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共享單車“第二春”假象:ofo摩拜仍面臨生死考驗

「晨讀」共享單車“第二春”假象:ofo摩拜仍面臨生死考驗

“空軍”已經開始撤退。“有人被裁,也有人主動走,這種狀況在空軍是常態”,從ofo離開一月有餘的宋濤(化名)告訴騰訊《深網》,今年以來,在他的小組,離去者已有大半。

“空軍”是ofo的特有編制。在ofo的體系中,北上廣深外加天津成都是“海軍”,二線城市多屬“陸軍”,除此之外的部分二線及幾乎所有三四線城市均為“空軍”。作為ofo曾經高速開城的歷史性產物,“空軍”一度承載著戴威擴展業務外沿的野心。

然而,隨著現金流的日益緊張,“空軍”部隊的調整卻也首當其衝。

宋濤並不願意將這種“調整”與輿論所言的“大規模裁員”劃上等號。“確實有裁員,但團隊職能也有變化,原先主要做投放及運維的管理,大家手裡面有預算,後來這些人得去推車身廣告,可能不太適應,就走了”。

但總的人員規模在縮小,是不爭的事實。一位ofo在職員工告訴騰訊《深網》,由於盈利壓力迅速施加到一線員工,再加上公司管理體系原本就有待梳理,甚至出現了有團隊上百人、廣告月銷售額卻不到10萬的尷尬案例-----這無疑進一步加速了員工的去職進度。

與此同時,ofo的老對手摩拜,也並沒有什麼餘力趁機將ofo甩開。騰訊《深網》獲悉,5月16日摩拜向全體員工發佈了一封內部信,在既王曉峰去職CEO、胡瑋煒接任後,包括財務、技術等多個主要部門人事再現調整。

雖然高管團隊的大換血,乃摩拜融入美團的必經之路;但對於前路茫然的共享單車市場,短期內都將處於磨合調整期的摩拜,無疑又為市場增加了一分不確定性。

這時,阿里系扶持的攪局者哈羅單車,突然開始提高聲量------共享單車的整個盤面,似乎又重新陷入到艱難的膠著之中。

因此,儘管長期被質疑的共享單車市場近期也出現某些“第二春”的現象,比如摩拜單車推出了百城大規模免押金活動,ofo宣佈在上海、北京等城市在內的百座城市實現了盈利,哈羅單車獲得螞蟻金服新一輪近20億元投資,但是共享單車行業所面臨生死考驗的警報還依然未解除。

ofo的自救

市場最大的不確定性,依舊在於近期被輿論屢次唱衰的ofo。

多位接受騰訊《深網》採訪的人士均認為,當前階段ofo面臨的危機,輿論過度放大,官方卻又過度縮小,因缺乏資金面臨挑戰是事實,但還不至於到達崩盤時刻。

ofo尚有餘力全面自救。與外界猜想一樣,ofo在人力資源上下了功夫,但並非一刀切的砍掉人力預算。

騰訊《深網》瞭解到,除了城市端之外,ofo總部也有員工被裁甚至整個部門被整體砍掉。“5月底有一次調薪,但事實上有些人在談調薪之前,就被‘優化’掉了”,一位ofo員工告訴騰訊《深網》。

有趣的是,在這場自5月開始的裁員同時,ofo卻並未停下招聘步伐。新員工的不斷入職,似乎表明,這家公司的狀況也許並不如外界所想的那麼糟糕。

但員工總數上,ofo仍處於下滑的趨勢。一位ofo員工向騰訊《深網》反映,據他觀察,最多的一週,內部架構上的總員工數應該縮減了10%之多。

即便是留下的員工,也無法高枕無憂。在5月底的調薪中,部分部門集體降薪,也有部門集體漲薪。

期間,主動離職的員工在此期間也有著一定比例:除了薪資問題,部分部門突然開始實行“996”工作制,讓總部那些習慣了正常工作制的員工無法接受。

這使得ofo所謂的裁員幅度,時至今日很難用一個準確數字來表示。

然而,在這場自救中,扮演更重要角色的,絕非裁員這類開源節流的手段,而是其力推的車身廣告這一盈利模式。

在網上流傳的合作方案中,ofo把後輪三角板、車筐、車把三角區、車座套等幾乎可用來展示的區域全部賣了出去。

依據這一刊例價,一輛ofo的品牌定製車,每月最多可賣出2000元;100輛起售,就意味著只要能賣出定製車,一單就可以至少有20萬進賬。

相比騎一次僅1元的生意,這似乎是一門不錯的買賣。然而,這份商業合作草案的認可度卻可能遠未達到ofo高層的預期。

一個需要指出的問題在於,ofo給出的車身廣告價格僅是刊例價。在廣告行業,刊例價往往是這一檔收費的最高值;實際執行中,五折甚至三折都是常態。

這意味著,賣出一單品牌定製車,如果數目僅有100輛的入門數字,很有可能只有10萬以下的銷售額。

更嚴重的問題在於,一位廣告業人士向騰訊《深網》指出,ofo的收費模式,存在明顯的缺陷,“目前的條件下,車身廣告無法溯源,單車又有比較強的流動性,再給出這樣虛高的刊例價,不太划算”。

以CPM(每千人展示成本)與CPC(每點擊成本)兩種模式為例,ofo如果遵從前者,則完全無法量化;遵從後者,則與每輛車每天的使用次數直接掛鉤。只是,這一數據也不甚樂觀。

ofo並不能保證單輛車的充分展示。騰訊《深網》曾經測算過,其單輛車每天的使用次數即便是在ofo的高速發展期,也難以超過3次;如果現在以1次來計算,100輛車一個月的騎行次數僅為300次。如果樣本數量過小,偏差會愈加隨機;畢竟,ofo尚有大量單車直接閒置。

