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读书是一件很安静的事情。要是论教养,你真的是读书人,你不要讲出来。读书也好,画画也好,不能弄成一种身份。

这是我到国外才学会的。国外很“牛”的人都害羞得要命,躲着不讲自己挺在行的那些事。出国之前还没有人说我是读书人,是知识分子,回来后听到不少人说我是做学问的,是艺术家等等。我很害臊,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陈寅恪先生周游列国,通晓二十多种语言,可是他在清华填表时只填了两种:梵语和德语。逃亡香港时,日本人到他家里要挟他出来做事,他不肯,日本人就要行使暴力。当时楼里有很多人,他突然站出来和日本人交涉,说很流利的日语,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日语这么好。不到万不得已,你都不知道他会讲日语,这就是教养。

我读书实在是少,但是我读过的书,实在地告诉我:你知道的非常少,你还有非常多的不知道。所有书教给我的就是一件事情——你不要自以为是。

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个人的房间》中说:“若以书而论,每本书都会变成你自己的房间,给你一个庇护,让你安静下来。”

确实,一本好书会让我安静下来,会让我有内心生活。我每天出去都是应酬、谋生、作假,片刻的安静都是读书带来的。法国人蒙田有句话,大意是人类一切灾难在于人回到家还安静不下来。我很庆幸我没有变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安静不下来的人。这和我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读书有很大的关系。我对阅读充满感激。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想要享受读书的好处吗?

那就从陈丹青推荐的这些书开始吧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文学回忆录》

木心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3年1月

80年代,陈丹青在纽约认识了木心,听他谈论文艺,惊为天人,不愿独享这份奇缘,陆续带认识的在纽约的艺术家去见木心,而后大家请他正式开课讲世界文学史,不要让珍贵的识见虚掷了。这场文学的远征整整讲了五年。

每位听课人轮流提供自家客厅,在座者有画家、舞蹈家、史家、雕刻家等等。陈丹青说:“我们当年这样地胡闹一场,回想起来,近于荒谬的境界:没有注册,没有教室,没有课本,没有考试与证书,更没有赞助与课题费,不过是在纽约市皇后区、曼哈顿区、布鲁克林区的不同寓所中,团团坐拢来,听木心神聊。

陈丹青视木心为精神导师,他说:“我写书,我出书,就是妄想建立一点点可疑的知名度,借此吸引大家有朝一日来读木心先生的书。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战争与和平》

列夫·托尔斯泰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7年8月

“一生中总要啃几部大部头,得有几本书反复读。”小说作家里,陈丹青特别欣赏托尔斯泰,一部《战争与和平》,他完完整整地看了三遍,“从十四岁看到四十岁,每次读都像第一次读,有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如同旅行,看到最后总是有点难过,觉得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鲁迅全集》

鲁迅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年11月

陈丹青似乎是一个“昨是”而“今非”的人,更恋恋于民国的文化气氛。他推崇鲁迅,并同情他被某些研究者所扭曲,“当那些人拼命赞扬他的战斗精神,孰知不是另一种妖魔化?

陈丹青专门写鲁迅,有一篇《笑谈大先生》。他说,他喜欢鲁迅,第一是因为鲁迅长的真好看。“这张脸非常不买账,又非常无所谓,非常酷,又非常慈悲,看上去一脸的清苦、刚直、坦然,骨子里却透露着风流与俏皮……”

第二,是因为“老先生好玩儿,就文学论,就人物论,他是百年来中国第一好玩的人。”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胡适文集》

胡适 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3年11月

说起胡适,陈丹青有一点惭愧,他知道胡适太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胡适的极度推崇,“完全是学者相,完全是君子相。”“如果说鲁迅是中国旧文人的典范,胡适就是一个伟大的新文人,一个绅士,有一种深刻的教养。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基督教神圣谱》

啸声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年11月

“利用短暂的出国和有限的经费,能够最大限度做成事情的,在美术圈,当时没有人比邢先生做得更好。而《基督教神圣谱》这类书“在欧美,一百年前或者八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可是我们要到今天才有。”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中国美术史·大师原典》

张僧繇等 著

中信出版集团

2016年8月

“每个人都能面对并拥有清晰的美术史文本,就在自己家里、手中,与辉煌的华夏绘画同在。这批画集属于所有愿意认知华夏绘画的人。其功德,不仅仅是在赏阅,而在实实在在的爱国主义教育。你爱国吗?你爱这国家的什么?眼下,请年轻人翻开这套画集。

陈丹青:读书是一种教养

《现代艺术150年》

威尔·贡培兹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年3月

“眼前这本书不是史论专著。作者贡培兹甚至没有读完中学——这也正是我的学历:我竟全部读毕了他的书——怪哉,作者与读者的学历会是对应的阅读水准么?这本书的水准刚刚令我够得着而看得懂:贡培兹证实了我自以为早就懂得的艺术家(果然如此),也教会我如何解读难以弄懂的另一群人物(原来如此)。倘若在美术馆再度遭遇他们,我会心想:哈,老兄,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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