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抉擇

鄧君澤惡狠狠地盯著蕭笙,沒好氣地道:“所有與樓主作對的人,都得死,你也不例外。”

蕭笙正視他的眼睛,卻有一絲茫然。他原來以為看清的這個人,現在卻在眼裡變得模糊。他已看不清這個人,因為他不知道鄧君澤到底是個什麼人。

他有太多的問題沒有想明白,例如鄧君澤為什麼以公子之身,屈尊金風玉露樓,不但當了宦喻樓的走狗,還親手殺了鄧太公。

鄧君澤似乎看出了蕭笙心裡的疑惑,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絲陰狠莫測的笑容,道:“你不懂?”

蕭笙不懂,所以他沒有回答,只是在聽。

鄧君澤搖搖頭,眼神裡卻泛著兇光,他盯著蕭笙,道:“鄧府的公子,可說到底終究只是風鈴的公子。”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本公子怎會甘心,又怎能甘心?”

蕭笙終於還是忍不住還是開口問道:“這就是你投靠宦喻樓的理由?他的胸膛也因此起伏不已。

蕭笙默默聽他說完,默然不語。

很長時間的沉默,等到鄧君澤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蕭笙才注視著鄧君澤,一字一字道:“如果我失手殺了你,那也是替天行道,因為你……你實在罪無可恕!”

鄧君澤聽罷忽然笑了,大笑。

“知道本公子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鄧君澤斂起笑容,眼裡的兇光更盛,“因為本公子是不會留你活口的!”

話音落下,鄧君澤已出手,他一掌拍出,帶著虎虎的勁氣,卷向蕭笙。

蕭笙已有所準備,他使得是契丹的“五虎擒拿術”,身子一側,伸手就去抓鄧君澤的胳膊。鄧君澤手臂一縮,在空中劃個半弧,本來大力拍出的一掌,力道忽然變得若有若無,悄無聲息地按向蕭笙的胸膛。 蕭笙雖然不清楚這是什麼掌法,但是他能感覺出周圍氣場詭異的變動,他可以肯定這是一種極為邪秘的武功,所以他兩臂一展,往後飄飛。鄧君澤當然不能放走他,腳下發力,如利箭離弦,一掠而起,追了上去。蕭笙處在掌影籠罩之中,知道避無可避,他不敢硬接,身子騰挪之際,雙手去抓鄧君澤的胳膊。這次鄧君澤非但沒有躲閃,反而由著蕭笙的抓住了胳膊。這契丹的擒拿術專克剛猛的外家拳腳功夫,一經鎖住手臂,便是無計可施,鄧君澤怎會不懂?蕭笙剛鎖住鄧君澤的手臂,正要打算將其摔出去,卻發現無論怎麼發力都不能動其分毫。鄧君澤的嘴角浮起了一絲陰險的微笑,他在蕭笙出手的時候,就已暗中將真力凝聚在手臂,再使個千斤墜的身法,所以令他自己腳下就像生了根一樣。這時候鄧君澤揮起一掌,拍在蕭笙身上。蕭笙來不及躲閃,結結實實捱了鄧君澤打出的一記大力金剛掌,噴出一口鮮血,如斷線風箏般摔了出去。鄧君澤展開身法,向前滑了出去,趕在蕭笙落地之地,又往他的後背上的補了一掌,蕭笙又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不受控制的風車一般轉了起來。鄧君澤又飛起一足,正中蕭笙的後心,蕭笙慘叫一聲,徑直地倒跌在牆上,重重地摔在地上。鄧君澤看他幾乎全無還手之力,揹負起雙手,得意地笑出聲來:“現在,到底是誰決定誰的生死?”

蕭笙不語,他哇的一聲吐口鮮血,捂著胸口,吃力地喘息著。他的眼裡掠過一絲悲傷的情感,他已知道結局。

鄧君澤看他不說話,不屑的道:“寧水仙說遇到你要小心一點,現在才發現,她高估了你。”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蕭笙走去,“能死在本公子手裡,也算你的造化。”鄧君澤走到蕭笙面前三尺處就停了下來,他舉起掌來,他故意舉的很慢,他臉上堆滿了笑,陰險的笑,得意的笑。他的掌舉過頭頂,然後閃電般劈了下去,他取的正是蕭笙的咽喉。

鄧君澤這一掌仍是少林的大力金剛掌,但蘊含了大絕滅印的真力,可以說是碎石裂碑、勢如風雷。就算蕭笙是鋼鐵之軀,也承受不了這一掌的威力。

蕭笙此刻已是萬念俱灰,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是鄧君澤的掌緣逼近他咽喉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舉起了手臂來招架。

