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却的爱,让他含恨饮痛终生

半夜里,呼啸的夜风拍打着窗棂,吴征从沉梦中惊醒,他的睡意顿消,风的嚣张似有推墙之势,他的心似铅石沉沉地在往下跌落,落进了春夜的深渊里。

吴征又病倒了,他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耐不住时,就想抽烟,他的大孙子劝道:“爷爷,你少抽烟,身体要紧啊!”

想不到,吴大爷的手颤抖着,两眼泪涟涟,“想起过去,我心里憋着,难受得慌。”

但这所有的一切也许只能烂在心里,掩埋在岁月的长河里,随风而逝。

往事如烟啊······

吴征年轻时英姿飒爽,后来参军,戎装着身,在枪林弹雨中,他由一个普通士兵升到了军官,带兵打仗,更是叱咤风云。解兰儿是一个地主小姐,她是先看中了吴征,吴征只好遵从父母之命娶了解兰儿。后来,吴征常年在外,就连他的祖母去世,他也没赶回来。村里人谈起他,都啧啧陈赞。一天,他回来了,村里人看着穿着军装的他,不敢近前,相互议论他走有走相,坐有坐姿,真是个大人物。

他给他的母亲吴奶奶买了好吃的、新衣服,先让媳妇交给母亲,也为了让妻子做个顺水人情。吴征见了母亲,问及自己买的衣服合不合身,吴奶奶笑哈哈地说:“好,好,我的孝顺儿子,样样都合娘的心意。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图个啥啊?还不是图个利祥,你这一年没回来,把娘的心都想碎了。”说着,她拉着小儿子不停地端详着,“这一次回来,你多住些日子啊!”

“不行啊,妈,就几天假。唉,儿子不孝,妈苦得头发都白了。”吴征在母亲面前永远跟孩子一样,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你不在,你媳妇拉扯娃娃不容易,妈帮着带娃娃,等你的娃娃大了,我就搬到你大哥家去了。你大哥爱赌博,输了就打你大嫂,妈心里都操碎了!”吴奶奶昏花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妈,我这就去找大哥,劝劝大哥,大哥解放前输光了咱家的家产,眼下日子过得这么紧,还赌!”吴征站起身出了门。

其实吴奶奶一直住在她的大儿子吴林家的,她的大儿子吴林是她留在身边的唯一的亲生儿子。吴征其实不是她亲生的,却胜过亲生的。吴征的身世就是个谜,吴奶奶向外人说她的三儿子的身世,,就说吴征是吴家二老爷的儿子,吴家二奶奶生下没奶,吃她的奶长大的,后来,吴家二奶奶因丈夫被土匪打死而改嫁,吴奶奶便把正在襁褓中自己的二儿子送了人,一心一意地把吴征拉扯大,供他上学,直到他成家立业。

但吴奶奶的说法还是有些不真实的。再后来人的私底下的议论中,吴征的身世之谜总算让人略知一二。

吴征的母亲,其实是吴奶奶的小姑子,吴家大老爷(吴奶奶的丈夫)的亲妹妹,一个貌美而柔弱的女子,嫁给了当地富豪的儿子,她虽不知书,但也达理,还是没有拴住丈夫的心,她的丈夫在外面做了大官后,娶了一个写了一笔好字的姨太太,再也没有回来,可怜如花似玉地她,苦守空房以泪洗面,妯娌的讥笑和婆婆的指责更让她的日子雪上加霜,“你一个扫门星,一个攒劲的男人扫在外面回不来,还勾引别人的男人!”其实,她也不曾有非分之想,也不知道人世间有什么爱情,只知道做了人家的媳妇,就得活人家的人,可是,她活得苦啊,尽管有一个人默默地关心她,只是在暗地里,这个人就是丈夫的弟弟,自己的小叔子。苦日子在黑夜里跋涉,总算熬了几年,她终于明白她的等待永远是空的,她的优柔隐忍渐渐化作一团火,她慢慢地爱上了关心的那个男人。他给她温存的那刻开始,也是灾难的开始,她怀孕了,肚子一日日地大了起来,让她慌了手脚,让她在婆家已无立足之地。幸亏吴家大老爷去看望她,才把她领回娘家,她在娘家生了一个男婴,是刚出月子不久,婆家人就来了,把她与装着她准备留给儿子东西的一个大红箱子驮走了。她刚进婆家的门,妯娌们就开始指指点点:“这个母猪,把猪儿子下在哪儿啦?这回来,还一脸的俊相。啧啧······还有脸见人了·······”

