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网络的年代,人们靠什么谈恋爱?

信时代,年轻人谈恋爱,分分钟都可以传递情感。即是远隔千里万里,也可以视频、语音、发照片。思念,已成了这个年代的奢侈品。而30年前的人们谈恋爱,如果身处两地,就只能靠“我手写我心”,并且信件来往传递需要很长时间,常常饱受思念之苦。

没有网络的年代,人们靠什么谈恋爱?

骆淑景 | 文

与恋人分隔两地

写信联系要半个月才能到

1986年,我正在黄河北岸一个叫岭根的小镇上教书。小镇的街道最西头,有一个小小的邮电所。

我那时刚开始谈恋爱,恋人在家乡县城上班。这个小镇上的邮电所,就成了我和他之间联系的桥梁和纽带,成了我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

我俩约定,收到对方的信后要立即回信。这样信写了发出去,在路上要走七天。他回信后再走七天到我手。也就是说,每半个月收到对方一封信。

我月圆之夜的思念,他要到初一才知晓。而他初一的喜怒哀乐,我要到下一个十五才能体会到。

这是指正常情况下,若是收到信没有及时回复,或者邮局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这样收到信的时间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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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供图片

他曾给我分析,信之所以邮得慢,是由于中间隔着一条黄河,并且分属两省两市两县的缘故。他写了信,要从我们县到我们市再到我们省会,然后再到对方省会再到对方市再到对方县再到我所在的小镇。

是不是这样,我到底也没有弄清楚。

其实两地直线距离不过200来里,现在自驾车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事。

但在那时,却十分不顺路。每次来去,都要走一整天,还要起五更打黄昏。先坐班车到灵宝县城,再坐班车到西闫镇,再走十几里土路到黄河边,再坐机帆船过黄河,然后再走十几里路到对面的县城。

有时幸运了,能搭上顺风车;若没有顺风车,则全凭两条腿。有一次竟坐了六种交通工具才走到,分别是班车、大货车、小蹦蹦车、船、拖拉机和自行车。

一年只有寒暑假,可以见见面,剩下时间全靠写信打发。漫漫邮路,把人的思念拉长再拉长,把人的耐心锤炼再锤炼,就象一首歌里唱的“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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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收不到信,我就担心他出了事

学校是农村中学,距离街上还有两三里路程。校园很空旷,土围墙外面就是庄稼,苹果园,还有枣树。星期天,老师和学生都回家了,空旷的校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静静地坐在斗室内,给恋人写信。一段时期的心情,读书的感晤,大自然的朝晖夕阴,都是写信的内容。

那时人们写字都是功夫大师,字也是一个人的第二颜值。我的字写的比较好,他后来告诉我,他是先看上我的字,后看上我的人的。

他说一个女孩子的字刚劲有力,潇洒大方,很吸引人。潜台词就是,人长得就比较呵呵了。而对于我,一个资深女文青来说,用书信表情达意,每次写上十页八页,也不是什么难事。

从信寄出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多了一份期待。每天下午四点,我都会跑到学校的收发室问一下,有我的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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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信意外地来早了,我就喜不自禁,迫不急待地跑回住室,关上门窗,一个人独享这一份美味大餐。

要是到时候信还没有来,我就心神不宁,胡思乱想。学校收发室没有,就跑到邮电所去追问。直到收住信,心才安生下来。

有一次20多天没有收到他的信了。我坐立不安,一天两次到门房上去探问,但总是没有。我又到邮电所问,还是没有。正在这时,又传来一条消息,说豫西209国道发生特大交通事故,死了40多人。

上封信里他曾说,他最近要去市里开一个现场会。莫非他就坐在这趟车上?说不定他已经出事了?我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同事见状提醒我,赶紧发个电报问问啊。就发了个电报过去,然而三天过去了,电报也不见回。

等不来电报,我越发认定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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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浸在想象的悲剧中,痛不欲生。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又一个白天就要过去了。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这时同事从街上捎回一封电报,上写“我无事,你放心”。

看着电报,我喜极而泣,一下子来了精神。随后他来信说,原来他接到任务搞森林普查去了,钻在深山老林里,写不成信,也看不到电报。

那时发电报一个字是七分钱,挺贵的,一般都是尽量减少字数。但名字地址总得有,只好把说事情的字数减到最少。

经常写信,邮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张邮票是八分钱,要是挂号就是两毛八。一般的信纸写上七页,正好,若超过七页就超重了,就要多贴一张邮票。为节约邮票,我有时也在信纸反面写字。

他的来信失而复得

我的心情也起起落落

后来,我到成人师范上学,同样是在一个小镇,小镇上同样也有一个邮电所。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写信盼信,而是一群人。

班里20多个女生,有的结婚了,大部分正在谈恋爱。她们的未婚夫有的在军营,有的在外地工作。每天一下课,三三两两就跑到学校大门口的收发室去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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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的信,有时是交给班主任,由班主任再交到每个人手里。有时门卫也把信放在桌子上,或者外面窗台上,让大家自由取。

寑室里谁的女婿来信了,大家都跟上高兴,让她给大家买糖块瓜子花生吃,哄哄嚷嚷,这一天就象过节一样。

但女伴们的信都少,也没有我们的信长。班里最小的女生小美, 18岁,天真活泼。有一次她说,你的信象树叶一样稠。她不明白我们每封信都七八页、十来页,密密麻麻都说些啥,因此很好奇。

她说她写信老没啥说,就要求看我的信,说向我学习写信。看她很真诚的样子,我有时也把信让她看。

一个冬日下午,门卫告诉我,有我一封信。等我做完功课去取时,信却不翼而飞了。我以为门卫看花了眼,他却很肯定地说,有,绝对有,我看得清清楚楚。

回到教室,我问遍了所有女生,还说,谁把信拿出来,给她买好吃的。

但她们都说没看见,不象开玩笑的样子。我绝望了。好不容易盼来了恋人的信,却丢失了。我的心情恶劣到极点,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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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家遥远,漂泊在外,远离亲人,好容易等到来信,又遭这样的打击。我坐在教室里,忍不住嘤嘤哭泣。

一天过去了,没有消息,两天过去了,也没有人承认。无奈我又给他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让他再回信时把这封信补寄过来。谁知这天晚上睡觉时,却在枕头下发现了那封丢失的信。

信纸已被揉得皱皱巴巴,但还一页不少。可能是拿走我信的人,看我真心痛苦的样子,良心发现,偷偷送回来的吧。信失而复得,我不由得又高兴起来,顾不上埋怨偷信人。

“在水一方情如故,离愁别绪终有期。”信写到第84封,我们终于调到一起,结束了两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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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上世纪80年代的情书,现在看来宛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几次搬家,都想把它仍掉。丈夫却说: “现在人都不写信了,咱们这信都成了绝版。保存到100年以后,很有价值呢!”我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谁还有闲心看呢?”

骆淑景,女,六十年代生人,现居三门峡市卢氏县;喜爱文史,笔耕不辍,著有多部长、短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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