他體內的真力本來已是瀕臨殆盡,在這生死一線,竟然源源不斷地流轉了起來,這股真力從他的掌心吐出,頃刻間就佈滿了這個房間,形成了一股詭異的氣場,就像是大海中心的漩渦。

鄧君澤的真力在一瞬間蕩然無存,他的一掌本來可以要了蕭笙命的,可是這時候力道彷彿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鄧君澤的眼裡露出了驚恐的色彩,但是這驚恐轉瞬被惱怒取代。他稍微調整,又接連打出數掌,一掌比一掌剛猛,一掌比一掌霸道。但是他的掌在臨近蕭笙的時候,居然還是變得綿軟無力。鄧君澤不由得慌了,他的眼裡充滿了驚恐的色彩,他已是心頭大駭。

這到底是什麼武功?

鄧君澤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終於明白寧水仙的意思,他不得不佩服寧水仙,也有些後悔。

處在那股詭異的氣場中,鄧君澤原來的傲慢變為絕望。

他漸漸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就像被扎破的氣球,止不住外洩,止不住流失。

鄧君澤的臉色變得如土般難看,他的身子在發抖,他咬著牙,狠狠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終於意識到,活著比飛黃騰達更重要。

“少俠饒命,本公子知錯了!”鄧君澤臉色愈發難看,“求少俠高抬貴手,放過本公子!”

鄧君澤即使求饒,也不肯降下身份。

蕭笙卻有些心軟,他始終是不忍鄧君澤死在自己手裡,他拼命地撤回手臂,臉上的汗珠岑岑而落,才收回了那股詭異的真力,他自己也被那股反衝之力打得重重地摔在牆上,又重重地摔了下來。

鄧君澤喘著粗氣,勉強笑道:“謝少俠不殺之恩。”

那股詭異的氣場漸漸消失,鄧君澤漸漸恢復了氣力,他的眼神又泛起兇光,他一甩袖口,手中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蕭笙因為真力損耗過重,此時已是氣若游絲,不得不閉上眼睛調整,他並沒有覺察鄧君澤的舉動。

鄧君澤放輕腳步,無聲無息地往蕭笙面門刺去,他的嘴角又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看來蕭笙已是在劫難逃,他的生命似乎已到了盡頭。

突然有三道銳風從門外射來,擦著蕭笙的耳邊飛過,以閃電之勢,沒入了鄧君澤的胸膛。

鄧君澤的身形驟然停頓,他臉上的笑容也在這一刻凝結。

鮮血沿著他的嘴角一滴滴落下來,鄧君澤順著指風射來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門口立著一個白衣青年。

他是認識這人的,白馬將軍,白如軒。

看來孟清凡的確是敗了,不然白如軒不會趕到第二層。

“鄧君澤,你如今是大勢已去!”白如軒淡淡道。

蕭笙這才睜開眼睛,他一臉驚訝望著鄧君澤,鄧君澤卻再沒有力氣和他對視。鄧君澤的力量,已因為那些指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鄧君澤居然笑了,慘笑,他嘶聲道:“就算你們能走到最上層,也無所謂。因為……因為誰都贏不了樓主,樓主……樓主是無敵的!”

白如軒施施然道:“宦喻樓的武功,在下是知道的,丁兄遇上他,有五……六成的勝算,你就不要再虛張聲勢了。”

鄧君澤沒有回答,因為他的呼吸已經停止。

他升官發財的美夢,他飛黃騰達的野心,都隨著他最後一口氣的斷絕,一起蕩然無存。

白如軒搖著頭嘆了一口氣,他緩緩道:“恐怕丁兄遇上宦喻樓,要加倍小心了。”

他方才雖然嘴上說丁謹對上宦喻樓的勝算比較大,但是他那是為了打擊鄧君澤,事實上,他並不清楚宦喻樓真實實力。

蕭笙聽完卻好奇地問道:“白公子不是說丁兄有極大希望戰勝宦喻樓嗎?”

白如軒笑了,笑的有些勉強,他的目光深遠,看著前方,道:“據在下對宦喻樓的瞭解,以他對神刀大會的謀劃,不像是喜歡冒險的人,他願意等丁兄決戰,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既可以對付丁兄,又能同時應付我等,否則,都不算是萬無一失。”

“莫非他還有什麼強援?”

白如軒眼神裡掠過一絲憂慮,一絲恐懼,道:“難道,他成竹在胸的原因是因為……?”

後面的字他並沒有說出口,他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我們要不上去幫丁兄?”

“在下上樓,你留下,因為你受了重傷。”


故事:抉擇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