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吳永剛導演生涯中的半成品 舒適臨陣“領命”邊演邊導

《林沖》吳永剛導演生涯中的半成品 舒適臨陣“領命”邊演邊導

電影《林沖》(1958)作為當年全國矚目的電影,舒適扮演的林沖、林彬扮演的林娘子劇照登上《大眾電影》的封面

根據古典名著《水滸》中的某些回目,由黃裳編劇,吳永剛和舒適聯合導演的《林沖》(1958),與吳永剛在解放前拍攝的舊作旨在喚醒民族意識的《林沖(金焰飾)雪也殲仇記》(1939)相比,這部耳目一新的“水滸戲”,對林沖(舒適飾)形象的理解和塑造體現了一定的歷史高度。《林沖雪夜殲仇記》在1939年的民國時期是處於一個相對複雜的時代,一邊是中國政治勢力對電影業的影響,一邊是外國侵略者對電影界的衝擊。但儘管如此,中國電影仍在艱難中前行,復仇電影也因為有聲電影時期的到來,而表現的更有視聽衝擊力。

林沖是廣大群眾所熟悉和喜愛的英雄人物,電影《林沖》中所表現的林沖,是從一箇中級官吏轉變為反抗封建統治的義軍成員的充滿矛盾的形象。從林沖誤入白虎堂起直到陸虞侯火燒草料場,林沖手刃仇人,上梁山為止。

林沖的社會地位和家庭環境,決定了他安於現狀的思想,基於這一點,影片生動恰切地表現了林沖性格上的兩重性:一方面苟安求存,怯於反抗;另一方面又豪爽耿直,對邪惡勢力的迫害不肯隱忍。當他意識到忍辱不能求存,反抗才是出路時,終於走上反抗之路,完成了性格上的轉變。該片出色地塑造了林沖的形象,並揭示了使得這一形象轉變的根本原因,即在於封建勢力的殘酷壓迫,從而在深廣的意義上揭露了封建統治的腐朽性和反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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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雪夜殲仇記》(1939)民國版宣傳單廣告

小說《水滸》中林沖的故事多次被搬上舞臺和銀幕,故林沖的形象 也更加多樣化,但出現最多的還是和迫害他的統治者抗爭到底的形象。而電影《林沖》注意抓住林沖這一人物性格上的衝突,展現了他由一個封建統治階級的中級官吏成為對抗封建統治的義軍成員的轉變過程。既客觀的反映了他苟安求存,怯於反抗的性格缺陷,又表現了他豪爽耿直、有正義思想的積極一面,充分揭示出正是封建勢力的殘酷壓迫使林沖最終走上的反抗的道路。

【林沖的悲劇形象代表現實主義精神】

在生動鮮活於《水滸傳》中的一百零八將中,天雄星豹子頭林沖應是眾多英雄中最具悲劇效果的一位。在《水滸》中林沖是出場較早的一位,他有著比別人更曲折艱難的經歷。在《水滸》中對林沖的毀滅中,讀者感到了一張無形的網總在一步一步的緊閉著,憤怒、抑鬱,但又無法可想。這正是林沖悲劇典型的力量。林沖的悲劇形象顯現著《水滸》這部鉅著的現實主義精神,生動具體的反映了封建統治的黑暗和殘酷。

林沖是《水滸》中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物。金聖嘆說林沖可以用兩個字概括“忍、狠”,他忍得可怕,狠得也可怕。對高衙內奪妻之恨,忍;對冤判發配,忍;對董、薛謀害,忍。須知這是一般人決不能忍的。直到火燒草料場,林沖實在忍無可忍了,他一狠不可收,連殺三人投奔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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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劇照

林沖上山後對王倫也是忍,後來晁蓋他們上了山,王倫還是百般刁難,林沖忍無可忍,發狠殺了王倫。《水滸傳》寫林沖的性格轉變,寫得非常出色,有根有據。他為什麼要變化?什麼時候變化?都是從生活出發,這是《水滸傳》的現實主義。

分析林沖時,應抓住林沖的性格是怎樣在矛盾和衝突中發生重大轉變的,要始終扣住一個“逼”字。 林沖出身於槍棒教師家庭,是八十萬禁軍教頭。由於階級出身的影響,他雖然有正義感,對當時封建統治者有一定的不滿,對高俅對他的迫害深為不平,但他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又留戀著自己的小康生活,養成了軟弱動搖的性格。因此,雖屢遭屈辱和陷害以至淪為“罪囚”,刺配滄州,他仍舊委曲求全,逆來順受,希望能掙扎著重返京都,恢復舊日的安寧生活。

