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攜紅衣貴人深入大漠,追捕凶殘白首翁

少年攜紅衣貴人深入大漠,追捕兇殘白首翁

“想當初咱大秦五百步兵,迎戰的可是足足上千人的北狄遊騎。不過那幫蠻子就算騎上了四條腿的玩意兒也打不過咱,咱一刀下去,就是一顆圓咕嚕的腦袋下來,滾得就跟他孃的西瓜一樣。”

大漠烈日下,處處皆是灼熱不堪,有風沙捲過帶起的也不是清涼反而是熱浪。在這種地方,最乾淨的人也只不過是身上沙土少些,最講究的人也只不過是唇間少些乾裂。

一處簡陋營地之中,一個邋遢老兵盤腿大坐,坦胸**,正大口大口的甩著吐沫星子,還有十數個長相稚嫩的新兵蛋子圍坐在一旁,正專心致志的聽著老兵吹噓當年是如何如何英勇,一個個臉色通紅,許是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過上那樣的日子而激動吧。

“老將軍年輕時候那叫一個真威風,手裡拿著把大關刀,逮著一個砍死一個,嘖嘖,有時候殺人殺的渴了,還喝上兩口腦漿吶!”看著一眾小兵的臉色由紅轉青,不正經的老兵油子放肆大笑,“瞅瞅一個個那慫樣,就這模樣也敢上陣殺敵,真看見個死人還不自己把自己也嚇死啦?”

吹了足有半個時辰,老兵咂吧咂吧臭嘴,忽的轉頭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帳篷,大聲喊道:“沈小子,老子渴了,整壺酒來!”

帳篷裡的人不言不語,只是默默扔出了一個水袋。老兵接過打開塞子,一聞是清水,這就不幹了,叫罵道:“老子要酒,你他孃的耳朵瞎啊!”

話音剛落,一把菜刀從帳篷之中旋轉著飛出,狠狠釘在老兵褲襠跟前。要酒喝的老兵油子頓時嚇得不敢出聲,只能呆坐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大腿根部彷彿傳來陣陣涼意。

“我這裡的酒是給受了傷的將士用的,你若非要喝就是違抗軍令,違抗軍令的下場就是死。”一隻白淨的手掀開帳篷,隨後有人緩緩走出。這人長得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穿著與其他兵士一樣,都是紅底黑布的布甲,只不過要乾淨許多,頭髮也整齊的紮在腦後,不像其他人那樣油膩邋遢。他緩緩走到老兵面前,彎腰撿起菜刀,說道:“與其被老將軍就地正法,不如我來幫你做個了斷。”

老兵油子一見姓沈的小子,不知怎的臉色突然極其難看,破口大罵:“沈不換,有種你就殺了老子,反正這五年來為你而死的弟兄從來不少,恐怕你他孃的都數不清了吧。”

沈不換直起腰,握著菜刀的手忽的攥緊,神色黯然。他轉身向著帳篷走去,低聲道:“別總是把罵孃的話掛在嘴邊,我娘走的早,聽著不舒服。還有,為我而死的那些人,我一個都沒忘,一十八個,不多不少。”

看著沈不換走回了帳篷裡,老兵忽的扯下頭盔,狠狠砸在地上。旁邊有膽大的小兵湊過來問道:“李方大哥,你剛才說的話是啥意思?”

李方雙眼泛著紅色,說道:“那小子是個天煞孤星,誰和他走得近誰就死的快。五年前他入了咱們雛刀營,自己一個狄人沒殺過,倒是剋死了不少自家弟兄。先是趙老大,然後就是孫老狗,一個接一個的死。我跟老將軍說了這事,這才把他調到了伙頭,負責給大傢伙做飯。他還懂點醫術,偶爾也能治治傷,不過基本讓他治過的人都活不長。”

“這麼邪乎?”

“老子開始也不信邪,可是後來就連老將軍都因為他斷了條腿,你說這小子該不該死。他自己倒黴也就算了,還總要拖上別人幫他擋黴頭,真是孬種!”

帳篷裡的沈不換不知聽不聽得到這番話,他只是低著頭剁著菜板上的骨頭,左手手腕上繫著一串骨牌,在其中還穿著一隻黑色的貔貅,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聲響。

“趙立、孫堯、尚作虎……我都記得。”

突然,大營外傳來一陣喧囂,其中還夾雜著痛呼聲。一眾小兵臉色一變,紛紛站起,抽出秦刀。李方則是慢悠悠的站起來,擦了擦嘴巴子,說道:“別一驚一乍的,應該是前面遇到了小股狄人,好殺的很。”

剛一說完,一支鐵箭便破空而來,徑直射入了沈不換所在的帳篷之中。

李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嘴裡卻是磨嘰道:“都看看,在軍隊的最後頭當個廚子都能讓流矢射著,這不是天煞孤星還能是啥。當年他上戰場的時候,不是陷到流沙裡頭,就是讓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絆倒,然後就有兄弟為了救他往裡填命,怨不得我們這些老兵都躲著他。”

