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雜談:每日一怪之日本的河童與山童

日本不僅四面臨海,而且江面縱橫列島,自然導致了“水域文化”的盛行,與水相關的妖怪著實不少。在水域群妖中,河童『かつぱ』絕對可稱名妖,它的大名,相信不少中國人也早有耳聞。由於它們生活在日本各地的河川或水澤中,有“住在河川的孩子”之意,故而得名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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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童的本體原是水神,相當於中國的河伯一類,後來受到外來宗教傳入的影響,漸漸失去信徒,沒有了廟堂上的香火供奉,神性不斷淡化只好自力更生,落草到凡間當起了妖怪。《西遊記》中的沙僧,傳到日本後,總是在動漫遊戲中被描繪成童的模樣,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日本最早關於河童的記載,出自《日本書紀》。仁德天皇年間,就有旅人渡河時,受河童加害而中毒嘔吐。《百物志》《萬鬼錄》《妖怪物語》等古書籍中也都有記載她的身影。日語裡有很多與河童有關的俗語,比方河童愛吃黃瓜,所以海苔卷黃瓜這道菜就叫做“河童卷”。綜合各類傳說中的描述,河童身高大約一米出頭,外形如四五歲孩童大小,臉像青蛙或烏龜,有著鳥喙一樣的尖嘴,口腔上下各有四根尖牙,撕裂食物的速度相當快。它全身皮膚泛綠色,身上長滿鱗片,毛髮一般為紅色,背上馱著一個暗綠色的龜殼,非常堅硬,刀槍不入。將這個龜殼脫去後,河童就能變化為人。它身上會發出臭味,並且有滑膩的黏液,其手有四指,指間有蹼,能在水中以驚人的速度游泳,所以很不容易撲捉。這些生理特點使得它很適宜生活在潮溼的水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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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河童最大的法力來源。因此在其頭部中央有一個缺陷,好似圓盤一般,盤裡盛滿了維持生命的水,水令它力大無比。當河童脫離河流登陸後,在陸地上它的力量就與盤裡積蓄的水成正比,只要水不幹涸,擅長相撲的河童能夠將一匹馬活生生地拖入水中。所以日本有句俗語形容天大的災難,就叫做“河童滅頂”。此外,上了年紀的河童,能擁有極大的神通,可用心電感應來洞察人內心的想法,實是可怖。不過長期的霜降和冰雨會使河童頭上的盤子變得僵硬易碎,盤子要是破了的話,對河童而言是致命的。退一步講,即使僅僅是頭頂的水蒸發或者流失,河童的力量也會隨之消失,變得十分虛弱,毫無精神。因此日語裡又有一個俗語“上陸的河童”,即指因環境變化而無力顯露才華。

河童膂力奇大,喜歡尋人比賽相撲。它的性情十分頑劣,經常誘人入河將其溺斃,有時還會襲擊到河邊飲水的馬,擄掠在河邊玩耍的孩童。雖然偶爾也幫助人們做點好事,但總體而言,河童是相當危險的。它的惡事包括吸人血、食內臟、偷襲婦女、破壞田地、盜馬等,數不勝數,令人頭痛。

河童族裔十分龐大,就如“人類”可細分為各個民族一樣,“河童”的總稱下也有眾多不同分支。列如旁支“水虎”兇狠彪悍,擁有化為液體的能力;而“川太郎”則時常扮作漁夫,有吸引魚群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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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河童的起源,還得從我們中國說起。在黃河流域的上游,有一位河川神袛,名叫河伯,這個河伯在中國的神話裡,名聲可不怎麼好。戰國時期,魏國鄴縣每年一到雨季,河水就暴漲氾濫,奪去了許多人的生命財產。人們都認為是河伯在興風作浪,於是年年都要犧牲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取悅河伯。直到新縣令西門豹上任,才將“河伯娶妻”的迷信破除。河伯人憎神厭,後來因為調戲洛神,又被后羿射瞎了一隻眼,眼瞅著在中國混不下去了,就索性捲鋪蓋水遁到了日本,入鄉隨俗,搖身一變,連身材也變得矮小起來,成了河童。因為環境適宜,河童大量繁殖,不過好色的本性絲毫未改,時常強抓少女淫褻,終於惹出一場大禍來。

