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農村部部長調研江村:回顧80年變遷,完成這篇宏文

80年前,費孝通先生深入江村(蘇州市吳江區開弦弓村)開展調查,並寫出《江村經濟》一書。

近期,農業農村部部長韓長賦也到江村開展調研,對推進鄉村振興作了一些思考,並在經濟日報發表《從江村看中國鄉村的變遷與振興》一文。

農業農村部部長調研江村:回顧80年變遷,完成這篇宏文

中國鄉村面臨千年未有之變局

鄉村的鉅變,既源於黨領導農民堅持不懈的奮鬥,也源於外部環境變化的推動,是內因與外因、主觀與客觀等多種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

當前,中國之鄉村,從內地到沿海,從城郊到農區,從山區到平原,都在發生著巨大而深刻的變化。農業生產從傳統向現代轉型,農村社會從封閉向開放轉變,城鄉關係從割裂向融合轉化,每年有超過1000萬農村居民市民化、1000萬農村人口脫貧,農村即將消除貧困、全面小康。可以說,中國鄉村正面臨千年未有之變局。江村也在微觀層面,演繹著這個時代變局。鄉村的鉅變,既源於黨領導農民堅持不懈的奮鬥,也源於外部環境變化的推動,是內因與外因、主觀與客觀等多種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

第一,改革開放帶來的市場化國際化,讓農業從計劃封閉變成了自由開放。改革開放發端於農村,農村改革廢除了人民公社、統購統銷等計劃經濟體制,實行家庭承包經營,放開了農產品市場,農民獲得了生產和分配的自主權、時間和勞動的自由支配權,想種啥就種啥、想吃啥就吃啥,這在車馬歸隊、勞力歸田的大集體時期是不可想象的。農產品供給更加豐富,流通範圍大大拓寬。江村的太湖螃蟹、太湖三白銷往全國各地,浙江白茶、山東蘋果、贛南臍橙等則擺上了江村百姓的餐桌。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我國農業更是與全球農業融為一體。2017年農產品進出口額超過2000億美元,位居世界第二。不斷加深的市場化國際化,既給推進鄉村振興提供了動力源泉,也帶來了嚴峻挑戰。

第二,快速推進的工業化城鎮化,使農民從土裡刨食、溫飽不足變成了進城務工、走向小康。改革開放以來,大量農村富餘勞動力洗腳上田、進城務工。2017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58.25%,戶籍人口城鎮化率也達到了42.35%,2.8億農民工成為產業工人的重要組成。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割麥插秧累斷腰”已成為歷史,種田比以往更加省工省事省時。江村的村民跟我說,現在腰包更鼓了,日子更好了,笑容更多了,壽命更長了。近年來,一些地方甚至出現了“逆城市化”現象,不少城裡人選擇到農村當農民、搞農業,這表明農業農村正在逐漸成為稀缺資源。農民在城鄉之間自由流動,帶來了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相互融合,城市文化與農村文化相互碰撞,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相互促進,工業文明與農業文明相互作用,這不可避免地對農民的思想理念、價值觀念產生深刻影響。

在中國鄉村面臨著千年鉅變的關鍵時刻,我們黨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並組建農業農村部牽頭統籌。鄉村振興既是鄉村發展到今天的歷史契機和必然要求,也是今後繼續推動鄉村變遷的內在動力和基本方向。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就要深入研究鄉村,把握髮展機遇,激發發展活力,引導加快變遷,促進農業全面升級、農村全面進步、農民全面發展,進而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在這個歷史進程中,我們肩負著重大的歷史責任、光榮的歷史使命,必須深入瞭解這個變局、時刻關注這個變局、全面把握這個變局,以至引領和推動這個變局,使之遵循鄉村自身演進規律,順應歷史發展方向。

農業農村部部長調研江村:回顧80年變遷,完成這篇宏文

開弦弓村是公共文化服務示範村,村內建有江村文化弄堂。弄堂兩側,一幢幢獨立民居寬敞美麗。(資料圖片)

江村變遷是我國鄉村發展的縮影

今天的江村,與《江村經濟》所描繪的情景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比江村80年來的變遷,變是絕對的,不變是相對的,統一於鄉村發展歷史進程中