当天夜里,她便服鸦片自杀了,吴大爷把妹妹送回婆家,还没有踏上归程,又把她送进了坟墓,按婆家的意愿,还是把她安葬在婆家的祖坟里,她最终也能算一个“从一而终”的女人,尽管她的丈夫始终没有回来。

她的儿子,也就是吴征,随了舅舅姓了吴,给外人说是吴家二奶奶生的,却由吴奶奶一手拉扯大。吴奶奶的婆婆有时候还是不放心,吴征吃奶时,她还要摸摸吴奶奶的奶头,看奶是不是让吴奶奶的二儿子吃空了。吴奶奶的二儿子吴平,比吴征大几个月,吴奶奶自从给小儿子吴征喂奶时,就给自己的二儿子断了奶,后来,吴征能跑能跳时,吴平还趴在炕上不会走路,万般无奈,吴奶奶就把二儿子吴平送给了一个养羊的人家,吴平就吃羊奶长大。

吴征一天天长大了,读书,当兵,离开家的日子一次比一次久了,吴奶奶对他的惦念却在每时每刻,她是多么爱她的这个儿子啊!

无法忘却的爱,让他含恨饮痛终生

这次总算盼回来了,她便左瞧瞧右看看,吴征也是想弥补这几年的冷落,娘前娘后的呼唤。

但吴征在家里没待几天,就要回部队了,临走时,吴奶奶抹着眼泪,那反复的叮咛让临行的吴征真有些不舍了。村里送行的人也被深深地打动了,有人心里默默感叹道:“虽然不是亲母子,可胜似亲骨肉啊!”

吴征走后,吴奶奶帮小儿媳解兰儿拉扯孩子,由于是军人家属,免不了村里人的照顾,公社的干部也来劈柴、挑水,日子也过得舒心,尽管解兰儿有时使个小性子,吴奶奶也是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

一天,解兰儿对吴奶奶说:“娘,我要到乡上卫生院看病,你把几个娃娃看好。”说完便出去了。到了傍晚还不见回来,吴奶奶便叫二儿子吴平拉着架子车去卫生院,午夜时分,吴平拉着三奶奶进了家门,解兰儿脸色蜡黄蜡黄的。吴奶奶就一天忙前忙后伺候解兰儿,她也私底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解兰儿打胎了,吴征转眼快一年没回家了,出了这档子事,闲言碎语是难免的。吴奶奶也只能是装聋作哑,对闲言碎语置之不理,下决心为小儿子守好这个家,解兰儿毕竟是年轻女人啊,何况家中来来往往为军属做“好人好事”的人那么多。

吴奶奶与解兰儿相处得也渐渐默契多了。不料,吴奶奶的大儿媳猝然离世,留下的孩子最小的孩子只有八岁,恓惶劲儿只有日渐年迈的吴奶奶能够心疼和体谅。吴奶奶与解兰儿商量后,离开了小儿子家,又回到了原来的家,既是大儿子的几个孩子的奶奶,又做“娘亲”,吴奶奶又给这个家带来了太阳般的温暖。但曾祖母逢年过节时,没牙的嘴不停地絮叨,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盼着吴征能回来,多年不归的吴征还没回来。

日子如河里的水,冲涮着经久不息的岁月。老的在老着,小的在长着。

村里人谈起吴征时,只知道吴征升了职,言语里透着一种崇拜和羡慕。但是吴奶奶却觉得原本实实在在的小儿子变得模模糊糊了。

几年后的一天,吴征突然回来了,村里人就像蜂一样涌向吴征家,因为他们听说吴征被撤职了,被发配回来了,他们想了解事情发生的缘由。吴征虽然比以前颓唐了许多,他只是对村里人轻松地说:“这次回来啊,就不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还是好啊!”