過了許久,前方的嘈雜聲隱去,復又傳來陣陣嬉笑。李方挑了挑眉,看到有幾個士兵正手裡持著刀,將一個狼狽不堪的狄人向這頭趕來。

“沈不換那龜孫子躲在那裡?”有個士兵問道。

李方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那士兵一看李方點頭,便向著狄人說道:“你去殺了帳篷裡的人,我就放你走。”

狼狽不堪的狄人雖然聽不太懂,卻也能勉強理解大致意思。他攥著手裡的一把破槍,忽的怪叫一聲便衝向了不遠處那方孤零零的帳篷。

李方眯起眼睛,心想:若是沈不換就這麼死了倒也乾脆,可是曾經為了救他而死的那些弟兄,才叫一個冤。

一干士兵看著狄人狀若瘋癲的衝入帳篷之中,一個個面露戲謔之色,這些年來他們早已玩過無數次這等下作把戲,只是想不到沈不換這小子倒黴但卻命大。不過這一次帳篷裡面就他一人,再也沒人能前來相救。

只可惜,他們還是沒能看成笑話。

狄人衝入帳篷之後便再沒發出半點聲音,而沈不換也是同樣如此。過了許久,李方按捺不住火爆xing子率先衝進了帳篷,然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向來喜歡乾淨的沈不換一身是血,左手握著一把血跡斑斑的菜刀,面無表情。他的右臂之上cha著一支鐵箭,小腹處被一根長槍刺入約莫半寸,而那個狄人則已經躺倒在地,頸間被深深砍了一刀,如今已經斷了氣。

沈不換抬起眸子,盯著李方,雖然隻字不提,卻讓人心頭生寒。

這時,或許是聽到了營後的吵鬧聲,老將軍竟然一瘸一拐的來了這裡,身後還帶著一個一襲紅衣,面容英俊但氣勢凌人的神秘男子。

紅衣男子看著全身是血的沈不換,向著老將軍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老將軍扶了扶頭盔,尷尬不語。

沈不換向老將軍點了點頭,看也不看那個紅衣男子,咬著牙便扯下了右臂上的鐵箭,然後扯下一條紅布系在傷口處將血止住。做完這些,他復又一把拔出cha在小腹上的長槍,從桌上取來一袋烈酒便倒在傷口之上。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沈不換挺直腰板,大聲說道。

紅衣男子仔細打量著沈不換,最後點了點頭,說道:“就他吧。”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瓶藥膏扔到沈不換懷裡,轉身便出了帳篷。

“薛公子慢走。”老將軍目送紅衣男子離去,然後便匆匆走到沈不換旁邊,問道:“怎麼能弄成這樣,這個狄人是誰放進來的?”

李方等人聞言俱是低頭不語,畢竟老將軍在軍中已有十數年,執法向來嚴明,若是讓他抓到了今日放狄人進來的人,恐怕杖斃都算是從輕發落。

想不到,沈不換隻是搖了搖頭,說道:“應該是條漏網之魚吧。”

老將軍活了許多年,心中早已有數,只是如今見沈不換不願追究,也就只能作罷。他揮了揮手,罵道:“都在這待著幹什麼,沒事做嗎!”

話音剛落,一眾士兵便迅速散去了。

沈不換不言不語,只是打開薛公子留下的那個瓷瓶,霎時一股清香從瓶中傳出,驅散了帳篷裡的血腥惡臭。他取出一些藥膏依次塗在右臂和小腹的傷口上,然後便將剩下的藥膏揣在懷中。

“那個薛公子不是普通人。”沈不換深深吸了口氣,聞了聞藥香,說道:“這藥膏裡面放了不少名貴藥材,有些甚至價值千金。”

老將軍許是站久了有些累,便伸手將地上的狄人屍體撥拉到一旁,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就你小子最聰明,薛公子的確不是一般人,他是從京城來的,據說是在追捕一個犯人。不過那個犯人狡猾的緊,藏在大漠之中不肯露頭,所以薛公子管我要一個嚮導。”

沈不換同樣一屁股坐在老將軍對面,說道:“然後你就舉薦了我?”

“廢話,咱們雛刀營裡面盡是些粗人,也就你還算乾淨,識些秦字。而且這大漠的方圓五百里,除了你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溜達一圈之後活著回來,你不去誰去。”

沈不換道:“可我是天煞孤星,把貴人剋死了怎麼辦?”

老將軍吐了口唾沫,罵道:“少聽李方那小子瞎掰,弟兄們那是喜歡吃你做的菜,生怕以後再也吃不到,這才肯為你送死。大漠這等鳥不拉屎的地兒,若是沒了你小子,他們還不如早些死了更好。”

“可他們還是因為我死了,再也吃不到家鄉的菜。”

老將軍眼色一暖,伸手摸了摸沈不換的腦袋,說道:“你能活著,他們就算是沒白死。”

說著,老將軍看了眼沈不換手腕上繫著的十八個骨牌,嘆道:“薛公子是你命中的貴人,你幫他找到犯人之後就退伍回家吧,別總讓我看著你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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