江村本名開弦弓村,緊鄰太湖,一條自西向東流淌的小清河穿村而過,形狀像一張拉開弦的弓,是典型的江南水鄉、魚米之鄉。1936年,費老到該村開展了兩個月的鄉村調查,寫出了著名的《江村經濟》,記錄下了80多年前中國鄉村的歷史圖景,後來人們都以江村稱呼開弦弓村。費老的調查方法是典型性全景性的,對一個村莊進行解剖麻雀式的調研,涉及消費、生產、分配、貿易、土地、生活、婚姻、習俗等方方面面,以此一窺當時中國鄉村的村落佈局、經濟發展、社會關係等全貌。調查採取的分析方法則是社會性歷史性的,從村民之間的經濟關係入手,分析經濟制度、土地制度乃至婚姻制度等經濟社會關係,契合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費老那時僅是一個27歲的青年,就腳踏實地開展實證調查,其精神直到今天仍值得我們學習。

在江村,我參觀了江村歷史文化陳列館和費孝通紀念館,召開了座談會,走街串巷訪談農戶。今天的江村,與《江村經濟》所描繪的情景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生活小康,家家住上樓房、通上自來水、裝上抽水馬桶、使上熱水器、用上液化氣,寬帶、數字電視全覆蓋,村道全部水泥硬化,90%的家庭購買了小汽車,村裡充滿生機活力,全然不是費老筆下木訥的村民形象。可以說,江村村民雖然還住在農村,保留著一些傳統,但過的是城裡人的生活。對比江村80年來的變遷,變是絕對的,不變是相對的,統一於鄉村發展歷史進程中。

第一,生產方式發生巨大變化,但家庭經營傳統仍然在延續。80年前,江村80%農戶養蠶,主要是男耕女織,男的種植稻桑,女的養蠶繅絲。在蠶絲專家費達生等的幫助下,村裡成立生絲合作社,辦起了生絲廠。新中國成立後,村辦生絲廠合併歸屬人民公社,成為社辦企業。改革開放後,絲織廠等村辦企業興起,上世紀90年代中期因經營不善破產。進入新世紀,村裡個體、私營工商業蓬勃發展,基本形成了以絲織、針織為主體的家庭工業,全村70%以上的勞動力從事二三產業。2017年,全村農民人均收入32432元,村集體收入265萬元。江村男耕女織、農工相輔的傳統農耕生產格局已經被打破,基本實現了由農業村向工商業村的跨越,但傳統仍在繼承和延續。從過去的養蠶繅絲到現在的針織衫、窗簾布等紡織品生產,產業優化升級,鏈條縱向延伸,但江村以紡織業為主業的傳統沒有變。村民蔣偉芳一家三代從事紡織行業,爺爺奶奶民國時期在費達生創辦的生絲廠做工,父親母親在公社辦的絲織廠上班,蔣偉芳現在是村裡最大私營紡織廠的生產廠長,他們一家是江村上百年紡織傳統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從家家戶戶男耕女織到遍地開花的家庭作坊、“夫妻店”,以家庭為基本單元的生產組織形式沒有變。目前,村裡有近60戶從事針織衫生產的家庭作坊,有的代工,有的自產自銷。村民姚玉坤利用自家農房辦起了針織衫加工作坊,他自己負責生產管理,兒子和女兒女婿搞電商銷售,去年10月到現在就賣了20萬件。電商發展使家庭作坊有了更多生存空間。

第二,土地制度發生深刻變革,但處理好農民與土地的關係仍然是時代命題。清末和民國時期實行封建土地私有制,江村的土地被分為田底、田面兩層,約有三分之二的土地被地主佔有,90%的家庭只能去承租土地或者成為佃戶。1951年,江村進行了土地改革。人民公社時期,土地集體所有、集體經營。改革開放後,江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上世紀90年代以來,承包戶通過村民小組將土地逐步流轉給30多個農戶發展水產養殖業。從私有私營到公有公營再到公有私營,江村的土地制度發生了根本性變革,但農民重土惜地的觀念沒有改變,無論是費老描述的“地是活的家產,錢是會用光的,可地是用不完的”,還是現在村民認為的“家裡可以沒門,手裡不能沒田”,都是這一觀念的生動體現。也正因此,80年來,圍繞處理好農民與土地關係的實踐和探索始終沒有停止。我在江村歷史文化陳列館看到,清代同治、光緒時期的清田方單和民國時期的執業田單上,就已明確界定土地的四至,面積精確到分釐。土改結束後按戶頒發的《土地房產所有證》上,面積精確到釐毫。今天開展的承包地確權登記頒證,也是利用現代測繪技術給農民確實權頒鐵證,在此基礎上推動土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分置。與清末和民國時期田底(所有權)、田面(經營權)兩權分離相比,現在的“三權”分置不僅優化了土地資源配置,提高了效率,更防止了土地兼併,保障了公平。村民陳月生說,自己常年在外做木匠,家裡5畝承包地以每畝1000元的價格全流轉出去了。座談會上,大家表示擁護中央的30年延包政策,希望現有土地承包關係保持穩定,這樣農戶能獲得穩定收益,養殖戶也能安心搞生產。