众人莫名其妙地摇着头散去了。

吴征住的大院原先是祖辈们富贵时住的,后来全国解放,被没收了,成了村里人开会的场所,后来,吴征立了军功,大院又归还吴家了。

这次,吴征脱了军装成了普通百姓,说什么也不住这个大院了,便开始在村头挖土修院子。解兰儿不愿意,开始哭闹,吴奶奶闻声,赶过来,说:“儿子啊,两口子过日子,有事可得商量着来啊,你把搬家的想法给你媳妇说开了,不就得了,再说她也是个明理人,这个家她也独自守了多年了,搬走也舍不得啊!你咋一声不吭的,自个儿做主呢?”曾祖母放低声音,“娘知道你搬家的原因,这年月,政策紧,免得帮人再找岔子,搬出大院是对的。咱那些年月被赶出大院,住在窑洞里,还不是活过来了吗?人跌倒了,就得爬起来,好好活着。谁一辈子不遇个沟沟坎坎的?想开些,别憋在心里苦着自个儿了。这土活儿,你没干过,也干不好。给,把娘的这些破什子卖了,雇上几个人把新院子拾掇好,搬出这个大院,也是搬出是非地儿了!”曾祖母把一些银首饰一股脑儿倒在桌子上。

吴征“扑通”一声,跪在曾祖母的面前,抱头痛哭起来,小时候,他在百里之外求学,忍饥受饿,他没哭过;在部队里,为平息暴乱,负重伤身体刀割般疼痛时,他没哭过;他因犯了个人错误被开除党籍,复员回家,他也没有哭过,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这次,却哭了,哭得让母亲心碎!

吴奶奶把儿子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哭吧,儿子,哭哭心里就不难受了!有妈在呢,天塌不下来!儿啊,你得听妈的话,几个娃娃的书还得念,娃娃不让念书,呆在家里,光淘气,干活也指望不上啊!”说着,拉着儿子站起来。

“妈,我念了十几年书,有啥用?不念了,规规矩矩的做个庄农人,啥风险都没有?”

“咱家都衰落成这个景儿了,娃娃再不念书成了睁眼瞎,这日子有啥盼头呢?娃娃一辈子的路还长,你不能挡着不让走啊!”曾祖母把桌子上的银饰包起来塞在儿子的手里,“去,给你媳妇,两口子心齐了,家里就顺顺溜溜的了,明儿打发娃娃去上学,听妈的。”

吴征点着头,心里舒畅多了。

后来,吴征一家搬进了新修的院落里,几个孩子又开始上学了。原来的家又成了村里开会的场所。

吴征开始与土地打交道,平静地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日子像河里的水,不停地向前流着。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心里的秘密往事一次次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吴征当年随部队驻扎在幽美、亘延连绵的五盘山下。他经常在山上带兵训练,对山里的地形特别熟悉。以前,巍峨的大山中常有土匪出没,随着部队的驻扎,土匪也被消灭了,但虎狼如蚁虫般多,常常有行人被咬死,所以送行人过路便是吴征和部下常干的好事,吴征也渐渐受到了当地人的尊重和赞誉。

