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丨年轻的娘

那年我八岁,爹遭遇矿难,走得早,娘拉扯我过孤儿寡母的生活。

张庄的牛婶来给娘提亲:“他嫂子,你才三十来岁,这么年轻,我给你提门亲吧!包你有享不尽的福啊!”

隔壁的四嫂也来了,“他婶子,你可别犯傻,赶紧找个好人家,自己领着个孩子过,多苦啊!”

刘村的表姐干脆撂下话:“必须得下狠茬子!你傻呀!你看俺庄里人家张嫂,孩子往他奶奶家一扔,将粮囤里泼上煤油一把火就把小房给点了,自己早跟人家跑了,影都搭不着哇!”

娘说:“俺舍不得俺娃儿,狠不下那心!”

“那你就瞧好吧,将来一定没你好果子吃的!黑老鸹,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哼,走着瞧吧!”提亲的都忿忿而去了。

“你看这小孩长得文官相,将来一定有出息,错不了,得好好拉巴着!”外公跑来一个劲儿地劝慰娘。

我记得那年的雨特大,风也很凶,半夜里有个本村的老光棍儿来砸娘的门,娘死活不吭气儿,用木杠将门牢牢顶住!我陪着娘,虽然有些害怕,但我是这家里小小的“大男人”啊,我用小手攥着娘的胳膊与娘互相鼓劲儿,终于熬过了那黑暗、惊惧的长夜。

第二天夜里,我舅舅事先埋伏好了,老光棍肆无忌惮,故伎重演,结果遭到了舅舅的突袭,老光棍当时就被打懵了,上门牙被打掉三颗,腿也被打瘸,自此再也不敢来欺负娘了。

雨下得好大,小小院落里的水没过了小腿。娘数着鸡窝里的鸡,横竖都缺一只,是只杏黄色的小母鸡呀!找来找去,最后娘在猪圈的粪水里找到了那只早已被浸透了的“落汤鸡”,它早就断气了。

娘把鸡毛拔了,开膛,用水冲洗了五遍。将白条儿囫囵个儿下到锅里,添了水,放了葱、姜、八角、花椒和盐。娘点着火,一手拉着风匣,一手往土灶里添柴火。

锅里的汤不知滚沸了多少遍,娘在烟熏火呛中将喷香的鸡端上桌,“生子,快吃吧!”娘喊我。

“娘,咱一块儿吃吧!”我用小手去拽娘。

“儿你吃吧,娘不饿。”

“那我给娘留一半。”

“不用了,你就都吃了吧!正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反正俺给你留着。”我嘴里嘟哝着,开始撕扯,准备把第一块肉放到娘嘴里。娘死活不吃。

“香不香?”娘问。

“真好吃!”我边吃边点头。

鸡太小,没吃多少,就只剩一半了。这是留给娘的,我停下来不吃了。

娘瞅瞅我,一皱眉,满脸嗔怒,特别生气地说:“你把它都吃了!不吃我可真生气啦!”

唉,我还真是拗不过娘呀,只好将娘的那半也吃了。

娘终于满意地笑了,“孩子,睡吧!”娘早已将被窝暖好了。

那一夜,我感觉满肚子里有说不出的舒坦,觉也睡得格外香甜。

(作者供职于吉林省舒兰矿业公司)

出品 | 中国能源报(ID:cnener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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