近10萬人民幣最多帶來300次騎行,讓廣告主接受這一嶄新的標準,有難度,也需要時間。

這也正是ofo各地運營團隊當前的力推之事:賣出多少銷售額,如今已成為城市經理的重要考核標準。

脆弱的盈利模式與現金流

騰訊《深網》目前難以拿到ofo在全國的廣告數據。但一位知情人士向騰訊《深網》表示,近期ofo宣佈的百個實現盈利城市,很大程度上均得益於包括車身廣告在內的業務。

在這份ofo的內部盈利城市名單中,車輛投放數量原本就不大,還經過了人員大幅精簡的“空軍”城市佔了絕大多數。相對低廉的運維成本及人力成本,為“盈利”提供了保障。

但該知情人士向騰訊《深網》坦言,ofo的“盈利”計算方式存在一個紕漏,就是並未計算單車的折舊費用。這意味著,一旦將時間拉長到3個月、半年,單車客觀的折舊成本,極有可能會讓這些“盈利城市”被打回原形。

除此之外,潛在的政策風險,也使得車身廣告這一模式,極有可能在將來的某個時間點,一夜夭折。

根據《北京市鼓勵規範發展共享自行車的指導意見(試行)》,投放車輛應符合國家、行業標準,安裝車載衛星定位裝置,不得設置商業廣告。而上海市交通委員會發布的《上海市互聯網租賃自行車管理辦法》草案同樣也明確要求,不得在車輛上設置商業廣告。

隨著京滬兩地在共享單車領域的管理日益完善,其他城市如若跟進,無疑會對ofo的該項業務產生打擊。

由此可見,至少在目前,作為ofo的一項重要盈利探索,車身廣告距離撐起ofo的將來仍有一定距離。但即便如此,相對於尚處在調整期的摩拜及仍走在燒錢老路上的哈羅,ofo可能已經是當前開發最多盈利點的共享單車公司。ofo創始人戴威在ofo三週年慶上透露,ofo整個商業化的戰略佈局包括由車身廣告、端內廣告、企業年卡組成的B2B、金融、本地生活、區塊鏈技術應用等。

商業化能力仍待證明,在資本跟進的意願逐漸下滑的大背景下,令整個共享單車行業的前景多少顯得黯淡。

雖然並未出現欠薪等極端狀況,但多位離、在職員工反映,ofo的部分報銷款存在一個多月均顯示“審核中”無法打款的狀況。

與此同時,在5月30日,ofo悄然將25個免押城市大幅縮減至5個;這與行業逐步推行免押的大勢顯然背道而馳。

而處於調整期的摩拜,知情人士稱,對市場等人員的優化可能已經在路上;目前,其財務負責人業已離任,在美團接管財政大權後,已經加大了對城市經理財務層面的審核力度。

時值初夏,卻似寒冬。或許,對於共享單車,最好的時候已經過去。

後來者哈羅

各項數據也在證明這一點。

根據極光大數據,今年3月ofo與摩拜APP滲透率分別下滑了6.4%與8.3%;在易觀千帆指數上,ofo與摩拜的月指數也從去年12月後基本處於下滑趨勢,4月才有所回升。

但與ofo與摩拜的趨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阿里系公司扶持下、以攪局者身份出現的哈羅單車的數據卻在一路上揚。在易觀千帆指數上,哈羅單車四月有著52.8%的增幅,相比之下,摩拜僅有0.1%。

不過,這位攪局者的能量究竟有多大,卻存在較大爭議。

按照第三方機構QuestMobile在3月發佈的數據,ofo 3月月度活躍用戶數較2月增長了600萬至2620.6萬,摩拜月活用戶數較2月增長了485萬至2217.1萬,哈羅增長了260萬至510.6萬。日活方面,三者分別為574.84萬、544.72萬、97.37萬。

在QuestMobile發佈數據不久後,哈羅卻單方面宣佈其日訂單已達到了2000萬;這意味著,如果按照Questmobile近100萬的日活,單用戶的日均使用量需要高達20次-------這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數字。

在難以獲得第三方數據認可後,哈羅至今仍堅持其日訂單數已超過摩拜與ofo的總和。

對此,多位業內人士向騰訊《深網》表示,相對於3月、4月的數據,哈羅近兩月來得益於支付寶的免押服務,增長確實迅速,但其短板也十分明顯-----在一二線城市的分佈嚴重不足。這大為限制了哈羅的發展。

諸如在提早進入的杭州,哈羅相比於其他共享單車廠商已經頗具優勢;但在更多的一二線城市,由於單車總量早在哈羅進入前已經趨於飽和,相關部門的嚴格管控,使得哈羅已經無法像當年摩拜與ofo那樣集中投放。

拿不下足夠多的一二線城市,就意味著哈羅無法與摩拜、ofo在同一戰場進行正面對決。事實上,主要一二線城市無論在投放量還是使用頻次客單價上,均領先於三四線城市。

三四線城市本是哈羅單車“農村包圍城市”戰略的根基。但在包圍城市這一最後一步上,如何解決政策層面的受限,對哈羅將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另一方面,相對於摩拜、ofo在此前一直較為獨立的發展策略不同,哈羅的高速發展期幾乎與支付寶免押服務完全綁定,完全歸屬於螞蟻金服的發展戰略之中。

作為一個仍在持續燒錢且同樣缺乏有效盈利模型的“支付寶流量入口”,阿里系在近期最新20億元融資後,是否還會持續對其予以支持?

這一系列困擾整個行業問題的答案,或許在年內即會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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