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 大齡北漂單身女青年冬日北京租房記

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7年第51期,原文標題《京城冬日尋房記》,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作為大齡北漂單身女青年,畢業租房至今已有六個年頭,好在一直在和“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研究生同學一起合租,分擔房租壓力的同時彼此也算有個照應。

2015年因工作,我們從三環外搬到了二環裡,房子也從正規一居變成了中介口中的“團結戶”:一個門內兩家住戶兩個房本,各有各的房間、廁所、廚房和水電氣系統,唯獨過道共享,去自家的廚房或者衛生間都要經過。

“團結戶”帶來的不良體驗主要來自於鄰居,一個寧可損己不願利人的邋遢女人。過道共享不代表燈光共享,過道之內兩條線路兩盞燈,各亮各的。晚上加班回來趕上她開燈做飯,聽到我進門後她會立馬熄火關燈,不惜撞到櫃子上也要飛快進屋,再重重甩上房門,留下黑暗中一臉茫然的我。鄰居還有一個尚未離婚的男友,時不時會來過夜,夏天早起會撞見他全身只穿一條內褲出來上廁所,平日裡也常常聽見他在房間裡拿手機錄唱自嗨。

如此種種,讓我和室友深感再在這逼仄的“團結戶”裡住下去已經關係到居住尊嚴的問題,毅然決定換房,尋找一方獨立的小淨土。地點定位牛街,範圍輻射西南二環,預算由現在的3200元自覺提升至6000元,目標正規二居室。

剛好我有個小學同學在北京最大房屋中介就職,已經做到了商圈經理,工作範圍就在牛街,於是找他安排了一箇中介帶我們奔赴漫漫找房路。

接連看了十幾套房子的過程略過不提,我們終於看上了牛街一套60平方米左右的頂層複式,二層的衛生間被業主改成次臥,一層有著一個4平方米左右的南向露臺,晝可沐浴冬日陽光,夜可俯瞰萬家燈火。房子裝修老舊但用的都是當年的頂配,次臥雖小但複式結構方便招待朋友又隔離出私人空間,離單位的直線距離也再次拉近了1公里,所以它不是最好的,卻似乎是最合適的。思慮一夜之後我們決定租下這個房子,於是第二天我聯繫中介砍價,按套路挑了房子的諸多不足,自誇了一下我們倆名校畢業、央企工作、穩定收入、乾淨衛生的優勢之後,便一心等待好消息。

過了很久中介才回話,說跟業主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業主死活不同意租給我們兩個姑娘,只肯租給一家人。原因是怕我倆不正經,帶男人回家過夜。我的那位小學同學也親自出馬,現身說法般介紹了我的個人情況並附贈了人格擔保,但也終究沒能打動這位鐵了心的業主。

比起拒租,“不正經,帶男人”的論斷無異於讓我倆遭受了單身歧視加性別歧視的雙重打擊。

幾天之後,該小區又上了新房源,精裝修正規兩居室,報價7000元,半年付不議價。前車之鑑下,我讓中介先去確認業主對租客是否有特殊要求,並驕傲地告訴她咱也可以提高預算了。結果回覆竟依然是,只租給一家人,不考慮合租,麻煩。

事情發展到後來業主拒絕已不再是新鮮事,甚至業主一開門看到中介領著我們兩個姑娘就文質彬彬地對中介說:“對不起你們可能沒有溝通好,我之前跟你們同事說過我只租給一家人,不考慮合租。”轉身要走前,我把自己拉回平靜,告訴業主,我和我的室友是同學,研究生畢業後就一直一起租房。如果他有這方面的顧慮,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這些天來,群租屋簡易房裡蝸居的外來務工人員紛紛選擇返鄉,同樣作為外來務工人員的我,也常常在冬日寒風中騎著“小黃車”跟在中介電動車後面找房,想要再努把力,給自己一個安心留下來的機會,給自己一個不灰溜溜回老家的理由。可是誰能告訴我,在房子到期之前,有沒有人願意給兩個大齡單身女青年一個堂堂正正合租的機會呢?(北京 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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