開頭寫林沖到滄州後路遇李小二,反映了他同社會下層人物的聯繫,表現了他扶弱救困的俠義氣概和正直忠厚的性格。他到滄州後,因有柴進的書信錢財照顧,沒吃什麼苦頭;又碰到李小二夫婦,得到了一些溫暖。因此,儘管他明明知道是高俅“生事陷害”,使自己無辜“受了一場官司,刺配到這裡”,他也只是擔心“未知久後如何”,並未作進一步的打算,甚至還自認是“罪囚”,“恐怕玷辱”李小二夫妻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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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劇照

不過,林沖畢竟是個正直剛強的人物,在他的靈魂深處潛伏著反抗因素,正如李小二所說,“林教頭是個性急的人,摸不著便要殺人放火”。因此,當李小二向他報信的時候,他一眼識破了陸虞候的陰謀,明確地意識到“那潑賤賊”是要“來這裡害我“,這就激起了復仇的怒火,決心叫仇敵“骨肉為泥”。他不顧李小二的勸阻,馬上“去街上買把解腕尖刀,帶在身上”,遍尋陸謙,足見其復仇心切,說明他在統治階級的迫害下,反抗性有了增強。

但當“尋了三五日,不見消耗”時,“林沖也自心下慢了”,剛燃燒起來的復仇怒火又冷了下去。管營撥他去守草料場,一方面他能將此事與幾天前陸謙的神秘出現聯繫起來加以考慮:“卻不害我,倒與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說明他對陸謙是有懷疑、有警惕的;但另一方面,他仍然聽從安排到了草料場,並且隨遇而安,打算“待雪晴了,去城中喚個泥水匠來修理”那四下裡崩壞了的草屋,準備長期居住。

沽酒途中行經山神廟,他又祈求“神明庇佑”。正當高俅對他的迫害步步進逼、他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他卻仍然抱著幻想,一廂情願地盡往好處想,沒有反抗的意圖。這時,在他心裡,殺人復仇的念頭又退後了一步,苟安妥協的想法又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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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國內版內容海報

直到草料場火起,他在山神廟裡聽到了陸謙等人得意忘形的對話,才瞭解到高俅指使陸謙策劃的惡毒陰謀的真相,認識到高俅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的險惡用心,看到反動統治者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是死路一條(“便逃得性命時,燒了大軍草料場,也得個死罪”)。血淋淋的事實使他真正認清了統治階級的真面目,原來的幻想徹底破滅。直到這時,他才忍無可忍,毅然決然地殺死仇人,投奔梁山,終於走上反抗的道路,加入了農民起義軍的行列。

可以想象,在《水滸》中人物性格變化之大變化之合乎情理者,唯首推林沖不可。林沖是《水滸》裡的一個有代表性的人物。由忍辱屈從到被迫反抗,這是林沖性格的根本轉變。林沖的“忍”源於林沖對現實生活抱有希望,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最普通的生活理想。

可作為名揚武界威震一方的八十萬禁軍教頭卻怎樣夜得不到,所以,林沖要“反”,他的“反”是對黑暗社會的不滿與反抗。林沖的人生道路,反映了封建統治階級內部是如何在尖銳複雜的重重矛盾中,逐漸產生分化的。林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其生活和生命尚無保障,那麼,廣大勞動人民生活之痛苦就可想而知了,這就深刻地反映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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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永剛民國29年出版的繪圖本《林沖夜奔》的書封及書底

衝性格特徵有深遠的現實意義和歷史意義,他使我們認識到了宋代“亂自上作,亂自下生”的歷史事實。林沖這個人物形象是典型環境中形成的典型性格。封建統治階級殘酷剝削和壓迫,遭到人民的反抗。從鄭屠戶一類的地痞流氓到陸謙一類的惡吏,以及梁中書一類的貪官,還有蔡京、高俅這些朝中奸臣和昏庸無能的宋徽宗,形成一個龐大的壓迫階級。官逼民反,各個階層的受壓迫者都揭竿而起,走向造反的道路。

林沖是受壓迫者中的一員,像他這樣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都如此下場,何況一般平民?所以出現方臘、宋江、王慶等農民起義軍也是自然的,亂自下生的根源是亂自上作。林沖的悲劇典型,塑造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落魄英雄,林沖行走在《水滸》中悲劇死魂靈也給讀者帶來與眾不同的悲劇意蘊。

這也是導演吳永剛為什麼一直喜歡這個題材的原因。因為林沖上山是無奈的,也是人物性格發生突變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林沖從能忍到不能忍、從懦弱到堅強、從屈辱到反抗,這麼一個轉變過程。林沖上山是走了一個非常艱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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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的劇本書封

林沖給人帶來的悲劇意味不僅是因為他由一名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淪為落草梁山的草莽的宿命,更是因為他空有一身武藝卻心灰意冷苟存於梁山,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戰鬥機器般的廝殺,他是一位英雄,他是靈魂早已死去的悲劇英雄。這樣非常有戲劇張力的情節,自然得到了不少改編者的喜愛。