无法忘却的爱,让他含恨饮痛终生

在部队里,吴征更是出类拔萃,练兵比武、带兵执勤样样毫不逊色,部队的领导也对吴征越来越赏识,提拔为副营长。一天,吴征因在打击一个反共集团的秘密活动时,受伤了,那次仗打得很激烈。反共集团的头目当时躲在一个堡子里,里面的机构很复杂,还设置了地雷,冲击去随时都有毙命地危险。但吴征对堡子的机关设施了如指掌。因为反动头目是自己媳妇的一家远房亲戚,吴征也是和这家常来常往的,吴征也渐渐知道这家秘密组织的内幕,便向上级作了汇报,上级作了批示,由吴征带领部下剿灭这家反动组织。在一个阴云密布的黄昏,吴征带领部队冲进堡子,反动组织的头目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引爆自杀,余党垂死挣扎,激战到午夜,血流成河。天快亮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血和雨水汇成了一天红色之流,涌出堡门,涌向大街,血腥的场景凄惨至极。

吴征在这次激战中也负了重伤,因失血过多,昏迷了四天,总算战胜了死神,活了过来。吴征因这次行动立了大功,又被部队提拔为营长。

无法忘却的爱,让他含恨饮痛终生

部队的生活紧张而又枯燥。吴征身体需要休养,就请了探亲假,吴奶奶总算把儿子盼回来了,为了给儿子调养身体,忙前忙后,想着法子做吃的。但媳妇解兰儿却一天不停地哭闹,怨他不仁不义,为了升官,竟然连她的娘家亲戚都不放过。当这种哭闹搅得全家不得安宁时,吴征只好辞别了母亲,提前回到了部队。

为了排遣内心的孤寂,便一门心思地去工作,工作成了他的一切,他的一切便是工作。所以,吴征在部队受到的嘉奖越来越多。一天,张团长见了吴征,“老弟,一天光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别把身体累垮了,再说你也是受伤初愈的人。要不,你把妻儿接过来住些日子,好照顾照顾你的生活,陪陪你也好!”

“没家的人,回家干啥?”吴征耳边似乎又响起妻子解兰儿的怨骂声,眼前好像浮现出妻子责怒的目光,无奈地说。

张团长拍拍吴征的肩膀,笑着说:“我说你这个营长啊,样样都好,就差这一样不好。”说着,就走了。

天气越来越暖了,夏天来到了山里,日子越来越长。晚饭后,吴征平静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他一面骂自己,一面却不由自主地往一个地方走去。那里有一个美妙的身影,那里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多么无忧无虑啊,他羡慕、他渴望。他远远地望着那个身影,只要望一望就心满意足了,再没有别的奢求和杂念。又是一个霁月清风的傍晚,五盘山横卧在远处,深沉肃穆,风儿吹着遍野的树木, 把潮润的气息洒满山下。月儿好圆啊,挂在五盘山的半山腰上,月明惊山鸟,时鸣山涧中,吴征又站在老地方,那个身影竟然向他跑来,“这位哥、大哥,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要走啊?”她笑着,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吴征转过身,正视着她,她的眼睛多美啊,晶莹剔透,脸蛋儿就像天上的圆月,灿烂滋润。他的心微微一颤,平时说话干脆利落的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这位大哥,你天天傍晚都会来这儿发呆,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家了?”她捏着羊角辫儿,脸上的一抹红晕让她更加妩媚,“想你的家人了吧?想嫂子了吧?”

他一言不发,一脸莫名其妙。

“我老爸如果想家了,就把我和妈妈、弟弟接到部队来。你也学学我老爸,在大山里太冷清,会把人憋出病来的。”

“我没想家啊,谁说我想家了?小丫头片子瞎猜啥呢?”他面对她,声音充满欣喜,却又马上摆出一副训兵的姿态,“你爸爸是谁啊?叫啥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甜甜地笑着说:“我老爸是张团长,我啊,叫芳欣,十八了。你不介绍一下你自己?我看你肩章上的星星,官儿也不小呢。”