農業農村部部長調研江村:回顧80年變遷,完成這篇宏文

開弦弓村位於太湖南岸,村舍依水而建、雲繞水依。圖為《江村經濟》一書中的小清河。(資料圖片)

第三,人口數量和結構發生較大調整,但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仍然維持著傳統的“差序格局”。1935年,江村有359戶1458人。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起伏,村內人口經歷了由高出生、低死亡、高自然增長向低出生、低死亡、低自然增長轉變。目前,江村有420戶1680人(不包括後來合併的村),較80年前分別增長了17%和15.2%;60歲以上人口占比32.4%,增長了近26個百分點。80年前,村裡只有10家外來戶,主要從事理髮、銀匠等特殊職業;現在,來江村的外地人主要是打工就業,最高曾達1000多人。儘管人口數量和結構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但社會人際關係仍然像費老所描述的那樣,維持著以親緣、血緣和地緣為中心的差序格局,每一戶都可通過親屬、血緣關係的擴展,在村內延伸出一個龐大的社會關係網絡。我在村民周小芳家看到一張五世同堂的照片,她的外婆、母親、女兒和外孫女生活在本村的不同家庭,這種以親緣和血緣關係為脈絡聯結起來的關係網絡,在江村很普遍。江村至今仍保留著婦女開茶會的習俗,關係較好的鄰里之間輪流舉辦茶會,吃茶話事、交流見聞,建立起一個個相對穩定的社交圈子。外來人則始終遊離於外,現在的打工者與當年的手藝人一樣,仍不能落戶江村,與本地人的關係仍然涇渭分明。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外來戶不能獲得耕地和宅基地。

第四,生活方式發生了重大變化,但傳統家庭觀念仍然根深蒂固。80年前,費老描述下的江村,人畜混住,人們每天為溫飽奔波操勞,生活沒有保障,甚至有溺女嬰或流產來控制人口的傳統。今天的江村儼然已經是一個城鎮小社區,村民白天去工廠上班,晚上回到村裡生活居住,男女平等的觀念深入人心。可以說,江村的生活方式已經與城裡人沒有多大不同,但婚姻、財產等家庭觀念與傳統仍沒有斷代。兩頭掛花幡、招女婿等傳統婚姻習俗延續至今。由於現在大多家庭都是獨生子女,這類婚姻模式越來越普遍。全村現有139個家庭採取兩頭掛花幡的婚姻模式,招女婿190人。我走訪的兩戶人家都是獨女戶,結婚後新婚夫妻在男女雙方家裡都有住房,來回走動。在家庭財產處置方面,家長仍是絕對的權威,子女只有結婚後與父母分家,才能獲得獨立的經濟地位。同樣在自家的作坊裡工作,村民姚玉坤給女兒女婿按月發工資,兒子因未婚而沒有核算工資。也正因此,江村的家庭結構大體保持穩定,1935年江村戶均4人,2016年戶均3.98人,都是小規模家庭。

