就会非常高兴,把这些小钱装在一只罐子里,以备不时之需,主要是用于客人来访时的酒资。
就在苏轼穷困潦倒之际,老朋友马正卿专程从扬州来看望他,目睹“先生穷到骨”的生活,不禁心酸难过,便找到昔日的同窗,黄州太守徐君猷,肯求他将“临臬亭”下过去驻兵的数十亩荒地,分拨给苏轼开垦耕种,以解决吃饭问题。
徐太守欣然应允,苏轼如愿以偿,十分感激,有诗为证,以示谢意。
马生本穷士,从我二十年。
日夜望我贵,求分买山钱。
我今反累生,借耕辍兹田。
刮毛龟背上,何时得成毡。
可怜马生痴,至今夸我贤。
众笑终不悔,施一当获千。
“东坡居士”的来龙去脉——从“公务员”到“农夫”
有了这块地,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更因其在“黄州城东”,而且是一块“坡地”。无独有偶,这与“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当年植树种花的忠州“东坡”相似。
苏轼遥想生活在大唐王朝日趋衰败之际的大诗人白居易,他身为谏官,面对宦官擅权,藩镇割据,朝纲腐败,常以诗歌针砭时弊,后被降职为“江州司马”,后又迁为“忠州刺史”。在这一点和自己同出一辙,何其相似?
当时忠州城东有一山坡,身处逆境而自强不息,乐观向上的白居易,常常于公事之余,亲自到坡上植树种花。这样的生活lim经历,也为乐天先生积累了不少诗作素材,所以说“艺术来自于生活”,诗魔以身作则。
- “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东坡种花》);
- “东坡春向暮,树木今何如”(《东坡种树》);
- “何处殷勤重回首,东坡桃李种新成”(《别东坡花树》)。
这些脍炙人口的经典诗作,如今看来是如此接底气,清新自然,恬静淡雅。
由“黄州”东坡种庄稼,到“忠州”东坡植树种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相同的遭遇,相同的境遇,使得白居易与苏轼都与“东坡”结下了不解之缘,后人同样亦将“东坡”作为白居易的代名词。虽然相隔260多年,但灵魂深处却碰撞出万丈光芒。
使得白居易成为苏轼最为敬慕的人之一,于是他效法白居易将其地称为“东坡”,由于白居易有“居士”之雅号,苏轼便也自称“东坡居士”。除此之外,他还在东坡之上建屋筑室,取名为“雪堂”,并亲自写了“东坡雪堂”的匾额。
宋代人洪迈在《容斋三笔》“东坡慕乐天“”中说:“详考其意,盖专慕白乐天而然。”
- 林语堂先生在他的《苏东坡传》中写到:“一提到苏东坡,中国人总是亲切而温暖地会心一笑”;
- 儒家给了他家国天下的使命;道家给了他潇洒豁达的心态;佛家给了他看淡一切的心胸。
- “东坡先生”的可爱,还在于他身为独立自由的农人,在自谋生活的时候,还能从心里赞美头戴斗笠,手扶犁耙,立在山边田间的农人。
- 当他看着稻茎立得挺直,在微风中摇曳;或是望着沾满露滴的茎在月光之下闪动,如串串的明珠,他感到得意而满足。他过去是用官家的俸禄养家糊口;现在他才真正知道五谷的香味。
-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也能作好诗,击牛角而吟咏;他也可以与农人打成一片,在他们家里偶尔喝醉,甚至常常喝醉而月夜登城徘徊。
- 这时的“东坡先生”变成了自然中伟大的顽童,这也许正是造物主根本就希望人是这副面貌吧。
自从苏轼自称“东坡居士”这个名号之后,他的一些作品结集,也开始以此号为名:《东坡乐府》、《东坡题跋》、《东坡志林》、《东坡七集》……
正是自“东坡”一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此后的一千余年“东坡”与他的诗词文赋名扬天下。毫不夸张地说,“东坡居士”从他诞生那一刻起,已与日月齐光辉,天地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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