吴征被逗笑了,脸上不由挂满了笑意。两人便沿着林荫路边走边谈。

吴征深沉、潇洒,芳欣漂亮、活泼,似乎有一种磁力吸引着彼此,让吴征的心里震颤,但他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能有非分之想。但这种感觉是他生平第一次啊,来得太迟,又太强烈,走在情感悬崖边的吴征还是下定决心,要熄灭心头的火焰,又告假几天,就回家探亲。他想看看妻儿、老母亲,就能平息心头的情感波澜。他匆匆到家,除了老母亲嘘寒问暖外,妻子没有给他半点温存,只有冰冷、生疏、隔膜······他只好匆匆离开了家,回到了部队。

吴征管不住自己了,他和芳欣偷偷相爱了,从来光明磊落的他却还想让这份感情偷偷地进行下去。人啊,在爱情面前,早就让魔鬼迷蒙了双眼。

芳欣向母亲诉说了心中的秘密。那年月,干部的作风问题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张团长立马派人到吴征老家调查他的家庭背景。而后,大发雷霆,告诉女儿当断立断,必须要女儿和吴征断绝往来。芳欣知道了吴征有家室,如惊天霹雳,毕竟是一个纯情少女的真情的第一次付出啊,她经不住这残酷的现实。眼泪,心碎的泪水怎能冲掉心灵的伤痛,她自杀,服毒自杀,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芳欣被抢救活了,医生告诉芳欣的家人——芳欣怀孕了。这件事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团部,让每个人震惊。这时正值“文化大革命”的风头浪尖上,这种事简直如天塌地陷一般严重。吴征不顾外界的阻力,不计一切后果,去看望了芳欣,爱情能让人失去理智,芳欣还是原谅了吴征,她真真切切地对吴征说:“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两个人的心在此刻还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无法忘却的爱,让他含恨饮痛终生

吴征被关了禁闭,等待着灾难的到来。他在部队的人缘确实太好了,他的部下都默默地来看望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在他身边站站,然后默默地离开。因为事情太严重了,谁敢为他求情呢?

然后,领导找他谈话,吴征痛苦地自责,“所有的一切都应该让我承担,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哪!我该怎么办?我是昏了头,我害了芳欣啊!”也许他的自责和懊悔让领导对他同情了许多,但这毕竟是世俗不能容忍的事啊,何况正值“文革”。一个军人,作风错误,是丝毫不能姑息的。

过了几天,部队开了一个批斗大会,宣布了把吴征开除党籍、撤去军职的决定,吴征被遣送回家了。

他离开部队的那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老天爷是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吴征也是心如刀绞,他明白自己已经名声扫地,即使送行的人伤离别话语里透着斥责和轻蔑,也无所顾忌了。此刻,他已缺乏与芳欣道别的勇气,但芳欣不顾身体的虚弱,竟然来送他了,她哭倒在泥泞里,让人肝肠寸断。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陷在爱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只因为爱得太深。他扑过去扶起芳欣,两人抱头痛哭,“我与你生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总可以吧?”接着,两人手拉手向陡峭的悬崖冲去。

他们不能死在一起,在场的人拉着了他俩,并把他俩分开。吴征被拉下了山,从此一去不复返。

吴征回乡后,背负着外界的压力和妻子的埋怨,他更沉默了。白天起早贪黑地苦干,晚上饮痛伤怀。过了几年后,芳欣来信了,还寄来了一个男孩的照片。

后来,芳欣还是来信,信里说他们的儿子长高了。

再后来,芳欣在信中约定一个地点,让她去看看她和儿子。他心里激动不已,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瞻前思后,见还是不见,他心里纠结着、纠结着······彻夜难眠。妻子解兰儿察觉了他的反常,偷偷地看了芳欣的来信,就开始哭天抢地,阻止吴征出门,吴征爽约了。从此,芳欣再没有来过信,两人也就断了音讯。

“文革”结束了,吴征更加沉默了,尽管他多么想去找日日思念的芳欣,但他去找又能怎样?他能给芳欣幸福吗?何况,他现今上有老、下有小,要担起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日子之河不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是径直地向前流淌着。他老了,也病了,还想把一切遭际遗忘,把压在心头的爱忘却,直到他去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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