吳永剛在拍完《林沖雪夜殲仇記》後,又根據自己的這部早期電影出了一本《林沖夜奔》的繪圖版的書,這本書初版為阿英主編,由國民書店民國29年出版發行。

【周恩來消除吳永剛的自卑感】

上海女作家趙清閣曾在自己的散文集中,回憶了令她難忘的周恩來關懷和激勵吳永剛的往事。

吳永剛與趙清閣是上海“美專”的前後同學。1943年吳永剛從上海來到重慶後,執導了由老舍、趙清閣合編的話劇《桃李春風》,遂成為好友。1976年周總理不幸病逝,他們都陷入哀思的回憶中,吳永剛熱淚盈眶地向趙清閣講述了他永遠也忘不了20世紀60年代初總理對他的關懷和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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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新聞日報》在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接連組織文章於9月19日發表《從三部電影看吳永剛的“硬骨頭”》、9月20日發表《吳永剛販的是私貨》以及在9月23日同時發表兩篇《吳永剛有什麼氣節》和《吳永剛究竟有些什麼電影藝術》,這種“高壓”下的批判,令上海電影界知名人士們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及到自身。

上個世紀50年代,吳永剛在上海電影製片廠當導演,1957年因發表了《病梅》等文章,強調藝術創作必須遵循藝術規律,反對空洞的說教,錯化成右派分子。

而根據《今古奇觀·灌園叟晚逢仙女》改編並導演的古典故事片《秋翁遇仙記》(1956),節奏舒緩,音樂優美,民族氣息濃郁,則被認為是“大毒草”。那時候雖然政治氣候濃厚,但還沒殃及到吳永剛自身的工作上,不過吳永剛這時候已經被撤職降薪。

1957年12月的一天,攝影棚里正在拍攝林沖夜宿山神廟,殺死前來火燒草料場企圖害他的陸謙那場戲,忽然周恩來微笑著陪同緬甸副總理兼國防部長吳巴瑞及夫人一行進來了,張駿祥、趙丹、黃宗英等緊隨其後。周總理把外賓介紹給攝製組,舒適則向他介紹了各位電影同仁,以及正在拍攝的戲。周總理感慨地說:“我們當時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嘛!”舒適和馮奇等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和周總理在一起,領略周總理毫無官架子、平易近人的風範,感覺他就像從新聞紀錄片裡走出來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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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帶外賓參觀《林沖》(1958)攝製組。右二為舒適,右一為馮奇,前左一為吳永剛,後左一為黃宗英,後左二為張駿祥,後左四為趙丹

吳永剛自覺是“右派”,就躲在一邊,不敢露面。不料,總理卻問:“吳永剛同志呢?”吳永剛只好拘束地連忙走向總理。總理立即親切地握著他的手,並風趣地說:“你是導演,怎麼不接待來參觀的客人?我是來祝賀你的!”總理語重心長,意味雙關的話,感動得吳永剛差點哭了出來……

接著,攝影機正式架好,請來賓觀看了林沖和陸謙在山神廟前對打一段戲的拍攝。周總理和外賓拍手喝彩之後提議,“大家合個影吧!”有人提出異議。周總理說:“有啥不合適的?‘古、今、中、外’一起拍張合影,不是很有意義嗎?”“古”是指穿著古裝的演員,“今”是指穿便裝的所有人,“中、外”就好理解了。於是,這一歷史性的珍貴鏡頭便永遠定格在膠片上了。

周總理是知識分子的知心人,他理解吳永剛為什麼躲著他,他給吳永剛以關心和激勵,消除了他的自卑感,吳永剛感激總理使他重新獲得了自信和尊嚴,認為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報答總理的愛護。

《林沖》吳永剛導演生涯中的半成品 舒適臨陣“領命”邊演邊導

電影《林沖》(1958)的開頭,舒適的名字排在了吳永剛的前面,在那個年代算是對得起吳永剛了

吳永剛是位極具藝術個性的電影藝術家。在“反右”運動中被錯劃為右派後,一度被剝奪了電影創作的權利。《林沖》也隨之成了他個人作品中的半成品,幸甚的是《林沖》沒擱淺,而改由林沖的扮演者舒適“接棒”直到完成拍攝。允許吳永剛拍片後,面對被指定拍攝的電影類型——戲曲影片,他在拍攝《碧玉簪》(1962)和《尤三姐》(1963)時,熔鑄了真摯的個人情懷。