第五,鄉村治理體制機制發生根本轉變,但自治和德治仍是重要基礎。

早在1929年,江村實行地方自治,由當地有名望的鄉紳擔任村長。1935年,江村實行鄉鎮保甲長縱橫連保連坐。新中國成立後廢除保甲制,建立行政村。人民公社時期,實行三級所有、隊為基礎、政社合一的人民公社管理體制。改革開放後,由生產大隊改為行政村,實行村黨組織領導下的村民自治。80年來,江村治理體制機制不斷變化和調整,但自治和德治在穩定鄉村社會秩序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88歲的周梅生講,鄰里有矛盾糾紛,解放前靠宗族勢力,現在是找村委會,只有大的經濟民事糾紛,才走司法渠道。走訪的幾個村民小組,涉及承包地調整、集體收益分配等重大事項,村民都會集體討論、民主決策,很少有糾紛和矛盾。江村的老幹部、老黨員、老教師等有資望的群體,通過村務監督委員會、村民民主理財小組等各類議事監督機構,廣泛參與到村莊治理中來。村民周新根曾任生產隊會計和鄉鎮企業領導,在村裡很有威信,退休後被村民選為小組長。在江村,尊老愛幼、勤勞致富等傳統美德得到大力弘揚,傳統禮治、德治秩序煥發出持久的生命力,為健全和完善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現代鄉村治理體系進行了有益的探索。

全面看待農村,科學把握鄉村發展規律

鄉村全面振興將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我們要充分尊重鄉村發展演進規律,科學把握變與不變的關係,推進鄉村振興健康有序開展

江村雖只是一個微觀主體,但其80年的變遷基本反映了鄉土中國的發展歷程。從江村可以看到,中國廣大農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時很多傳統仍然保持著穩定和延續,呈現出傳統與現代交融、平穩與躍升共進的狀態。鄉村全面振興將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我們要充分尊重鄉村發展演進規律,科學把握變與不變的關係,推進鄉村振興健康有序開展。

一要堅持循序漸進,保持足夠的歷史耐心。走在江村的里弄小巷,隨處可見外觀現代、裝修精緻的別墅樓房,一些傳統磚木結構平房點綴其間,老人坐在門前曬太陽,他們住慣了老房子,不願意搬到新房。傳統與現代、變化與不變,共同闡釋著江村80年來的變遷。這種變與不變的選擇,已經滲透到江村的方方面面,最為典型的是村民對土地承包問題的處理。江村的土地以組為單位發包,二輪承包以來,應對農民市民化的新情況,各組採取了不同的辦法,可謂一組一策。有的“生不增、死不減”,一直沒有調整土地;有的每5年調整一次,動賬不動地;還有的每年調整一次。從江村的土地、人口、婚姻、家庭等制度看,即便是處在長江三角洲經濟發達地區、與外界聯繫緊密的這樣一個村落,村莊的發展變化也是漸進的、自然的,而不是斷代的、割裂的。在推進鄉村振興的過程中,要尊重實際,因地制宜、因勢利導、循序漸進,既要著眼長遠目標、不違背發展方向,又要立足當前實際、不違背發展規律。要克服求大求快、急功近利、急於求成的思想,處理好快與慢、量與質、點與面的關係,既把握方向,又把握節奏,防止出現顛覆性錯誤、系統性風險,打牢鄉村發展的根基。

農業農村部部長調研江村:回顧80年變遷,完成這篇宏文

體育文化下基層活動在村民文化廣場舉行。圖為木蘭拳表演展示。(資料圖片)

二要堅持城鄉融合,推動城鄉發展一體化。在江村,人們已經習慣了現代化生活方式。水電路氣房訊網等基礎設施齊全,將近一半的自然村生活汙水通過地下管道集中到處理池,實現了無害化處理。生活理念也日益跟城鎮接軌,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垃圾箱,生活垃圾分類處理,看電影、跳廣場舞、打籃球、上網等成為村民的時尚。走在村裡,城市文明對江村的影響和衝擊無處不在。與此同時,新建起來的文化弄堂又保存著村裡的歷史檔案、文化習俗,這是江村的“根”,維繫著世代傳承的脈絡。村民姚富坤多次接待費老訪問江村,現在是村裡費孝通紀念館的顧問,他熱心於向外界介紹江村的傳統民俗和鄉土文化,被人們稱為“農民教授”。在江村可以感受到,城市文明和鄉村文明各有千秋,城市便利的生活條件、時尚的生活方式、豐富的文化產品是鄉村所追崇的,而鄉村寧靜的自然環境、獨有的生活習俗、豐厚的歷史傳承也是城裡人所向往的。因此,才有農村人進城、城裡人下鄉的雙向流動,城鄉融合開始加快,城鄉關係正在重塑,城市與鄉村的鴻溝逐步打通。推進鄉村振興,要始終堅持城鄉融合發展,既要推動城鎮基礎設施向鄉村延伸、城鎮公共服務向鄉村拓展,也要尊重鄉村文化、傳承農耕文明,通過以城帶鄉、功能互補、有機銜接,實現城市經濟和鄉村經濟融合互聯、協同發展,城市文明和鄉村文明共存共榮、互促互進。