河童首領中有一個首領叫“九千坊”,他帶領河童一族從中國輾轉來到東瀛,在九州島的球磨川雲仙溫泉住了下來。河童們惡習不改,頻繁地騷擾附近的村莊,搶錢搶糧搶女人。他們在河畔潭邊變出美麗的花朵,吸引人類前去採摘,自己則變成大魚埋伏在河裡。當人類接近時,便躍出將人拖到水深處。他們不但害得許多無辜的人溺斃,還時常襲擊到河邊飲水的馬牛等牲畜,將牲畜拉至水中後吸乾血並吃掉內臟,當真是禍害一方。由於九千坊擁有怪力,又好勇鬥狠,村裡的人都敵不過他,只好忍氣吞聲,拿河童毫無辦法。此事後來被熊本城主加藤清正知道了,清正是豐臣秀吉的養子兼大將,著名的“賤嶽七本槍”之一,以驍勇善戰和築城技術聞名。這樣一條漢子,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屬民屢屢受辱。為了打敗九千坊,清正先是施展計策,將河童們引誘到會噴出硫黃氣的地獄谷,然後聚集了大批河童最害怕的山猿,群起而攻。當人看不見河童時,山猿依舊可以把河童看得一清二楚。九千坊率領的河童一族,起先還能勉強抵抗,於是加藤清正又下令把燒燙的硫磺石丟向水中。硫磺石去散發出的熱氣,令河童頭部盤碟裡的水逐漸蒸發殆盡。失去力量的河童們渾身痠軟,癱倒在地,乖乖束手就擒。從此以後,河童只得老老實實地住在熊本縣筑後川,後來成為水天宮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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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關於河童起源的說法,是本土人造說。傳說日本古代的工匠們,在建築神社寺廟或城堡時,因人手不足,便流傳有一種咒術:將人的名字寫在紙條上,然後把紙條塞入木頭的縫隙或者草扎的人偶裡,此舉稱為“入魂”,據說建築物回因此而蓋得更堅固牢靠,草扎的人偶也因此有了靈魂。可是在完工後,這些人偶卻被拋棄到河川裡。它們心有不甘,於是紛紛幻化成河童,四處作亂,對人畜形成巨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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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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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山わろ』,是與河童並列的山妖,常出沒於九州一帶的深山中。他身形矮小如孩童,主要特徵是體毛濃密似猿猴,頭頂盤碟,獨目單足,能像人一樣站立步行。

山童與河童一樣,皆是從中國流傳到日本的。中華古越國一帶(今江浙地區),出沒著被稱為山魈的惡鬼.即為山童的原身。山魈是魑魅的代表,乃掌握疾病與火災之鬼,特徵是僅一目一足。公元前334年,越國滅,山魈遷徙東渡,在日本九州西岸登陸,從此長期定居於九州附近的山野中。

山童雖然相貌可怕,但是心地不壞,非但不會危害人類,還十分樂於助人,只要給他們飯糰吃,就能最大的調動其積極性。特別是對於山澗的樵夫來說,更是常常需要山童的幫助。比如搬運大樹翻越險峰絕嶺遇到困難,除了飯糰,再多給一些米酒作為獎勵,山童就會相當賣力地“嘿嚯嘿嚯”了。再怎麼重的東西對他來說,都很輕鬆,畢竟他是力大無比的山精。不過,千萬別在剛開始幹活時就給山童飯糰吃,否則幹到半途他們就會開溜,嚴重不守信用。所以一定要等到事畢再給飯糰,這樣第二天山童還會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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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身形像孩童的妖怪,許是帶了幾分稚氣未脫,都喜歡惡作劇,山童亦然。他們有時候會闖入民居洗個澡,赤裸著身子讓村民瞠目結舌;有時又潛入山寺,偷和尚的食物吃;如果有獵人晚上在山裡露營,他就會突然出現在獵人面前,將獵人心裡所想,全部說出來,而後對著驚訝不已的獵人扮鬼臉。種種頗具喜劇色彩的惡搞,弄得人們啼笑皆非。

不過切記,山童雖然熱心腸,你可別想打歪算盤算計他,他對危險有著很強烈的第六感直覺,一旦發現有人想害他,就會立刻發覺並馬上逃走,然後對惡人施以疫病與火災的懲罰。

由於山童和河童有諸多緊密的聯繫,所以亦有山童即河童的說法。在古老的年代,很多地方特別是河川附近都住有河童,不過這僅僅是在春夏時,到了秋冬兩季,怕冷的河童們就要往相對暖和的山林裡搬遷,此時只剩下一小部分想留在河邊玩耍不願離開的河童。遷入山中的河童,因所棲息環境的變化,自然而然地轉變喂山童。勢子(せこ)、狩子(かりこ)、懸崖童(たきわろ)等別稱,就都是因為他們在山林棲息而得來的。等到春暖花開時,山童又成群結隊地向河邊移居,回到水中成為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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