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疫情(十四)

二月十八号,正月二十五。天气越来越晴朗,早上九点多才起来,就这,在家里起的还是最早的。以前,要是女儿睡到这时候起床,早就发脾气了。这疫情,把所有的人培养成了懒汉。

站在窗前,虽然阳光明媚,但街上安安静静,仿佛用水洗过的河川。仿佛用水洗过的河川,鹅卵石是透亮的,细沙是纯净的,河水与天空一样地蔚蓝,犹如这千年古城沉寂中的文化,让人们充满着期待。向西望去,西面的祁连山顶有皑皑白雪,像一床孤独的被子,遮盖在孤独的山顶。

看疫情,全国的确诊病例数字都在大幅度下降,但因这疫情死了的人已经有两千多,但愿逝者安息,愿他们回去时,都是乘着黄鹤,仙游极乐。但愿生者坚强,各方援助湖北的消息纷至沓来,一个省包湖北一个市,使人感觉湖北大有希望。湖北省委书记应勇在武汉检查督导建院增床工作的时候说:数字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决不能熟视无睹,决不能无动于衷。忽然想到,这话有一半是我前几天说过的话。心情渐渐好起来,拿出手机,透过窗户,把西面祁连山的雪,照了一张照片,并配了文字:“窗含西岭千秋雪”,发在了朋友圈。马上,就有青年诗人傅雪琼的评论:“梦泊东屋万里床”,不禁会心一笑,感觉实在是贴切。是啊,几乎所有的人都待在家里,没有一个假期有过这样长,不能交往,不能娱乐,不能工作,只有睡觉,做梦,除了床,还是床。网上说:居家的日子里,除了床,所有的地方都是诗和远方。网上还说:从来没有想到过,只要在家里睡觉,就是对国家做贡献。

下午值班的时候,从小区里出来一新面孔,拿着出入证。值了这么长时间的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我要给他在出入证上划勾,他远远的避开了我,只是拿证在我面前晃一晃,说:我自己划。我给他递过笔去,他又说:我自己有。那人掏出笔划了出入证后,我让他扫码,他拿出手机扫完后,却不会填,我去他身边给他指导怎么填,他又趔趄着避开我,说:我自己填。我忽然明白了,他把我当成是有可能带病菌的人。我说,好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那出入证上要填姓名,身份证号码,居住地,出入事由,体温,定位等事项,那人就在路口鼓捣了足足半小时,还是没有弄好。我就在那儿看,很认真的看他鼓捣。那人终于鼓捣好了,拿手机到我面前让我看,我也趔趄着身子,说:好的,好的,你可以出去了。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却不走了,抬起头来看天。我也看天,天空很蓝,没有一朵云。

一下子就想起前几天,下班的路上,遇见了过去一个好友,是一个中学校长,过去我和他是至交,好长时间了不见,一见他,我特别兴奋,兴冲冲的跑过去和他握手,谁知他赶紧向后退,一边退,一边摇着手,说:不握了,不握了。心里一下子冷了半截。想想,在这个时节,大家应该是这样吧,慢慢的也就释然了。

站了半天,那人却说话了:从腊月二十七到现在,我就没有出过门,现在出来,怎么一切都陌生了,店铺门关着,饭馆门也关着,街上也没有几个人,到哪里去哩?屋里呆得太久了,已经习惯了,出来怎么不习惯了?眼睛见不得光了,见光就流泪,也见不得风了,见风也流泪。

我说:你连人都见不得了,见了人你都避了。

那人就望我,很认真的望着我。望了一会,郁郁的向前走了。

腊月二十七,那时候小城里的人还是宽松的生活着,他就自觉隔离了,到现在就是一个月了,这是一种警觉呢?还是一种过度的忧虑?不管是警觉或者忧虑,一旦过度,只会把情况变得更糟。我不知道他的家人们如何了,但这个人好像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还有许多这样的人,我不敢想下去。而这漫长的隔离,似乎还是没有尽头。几乎是每一个进来出去的人都问我: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然后,大家就猜测:可能是二月底吧?可能是三月初吧?每个人都盼着疫情快点结束。我没办法回答他们,只是根据疫情状况,给他们做大概的推测,最后说:既然这样了,不如,接受最坏的结果,安安静静的生活,如果有可能,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不然你可能会远离这个世界。

晚上值班的时候,脚一直发痒,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来才明白,前几天天太冷了,把脚冻肿了,现在天气一热,脚就发痒了。自己就感觉哭笑不得,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还是少年的我,每到冬天,脚都会冻肿,到了春天,肿消了,脚就一直发痒,过了多少年啊,现在竟然把脚给冻肿了?

脚发痒,就不能停下来,没有人出入,只好不停的走。从路口走到小区门口是五十五步,从小区门口到路口是五十五步。要是往北走,从路口走到三院门口是七十二步,三院门口设了一个大帐篷,里面也有值班的医护人员,从三院门口到路口是七十二步。这样走着,那个像小括号一样的下玄月就渐渐不见了,等回去的时候,看看微信运动,已经走了一万多步了。

我们,已经错过了上一个冬天,不该再错过这一个春天。即使这个春天也错过了,我们,一定会迎来一个热情似火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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