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記——世事紛紜,輪迴無常

小記——世事紛紜,輪迴無常

1984年夏,父親從部隊轉業到淮南九龍崗,全家人在這個礦區小鎮火車站附近一小院落戶。當時小院只有五戶人家,都忠厚善良,熱誠地歡迎了我們。院內有三棵大無花果樹,蔥綠繁茂,果實累累,許多已經泛紅變紫、頭頂微裂的成熟果子在枝葉間探頭探腦,院裡的大人、孩子皆隨意摘吃,如同自家的一般。從未吃過這種水果的我和弟弟站在院內等父母安頓傢什,正有些好奇眼饞,左鄰楊姓老伯已將滿滿一大茶缸端到我們面前,說道:“這東西好吃還幫助消化,什麼時候想吃就自己摘,院裡的孩子們都當飯吃呢。”我們這才知道,無花果樹是他老人家所種,接過茶缸學著別的孩子剝了皮往嘴裡一塞──真甜!

小記——世事紛紜,輪迴無常

這一吃,就是五年。無花果實在是一種奇特的果木,每至暮春,不見開花便見其果,一顆顆小豆樣緊偎著葉蒂生出,青碧青碧,煞是讓人憐愛。而且從不生任何病蟲,亦不在乎陰陽肥瘠,更絕妙的是剪一截樹枝一插即活,生命力極為頑強。其果實成熟期長,綿軟香甜,從盛夏一直吃到立秋,又因其生果子切片放紅糖煮服治拉肚子特別有效,愛吃生冷食物鬧肚子的孩子幾乎一年四季斷不了(秋後熟不下來的果子均摘下曬乾備冬天食用)。無花果無形中成了院內人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東西,更把六戶人家緊緊粘和在一起。大家互通有無、互相照應,就象一個和睦的大家庭。

小記——世事紛紜,輪迴無常

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1989年春天,隨著父親工作上調,我們又將舉家從九龍崗遷往洞山。雖說洞山離九龍崗並沒多遠,而且大人們在同一系統工作,以後少不了見面的機會,但全家人仍是依依不捨,老鄰居們亦然。當一切收拾停當,滿載傢什的大卡車就要啟程的時候,楊老伯將插養在花盆中的一棵小無花果樹端給父親,囑咐道:“不是說住一樓嗎?移栽在院子裡,過上兩年就會結果。”

小記——世事紛紜,輪迴無常

那棵小無花果樹和我們一起在洞山落地生根,果然兩年見果,四五年後已是枝葉葳蕤。在樹還尚小的那幾年間,每至無花果成熟時節,楊老伯總是隔三差五託便車給我們捎上一小籃,說是這東西街上沒賣的,怕我和弟弟熬不住饞。老人拳拳慈愛之心,令人幾近唏噓。

小記——世事紛紜,輪迴無常

世事紛紜,輪迴無常。當我們家的無花果樹覆蓋大半庭院,高達三樓陽臺,且在所住樓院子孫遍地的時候,楊老伯卻因院落拆遷搬至一棟新建住宅樓的高層而不得不和無花果樹告別了。於是,每至夏天,託單位到九龍崗的便車給老伯捎無花果又成我們家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伯在電話中告訴我們,年紀大了牙齒不中用,別的水果能吃動的已經不多,捎去的無花果真是讓他高興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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