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李季
“我26岁，之前身体都很好。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非常害怕。已经过去8个月了，我仍然被疲劳、头脑迷糊、胸痛、心悸、消化问题、短期失记所折磨。”当地时间10月30日，在世卫组织举行的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上，英国新冠患者Lyth Hishmeh通过视频讲述了自己受新冠肺炎长期影响的经历。
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当地时间10月15日发布的一份报告称，人们早期的关注在于病毒引发的急性疾病，但越来越清晰的是，对一部分人来说，新冠肺炎是一种长期疾病。
长期症状会持续多久？常见症状都有哪些？数月来，多个国家的多项研究聚焦于此。患者报告的长期症状包括疲劳、呼吸困难、关节痛、胸痛、耳鸣、皮疹等，对于部分患者来说，这些症状会持续数月。
有多少人存在新冠长期症状？
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R）当地时间10月15日发布了一份主题回顾报告《Living with Covid19》（与新冠共生），报告称，很少有研究关注那些正在经受长期新冠肺炎的人的风险。人们早期的关注在于病毒引发的急性疾病，但越来越清晰的是，对一部分人来说，新冠肺炎是一种长期疾病。
这份报告回顾了新冠肺炎长期症状的相关情况，意在梳理现阶段的不同信息，以便讨论。
报告称，一种经常被采用的估计是，大多人在两周内可以从轻度感染中恢复，三周能从严重症状中恢复。但是一些非常相似的小型调查的结果正在对这种假设构成挑战。
报告援引了7月9日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的一项研究，罗马当地最大的医院出院的患者中，87%的人在发病60天后仍会出现一种症状，55%的人有三种症状或者更多，包括疲劳（53%）、呼吸困难（43%）、关节痛（27%）、和胸痛（22%），40%的人认为生活质量因此降低。
报告还援引了英格兰公共卫生署的数据。英格兰公共卫生署于当地时间9月7日发布了一份指南，通报大约10%未住院的轻度患者报告他们的症状持续超过4周，许多出院患者报告出院后其症状持续了8周或更长时间。
世卫组织也关注到了新冠肺炎的长期影响。
当地时间10月30日，世卫组织举行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通过线上视频表示，新冠病毒不仅能夺取生命，而且对相当一部分人还会造成一系列严重的长期影响。尽管人们可以从中康复，但恢复速度可能很慢，有时需要数周或数月，而且并非总是直线恢复。
会上，几名有长期症状的患者通过线上视频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英国患者Lyth Hishmeh在视频中讲述到，“我正在经历一些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我26岁，之前身体都很好。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非常害怕。已经过去8个月了，我仍然被疲劳、头脑迷糊、胸痛、心悸、消化问题、短期失记所折磨。”
英国患者Lyth Hishmeh讲述其新冠长期症状的经历。 本文图片均来自WHO YouTube官方账号
来自利物浦热带医学院的流行病学家Paul Garner教授也通过视频发言，“我过去很健康，我以为自己可以摆脱新冠肺炎，我从来没有想过新冠病毒会弄得我7个月都精疲力竭。”
利物浦热带医学院的流行病学家Paul Garner教授讲述其新冠长期症状的经历。
一名来自南非的护士Martha Sibanda通过视频讲到，“6月底我病得很重，我在我工作的医院确诊，当时呼吸困难还吸了氧。我最早是6月生病的，现在已经10月了。4个月过去了，我仍然觉得气短。”
一名来自南非的护士Paul Garner讲述其新冠长期症状的经历。
新冠长期症状有哪些？
上述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R）的报告指出，虽然长期症状及相对频率还没有完全的记录，但显然新冠肺炎不仅会影响呼吸系统，还会影响心脏和心血管系统、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大脑，及影响肾脏和肠道。
2020年8月，英国国立卫生保健研究院（NICE）的一份回顾报告指出，新冠肺炎最常见的心血管并发症是急性心肌损伤，心肌损伤在所有出院并伴有心力衰竭和心率失常的人中占到了8-12%。肝脏和皮肤的持续问题也有报告。
报告称，过去新冠病毒暴发的证据表明存在病毒持续影响的风险。全球SARS （非典型性肺炎）和 MERS（中东呼吸综合征）的幸存者中大约30%经历了持续的生理损伤和放射学异常及肺部纤维化，还有心脏、肺部、血糖、大脑和心理并发症。一项针对SARS（非典型性肺炎）患者的前瞻性队列研究发现，多达三分之一的患者存在肺部损伤。
报告在初步结论中指出，需要明确的是，患者会经历变动的、多系统的大范围症状。一个常见的情况，一个生理系统出现症状，在减轻后其他系统又会出现症状。
据英国《镜报》当地时间11月5日报道，一些长期新冠肺炎患者正在经历长达数月的听力下降。