三要堅持尊重農民,調動農民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在江村座談時,大家紛紛表示,村莊環境改善了,居住條件變好了,看病養老有保障了,掙錢渠道更多了,幸福指數更高了。78歲的姚大官家裡四世同堂,每個月自己有幾百元補貼,看病能報銷一半,他感慨日子越過越好。談到鄉村振興時,大家勁頭十足,對未來發展充滿信心。村民周小芳多次接待過費老,準備藉助費老的名人效應辦民宿。養殖大戶倪林坤經營著140多畝蟹塘,想聯合村裡的養殖大戶成立合作社,共同闖市場。農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就是我們工作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要想農民所想、急農民所急,凡是農民稱道的、滿意的、喜歡的,我們就要堅持下去;凡是農民急需的、期盼的、憧憬的,我們就要努力去解決。農民是鄉村的主人,鄉村是農民的家園。要充分調動和發揮農民振興鄉村的積極性主動性,尊重農民主體地位,不能代替農民、替農民決策,更不能排斥農民。

四要堅持統籌規劃,一張藍圖幹到底。從1936年費老初訪到現在,江村的農房經歷了平房、樓房、別墅等五代變遷。第一代房子保持了近40年,當時是因為貧窮;改革開放到現在的40年,房子卻換了四代。一方面說明經濟發展了,人民生活水平提升了;另一方面也因為沒有規劃,造成了巨大浪費。農房建設無序,沒有統一規劃設計和標準,以至於拆了建、建了拆,這是我調研時基層幹部和村民反映最多的問題。市裡的同志講,目前農房建設沒有法律規範、沒有部門管理、沒有總體規劃、沒有房型設計、沒有建設標準、沒有質量驗收,這是推進鄉村振興面臨的一個突出問題。記得我2000年去波蘭考察,波蘭是土地私有制,當地農民建房,可以自己決定內部結構、裝修等,但建在哪兒、面積、外觀等受到政府嚴格的規劃管制。鄉村振興、鄉村建設一定要規劃先行,謀定而後動,想好了再幹,防止折騰、防止浪費、防止走彎路,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辦,一年接著一年幹,久久為功,必成美畫。每個鄉村都有自己的歷史、個性和特點,要充分尊重鄉村的自然機理和歷史文脈,把挖掘原生態村居風貌和引入現代發展元素結合起來,建設美麗宜居鄉村,而不是縮小版城市,讓山水林田路村成為鄉愁永遠的記憶。

五要堅持人才首要,確保鄉村發展後繼有人。江村鉅變的根本,是有一批文化素質高、市場意識強、能吃苦敢拼搏的人才。村民周玉官上世紀80年代初高中畢業後回鄉創辦了江村第一個個體工商企業,曾得到費老的鼓勵和指導,帶動了一批江村人下海創業。這次到江村,我還驚喜地發現到處都有年輕人的身影。“70後”沈斌先後在鎮農辦、爃爛村工作過,去年來到江村任村支書,他一心想著推動江村大發展。“80後”周春燕大學畢業後回村擔任婦女主任,每天活躍在村裡的大街小巷,為村民搞好服務。“90後”姚凌超大學畢業後回村開網店,將村裡生產的針織衫銷往全國各地,成為新生代偶像。由於生活條件好、發展機會多,江村年輕人外流的不多。這些年輕人正在為這個傳統村莊注入新的活力。這表明,鄉村振興的關鍵在人。要始終把人力資本開發放在首要位置,既搭好大舞臺留住人才,又種好梧桐樹引進人才,強化鄉村振興人才支撐。目前,農村還有2億多勞動力,要加大培訓力度,充分挖掘培養“土專家”“田秀才”、經理人等農村能人,培養一批新型職業農民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把人力資源變成人力資本。今天的農村廣闊天地,大有作為,要搭建鄉村創新創業平臺,吸引農民工、大學生、科技人員及鄉村走出去的工商業主、退休人員等迴流,鼓勵引導各類人才投身振興鄉村的偉大事業。

農業農村部部長調研江村:回顧80年變遷,完成這篇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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