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的大黄牛
文/雪莲红红
“老实头”原名胡延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快70岁的人了，仍孤独一人。
那年， 父母去世早，又没近门下照顾，他就守着爹妈留下两间破草房，在生产队凭公分吃饭。
他做人太过诚实，做事太过真实，说白了呆板，一根筋。久而久之，人送外号：“老实头”。
吃大锅饭的时候，队长觉得“老实头”实在，就派他在生产队喂牛。别小看那时的饲养员，社员没的吃，可也不能亏了那几条牲口，耕地可全靠它们呢！那时的牛饲料是用土法榨油剩下的花生饼，还有就是将黄豆炒熟，将花生饼两者混合在一起，放在大石碾子上碾碎。我们一帮孩子，只要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就会躲着队长，悄悄地蹓到社房，帮老实头烧火，然后他在上面不停地翻炒着黄豆。熟了的时候，他会抓一把，放在自己的嘴上使劲的吹，等不烫嘴了，就每个孩子发几粒。“孩子们，香香你们的小嘴算了！可不敢亏了老少爷们的吃饭本钱啊（指当时的耕牛）！”他说着，我们只是模糊的听着，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就知道他从没吃过一粒那香喷喷的黄豆。
责任田开始，他分得2亩多地，住的还是那两间草房，只是他又喂了头大黄牛。按他说法，牛有了，肥料也就有了，犁地也就不用麻烦别人了。牛是吃草动物，他喂的牛大食量就大，从每年春天开始，草筐就不离他的肩膀。一天到晚大黄牛比他的命还重要，吃饭端着碗，也要看着大黄牛在槽里吃草，像是跟牛在比赛吃饭。喂牛自然蚊子多，为了不让蚊子叮咬大黄牛，晚上“老实头”会燃上一堆烟火，用于驱赶蚊虫。可他自己会顾不上蚊虫的叮咬，一个人用铡刀吃力地铡起草来······
大黄牛在老实头的精心饲喂下，长得膘肥体壮，力气特别大。农忙时拉粮食回家、拉土杂肥下地，他只掌握平板车的两个把就行了，大黄牛在前面拼命地拉着。
多年下来，老实头和大黄牛相处的也很融洽。
今年刚开春，新集街上的牛行找到了他，说有头小牛不错，就是瘦点。花个千把块钱买回家，喂到年底，膘长好了，准能卖个好价钱。
小牛买回来后，两头牛栓在一个槽上喂的。老实头把精料好草，都往小牛这边放，渐渐地大黄牛不乐意了，时不时的会把嘴里的舌头伸到小牛的面前抢草吃。随后，就会遭到主人的棍打。
小牛买回没多长时间，出事了。
“快来人啊！老实头被大黄牛用犄角给顶了······”随着一声惊慌的喊叫，整个小村沸腾了。
现在乡村都是水泥路，交通也便利，很快老实头被拉了回来。只是伤势过重，没能活着回来。整个庄子上的人，都沉浸在痛苦和惋惜中，气那条大黄牛太不仁义。有人说：“去年村两委安排他去敬老院，他说现在还能忙，不给政府添麻烦。自己坚持不去。去了，可就没这回事啦！”。也有人说：“这人有嫉妒心，怎么牛的嫉妒心比人还厉害呢？”
据说，追赶大黄牛的五个人，确实累很了。有两个索性骑上摩托车撵赶大黄牛······当过了五、六个钟头，五个人精疲力尽地喘着粗气站在大黄牛面前时，大黄牛不知是累的，还是知道错了，双腿跪地，两眼流出汩汩泪来······令在场的年轻人看到这一情景，也都潸然泪下。
老实头安葬下地那天，大黄牛对天整整鸣叫了一天一夜。
叫得整个胡庄家家都在揪心的痛······
后来，再怎么喂，它也不吃。
看见日渐消瘦的大黄牛，在村长的建议下，村民把两个牛都卖了。卖牛所得的钱，偿还了老实头的安葬费。结余的钱，交到了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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