据该报道，安格利亚鲁斯金大学的研究人员研究了新冠肺炎对患者听力造成的短期和长期影响。在这项研究中，研究小组对3103名有耳鸣症状的新冠肺炎患者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有40％的参与者因患新冠肺炎而导致耳鸣症状恶化。大部分参与者此前就有耳鸣，小部分患者称他们的耳鸣是因新冠发展而产生的。
该报道还称，马塞诸塞州综合医院发现皮疹也是长期新冠肺炎的常见问题。这项研究中，研究团队分析了来自39个国家的990名长期新冠肺炎患者，发现这些患者平均经历了12天的皮肤症状。还有一些患者称他们的皮肤问题长达150天。
此外，由于有患者在感染新冠病毒后出现慢性疲劳综合症，美国医生们正在检验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据美国媒体abc NEWS 当地时间11月8日报道，一些患者在康复后会再次出现发烧、疲劳、气短的症状，这些症状与另一种疾病——慢性疲劳综合症非常相似。
美国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在7月由国际艾滋病协会组织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在与不少患者的电话沟通中他发现，“很可能存在一种与新冠肺炎相关的病毒感染后综合症。”
该报道称，太平洋大学健康与运动科学系主任马克·凡尼斯（Mark VanNess）博士估计:“大约75%到80%的慢性疲劳综合症是病毒后综合症”，“病毒感染和随之而来的免疫反应是导致长期症状的诱因。”而现在看来，一些新冠肺炎患者感染病毒后出现的症状与慢性疲劳综合症患者相似。这一观察结果促使一些医生开始探索这两种病症之间是否有关联。
部分患者称其长期症状曾被怀疑
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R）的报告称，由于缺乏对患者经历的详细研究，该报告研究者们组织了一个焦点小组，其中一些成员来自Facebook群组 “Long Covid“（长期新冠肺炎），该群组成员已将超过2000人。焦点小组讨论的话题包括期待、病程、被怀疑和支持。
焦点小组报告，他们的症状并不像官方暗指的那样是线性的过程，他们称症状在他们身上轮番出现，而不是从急性期到慢性期或康复期。他们描述了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泌尿系统、神经系统/认知系统、皮肤系统、肠胃系统、肌肉骨骼系统的多种症状。他们的新冠病症不总是从咳嗽、发烧和气短开始，对于一些人来说，咳嗽出现的更晚而不是在一开始。
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心动过速和昏厥这些非典型症状是其感染的信号，其它严重的症状发生在几周后，这些症状包括高血压和难以忍受的心脏疼痛。
焦点小组在讨论中还谈到了被质疑的经历。人们普遍认为新冠肺炎有急性期和恢复期，这使得他们与之不同的体验很难被相信，专业卫生人员、雇主不相信，甚至是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不相信。这种缺乏理解使得他们感到非常孤立和自我怀疑。
该报告的早期结论指出，目前主要的问题自在于，对于持续性的新冠肺炎缺乏一致的诊断标准。
当地时间10月7日，国际权威学术期刊《自然》发表社论，描述新冠持久症状的术语以及恢复的定义，必须要纳入患者的观点。
社论称，部分新冠患者在疾病发作后数月，而且是在宣布康复后很长时间后，仍然有着呼吸困难和疲劳等症状。研究人员和临床医生尚未就这些持续症状的名称达成共识。对这些症状的文献描述包括“ COVID后综合征（post-COVID syndrome）”和“慢性COVID-19（chronic COVID-19）”。研究人员、患者群体以及受此状况影响的人们都在敦促使用“long COVID”。
社论称，公共卫生部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人已经开始使用“long COVID”这个词。研究人员、临床医生和资助者还必须考虑他们将如何提及这种疾病，以及如何更准确地定义COVID-19的康复。
社论同时关注到，WHO也在听取这些意见。
“过去几个月，我从正受到新冠肺炎长期影响的人那听到了一些情况。真正令人担心的是，新冠肺炎导致的多种症状随时间推移而波动，经常重叠，可以影响人体的各种系统。”当地时间10月30日，谭赛德在世卫组织举行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上表示。
谭赛德表示，那些经受病毒长期影响的患者必须要接受长期护理，他们需要完全地康复。这也让他更加坚信所谓的“自然群体免疫”策略在道德上是不合情理的，也是不可行的。这不仅会导致成千上万不必要的死亡，而且还会导致很多人走上漫长的康复之路。
谭赛德称，只有将安全有效的新冠疫苗在全球公平地纷发，才有可能实现群体免疫。
上述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R）的报告称，希望这份回顾报告可以帮助公众、健康和社会领域专家、研究者、服务提供者及政策制定者更好地理解Living with Covid19（与新冠共生）的相关话题。
责任编辑：蒋晨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