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的投资哲学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历史上的巨商大贾,生前苦心孤诣,集聚巨额财富,最后都是老鼠生儿,给猫忙了一场。

跛足道人唱到,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西方人在财富面前相对达观一点,安德鲁·卡内基说,“我只是上帝财产的管理人,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

在天人合一的东方王朝,这个上帝就是朝廷,巨富们是“上帝财产的管理人”,最后财产终究还是要归朝廷这个上帝的。

福布斯排行榜,就问你服不服,郭德纲说,服不服排行榜,不服,就把你撕了。

这些年,这种排行榜,成了杀猪榜。

从古到今,我们社会就在崇拜财富和仇视富人的怪圈里打转,几千年都出不来。

一个首富诞生了,大家都膜拜叫好;同样一个首富倒下了,大家还是拍手称快。

而农业社会,财富来源最快只能是商业。

大河文明,温润的气候下,繁衍着众多的人口,而要养活这众多的人口,要圣朝永固,则“农业为天下根本”,商业则是微末,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

农业文明下,在朝廷看来,不事稼穑的商人是有原罪的;“商人重利轻离别”、“无商不奸”,上行下效,民间对商人观感同样不佳。

即便一个商业奇才,奋斗终生,最终成为富可敌国的巨富、首富,如果没有政治地位的加持,也不过是一介奸商而已。

吕不韦的投资哲学

巨富并不能带来地位和安全,甚至会成为负资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么这些巨富们,富可敌国其实是一种原罪,而他们自己,则注定成为朝廷用过的一块抹布。

每个家庭灶头可能都有一块抹布,它是主人们离不开的,却又是无足轻重常常被嫌弃的,抹布的宿命是干脏活累活,抹布们就算清洗的再干净,也无法改变肮脏破败的本质。

为了主人,它们只能任人揉搓,它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它们却是主人家庭卫生的维持者,抹布一生无怨无悔,为主人做一些脏、杂、乱的活,全心全意为主人献身,最后却被抛弃的悲剧主角。

在古代王朝中,首富们的角色就和抹布一样,从范蠡到吕不韦、从沈万三到胡雪岩都是如此。

当朝廷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富甲一方、高朋满座的红顶商人,但一旦政局有变,或你已无价值,那么等待首富们的只有如抹布一样的命运。

从脏抹布到鲜韭菜,只有一步之遥。

小沈阳说,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人还在,钱没了。

春秋首富陶朱公,就是大家熟知的范蠡的资产已经超越了越国国君。

之后越王勾践被俘,范蠡一心辅佐勾践东山再起,散尽家业,最终帮助勾践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位大霸主。

可结果呢?贾谊著作《新书·耳痹》中明确记载,“事济功成,范蠡负石而蹈五湖,大夫种系领谢室,渠如处,车裂回泉”。

也就是说,越王勾践灭吴后,将帮助他灭吴的几位功臣都被他杀掉,范蠡是捆上石头,投五湖溺亡。

吕不韦的投资哲学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典故,说的就是这个智慧的陶朱公最后悲催的抹布命运。

奇货可居的秦国首富吕不韦,大起大落的人生,更加耐人寻味。

吕不韦生于商人世家,“往来贩贱卖贵”,行走于赵、魏、楚、韩、秦等国从事贸易生意。

在秦朝的统治下,商人的地位极其低下,穿着带有特殊卑贱标志的衣服。即便如吕不韦般的首富,也不能乘坐高车驷马。

商人的地位和家奴、相差无几。

当吕不韦的财富积累到“家累千金”后,他开始有了有“洗白”的念头。

他想做一个造王者,将秦异人推上秦王宝座,作为回报,秦异人继位后以相国之位为回报,具体收益为与秦异人共享秦国土地。

这还是真是一笔“大买卖”,在吕不韦决定做这个买卖之前,他与父亲也进行了一场对话,精彩绝伦:

吕不韦问父亲,“耕田的利润最高能有几倍?”答曰:“十倍。”他又问,“做珠宝买卖的生意可得利几倍?”答曰:“百倍。”

再问:“那么如果立一个国君,可得利几倍?”答曰:“无数倍。”

吕不韦感慨到:“每天拼命种地、做买卖,都未必吃饱穿暖,我要建国立君,做可以惊天动地的大事。”

吕不韦是一个大胆的商人,胆子大到敢和朝廷一把手做生意!他到死都没明白,与君王做生意,无异于“与虎谋皮”。

吕不韦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奇货可居?嘿嘿,与虎谋皮而已,当以他的名义编撰的《吕氏春秋》出高价悬赏错字的时候,这个吕相国就飘了,命运也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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