其實,像吳永剛、石揮、吳祖光等一批才華橫溢的電影人,從來不缺乏對民族和國家的赤誠,而且,對祖國的熾愛貫穿於他們各個時期的電影創作中。

【舒適“領命”替換吳永剛成《林沖》導演】

1952年1月,香港當局無理將司馬文森、馬國亮、劉瓊、舒適、白沉、狄梵、齊聞韶、楊華、蔣偉等十人驅逐出境,使他們在毫無思想準備和拍戲尚未結束的情況下突然離開香港。雖然能回到新中國懷抱,但對仍可有所作為的香港電影深懷依戀,對未來為工農兵服務的要求感到困惑。唯獨舒適既興奮又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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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劇照

在上海淪陷後,舒適曾經為偽“華影”主演過十來部影片,成為當時頗有成就的男明星。可是當張善琨要他飾演吹捧“大東亞共榮”,與中日合拍的《春江遺恨》中的主角時,他嚴正拒絕,從此離開電影界。

最後抵擋不住電影的魅力、朋友的誘勸,再到香港去繼續他中斷半年的藝術生涯。這一次是他從此脫離已落後於時代的舊電影圉,投向新中國的電影宮殿。憑他幾十年表演藝術的實踐經驗,一定能發揮才能,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成績。

回到上海,電影界正在展開“文藝整風、思想改造”。電影界籠罩著一片陰雲,人人檢討,連那些從香港來的“反帝戰士”(就是回來的文藝人士)也痛罵自己過去所拍的影片。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轉變立場,脫胎換骨,思想改造,才能為新中國工農兵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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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連環畫畫冊書封

舒適決心改變立場,否定過去,滿懷信心,虛心接受改造,為新中國電影努力。他比別人更為幸運,當年就接受任務,在《雞毛信》(1954)裡飾演民兵隊長。雖然是影片中的配角,但他兢兢業業體驗生活,與民兵同吃住,拍攝時盡力表現自己,影片完成也得了獎。他雖無名無利,卻感到無比光榮。

接著他又在《三年》(1954)、《斬斷魔爪》(1954)、《宋景詩》(1955)、《為了和平》(1956)及《李時珍》(1956)等影片中扮演角色。幾乎每年一部影片,但飾演的都是配角,他級別低,名次後,卻心胸豁達、從不計較,而對工作又絕對認真。即使是沒有幾場戲的角色,他都花功夫鑽研,但總結時被批評對反面角色不夠狠毒,反而美化。他也按照“在改造客觀世界中改造自己主觀世界”的要求塑造正面角色,又被批評為不像工農兵,認為他思想還沒有改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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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劇照

總之,一無是處。可是舒適並不感到委屈,並真心地認為自己只知攻業務,忘了思想改造,故而未能完成任務。他也不灰心,也不悔恨,而是心胸坦蕩地再接再厲,希望多拍片,塑造出領導和觀眾都滿意的角色。

1956年,徐昌霖編導的《情長誼深》寫兩位科學家的友誼,分別由舒適和項墊主演。舒適飾演的專家思想積極,性格正直.為人仁善,完全與他本人品格性情相合。因此演得自然、真實和貼切。舒適本人也很滿意,終於為新中國電影貢獻了自己的力量。導演《雞毛信》的導演,又自顧在《情長誼深》(1957)演小角色的石揮冤沉海底。

更使舒適為難的是:原由吳永剛導演,舒適、林影主演的《林沖》拍攝了一半,因吳永剛劃為“大右派”,下放勞動,臨陣換將諸多不便,領導急中生智,《林沖》的導演改由舒適擔任——畢竟舒適以前導演過不少作品,已經很有經驗了。另外由馮奇和扮演林娘子的林彬、攝影姚士泉、製片主任吳承鏞一起輔佐舒適繼續拍攝《林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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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劇照

舒適不能拒絕.也缺少創作激情。在拍攝林沖發配這場戲時,想到曾在香港一起工作和被驅逐的“左派”白沉,感覺如同和林沖一樣押去安徽勞動改造。知識分子稍有錯誤就遭不測,從此不再像過去那樣對生活和藝術充滿激情,而是緘默少言,怕惹是非,把悲哀藏在心中。寧願獨自一人,看書唱戲。

2005年冬,舒適榮獲國家頒發的“優秀電影藝術家”稱號。因雙目視力模糊,他不能到北京領獎。春節前,上海影協為他和湯曉丹等補辦頒獎儀式時,時任上海電影集團副總裁的江平把獎金和獎牌專門送到舒適手上。舒適把錢擱置一旁,抱著獎牌久久不放。江平在臺上報舒適的作品,提起舒適導演並主演的《林沖》,舒適高聲糾正:“《林沖》的第一導演是吳永剛!因為他被迫害當了右派,後來雜誌上把他名字抽掉了,這不是歷史!我想告訴老夥計吳永剛,他要能活到今天該多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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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林沖》(1958)國內版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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