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人物象徵

《鋼的琴》是一部獨具匠心的影片。最簡單地,從影片名字即可看出,鋼琴中間,加上一個“的”字,為鋼的琴。“鋼”是工業時代的產物,是堅硬的,而“琴”是文藝藝術的象徵,是柔軟的。鋼的鋼琴,兩種相對的物質和象徵內涵合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立。

《鋼的琴》講述了一位父親為了能把鍾愛音樂的女兒留在身邊,讓她不跟離婚的前妻離去,決定給予女兒一臺渴望很久的鋼琴的故事。

一開始影片主人公借錢買琴、竊琴,最後呼朋喚友造琴。終於造出了一架鋼的琴後,卻放棄了女兒,讓她自由。

影片中也運用了大量的對立手法,例如影片的開頭陳桂林和妻子小菊的對立。

《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一個衣衫暗淡、面色憔悴,身後屋頂空蕩,站在荒蕪灰地中,而另一個卻衣著鮮豔,面色紅潤,身後屋頂完整,站在萬業待興的工廠路邊。兩個主人公,陳桂林與小菊,在這裡形成了二元對立。

陳桂林象徵“舊”。他是一名普通工人,他的家庭破敗,妻子要與他離婚;他的事業無望,他眼睜睜看著工業時代的結束。但他也去嘗試去創造新的東西,比如鋼琴。

可他造出來的“鋼琴”是無用的,對於新時代而言,是不成立的東西。他的世界只有失去,但他的悲哀並非在於親情和愛情的失去,而在於他看清楚自己是舊的意義。

小菊象徵“新”。她在影片中出現次數不多,但她每次出現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的。她意味著“新”。新時代的捲髮,新時代的服飾,新時代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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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理直氣壯地跟淑芬抬槓:“我就是比你過得好一點”,她非常自信。她在新的商業時代中抓住機會,成為了一名商人,她的生活,是新生的。

她與陳桂林的對立,就是“新”與“舊”的對立,他們間唯一的聯繫,就是他們的女兒。但最終陳桂林放棄了女兒,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給不了女兒任何幸福,這似乎象徵了“舊”的勢力讓位給了“新”的勢力。但“新”的勢力真的就是好的嗎?

我們可以看到,電影對於人物的設定非常有意思,代表著新意義的小菊雖然從商,但她賣的是假藥,道德上存在缺陷,是一名奸商。而代表著舊意義的桂林為人友善,造琴有一群朋友鼎力相助。為了女兒的幸福,會願意放手給她自由?。“舊”勢力讓位給了“新”勢力,真的會得到好發展麼?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

《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沒有意義才是意義”

桂林對於鋼琴的執念,似乎是人們對於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的渴望,他的執著,也許是錯誤的。

從借錢買錢開始,到竊琴,再到後來聚集一大幫人幫他造琴,其實都是很離譜的事情,不符合實際。最終桂林造出的“鋼琴”,在他眼裡,是意味著全新的事物,有著特殊意義的。只是對於他人,它不規範。

這種舊勢力下所產生的“新事物”,最後只有一個悲慘結局―就是被當作紀念品。

我們看到,舊事物、舊勢力面對時代的變化,其實也開始恐慌、掙扎,並試圖能與新時代的新事物、新文化融合,但缺乏正確的方向,與新時代文化存在根本的脫軌問題,最終還是不得不落得一個“自己不是自己”的分裂結果。

影片也成功的從這個側面上反映出新舊時代交接下人們的焦慮與迷茫,揭示出新事物產生中舊事物要消亡的真理,並引起人們對一些好的舊事物消亡的無奈與惋惜。

《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影片的整體色彩是灰色的,灰色象徵了人物壓抑、抑鬱的情緒以及環境的糟糕、沉悶。影片多處畫面採用了開放式的構圖鏡頭,它基本沒有特寫,鏡頭往往固定在一定距離外拍攝人物,或由近及遠地由內往外推動拍攝。

影片使用的是第三者的拍攝手法。這種第三者的拍攝手法非常奇妙,它很容易讓觀眾產生視幻覺――彷彿自己也置身於影片的一處角落,看著影片人物的活動與心理變化。這種觀看視角使觀眾和影片人物保持一段距離,不直接告訴觀眾主人公的心聲,而是忽然切換另一個無聲的別的無關畫面,讓觀眾不斷去揣摩影片中主人公他到底在想什麼?他為什麼露出這個表情?看似會令影片生澀難懂,實際上卻給觀眾貼心地留出了想象空間,讓觀眾能夠結合自己的想法去發散思考影片。

《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人物的心理感情是通過象徵和隱喻手法表達的,除去一貫旁白,以及感性的表情動作,讓情緒在一個簡單的畫面,或人物的沉默中呈現。

例如工廠的兩根大煙囪爆破時,主角們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站在坡上觀望這一切。他們情緒的表達看似奇怪、無序,讓人難以捉摸,但細想,他們的感情只是和環境合二為一了。這是很高的藝術境界。

你可以說他們沒有感情,也可以說他們沒有意義,僅僅為了畫面美而存在。可事實上,無情才是至情,沒有意義才是最深的意義

影片中還夾雜了不少繁複的樂曲,有俄羅斯配樂,例如Lube的Orlyata、Skoro dembel',還有一些80年代的復古抒情歌,例如徐小鳳的心戀。風格迥異的樂曲們在影片中碰撞融合,產生了奇趣的藝術效果,使影片在復古的基調上多了一絲奇異的浪漫氣息,在悲劇的主題中增添了無賴的戲謔感。

《鋼的琴》裡隱喻的“新生”與“消亡”

小人物大時代

影片以荒唐的、戲謔的手法呈現,運用了黑色幽默。但整個故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影片以八十世紀改革開放下的東北地域環境為大背景,盡力去還原東北小人物們的個性。大時代下小人物隨波逐流、無所適從。以小見大,通過小人物的故事去折射大時代的消亡與新生過程中的變化。

我們每個人都習慣懷念過去,不捨得放下,但時代在進步,我們也需要進步。桂林其實在最後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他的未來沒有希望。他在最後幡然醒悟--原來自己對於他人,對於時代,是不需要的舊事物,要跟著消亡。他所做的努力似乎都是無用功。新時代下好的舊事物,舊文化該如何發展,該如何與新事物,新文化融合,順應潮流,不被新時代洪流淘汰,這個問題是值得我們去深思和探討的。

作者簡介:水露 ,自由撰稿人,熱愛寫作、電影,座右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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