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俗”的怀疑:矛盾和荒谬

“媚俗”是昆德拉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探讨的一个重要问题。他写到:“我们在没有被忘记之前,就会变成一种媚俗,媚俗是存在与忘却之间的中途停歇点。”萨宾娜对托马斯说过一句话:“我喜欢你,是因为你一点不媚俗,在媚俗的王国里,你是个魔鬼。”

反抗媚俗是萨宾娜一生中苦苦追求的。“她一生都宣称媚俗是死敌”。什么是媚俗呢?“媚俗就是对大便的绝对否定,媚俗就是制定人类生存中一个基本不能接受的范围,并排据来自它这个范围内的一切。”萨宾那当初对共产主义艺术的决然否定,倒不仅仅是一种对正统艺术的背叛,还有对媚俗的反抗。因为社会主义话语语境充斥着整个捷克,这种似乎是代表人民意识的话语语境,难免不走向媚俗。毕竟“人民的意识形态就是最大的媚俗”。因此萨宾娜对这种社会主义的美好叙事的不屑一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萨宾娜不顾一切地试图逃离人们强加在她生活中的媚俗。然而生活并不能总让人如意,你越想逃脱出命运的捉弄,可能你越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萨宾娜越想摆脱媚俗世界的侵扰,而实际上上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媚俗的漩涡。

“她的媚俗是关于家庭的幻象,一切都那么安宁,那么静谧,那么和谐,由一位可爱的母亲和一位聪慧的父亲掌管。这种幻觉是双亲死后她脑子里形成的。她的生活越是不似那甜蜜的梦,她就越是对这梦境的茉莉表现出敏感。当她看到伤感影片中忘恩负义的女儿终于拥抱无人关心的苍苍老父,每当她看到幸福家庭的窗口向迷蒙暮色投照出光辉,她不止一次地流出泪水。”

因此在萨宾娜生活中的关键词就是:背叛,抗争。背叛一切束缚她灵魂的东西,反抗媚俗——而这些东西的核心是萨宾娜对轻逸,轻松的追求。

然而不媚俗又能怎么样呢?人生是痛苦的,这种痛苦源于我们对生活的错误把握。我们不选择媚俗,又能选择什么?安知抗击媚俗的决心和勇气不是另一种更大的媚俗?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人怎么可能避免媚俗呢?如果媚俗不可避免,那么所有“沉重而艰难的决心”不都是轻若鸿毛吗?这正是一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昆德拉由此对生命的终极意义表示了怀疑,而那是我们的前人认为理所当然而又坚信不疑的。我们无可选择又必须选择,我们反对媚俗却时时刻刻都在媚俗。人生便是如此的矛盾和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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