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勢,變臉,反擊,妥協……滿幫與物流商的定價權爭奪戰

端午假期前倒數第二個工作日,天色漸暗。此時,距離合肥城東幸福物流停車場不遠的一家餐廳內,人聲鼎沸。來賓們坐滿六個大圓桌,相互寒暄,敬菸,笑容滿面。

蓄勢,變臉,反擊,妥協……滿幫與物流商的定價權爭奪戰

這群人是公路物流行業俗稱“信息部”的老闆們,有時他們也被稱為“貨主”或“物流商”,做的是發貨人與卡車司機之間的中介撮合生意。除了少數財大氣粗、自建物流的大廠,國內大部分地方的工廠都得找當地各家信息部來代理發貨。

這天的聚餐不是慶祝即將到來的節日,而是為了一場剛打贏的“漂亮仗”,對手是一家叫“滿幫”的物流信息中介平臺,很多時候,它被看做是貨運版的“滴滴”。

通常,合肥物流商們用滿幫旗下的“運滿滿”應用來發布發貨信息,與卡車司機聯繫,電話討價還價,最後敲定生意。他們靠工廠與司機間的發貨價差,外加司機支付的信息費來掙錢。

然而,就在今年6月初,運滿滿在根基頗深的安徽合肥和浙江金華,試點調整了軟件功能。跟之前的習慣操作不同,這兩地的物流商無法再與司機直接電話聯繫,他們得等著司機在平臺上就某單貨物報價,再討價還價。

這一下子觸動到了物流商的核心利益,在他們看來,這不僅是簡單的線下到線上報價方式的更改,而是要搶走自己的定價權和生存空間。於是,一場與滿幫間的對抗自此打響。

運滿滿“變臉”與“受傷”的物流商

這是一場利益攸關的戰鬥。

“以前一個電話能做成的生意,現在搞得這麼麻煩。”一位張姓物流商告訴騰訊《稜鏡》,新的軟件功能不到位,讓他找不到司機,溝通不了詳細信息,發不出貨。因為“一票貨是一個地方裝還是分幾個地方裝,有沒有‘三超’(超長、超寬、超重),走不走高速,價格都不一樣”。

以往,司機們跟物流商用電話溝通這些信息。但現在,司機看不到這些細節,但還得報價。這種“盲報”通常不準確,以致於達成的交易可能被推翻。雙方得在平臺上來回溝通,即便成交後,也只能依靠平臺提供的虛擬號碼通電話。

“以往一天做十多單,現在四天只做了兩單。”他忿忿不平。

合肥物流商們懷念起了在唐橋停車場的日子,那時候運滿滿、貨車幫及其他物流應用還沒起步,物流商在自家辦公室門口掛上小黑板,寫上發貨信息,司機們進門詢價。“以前雖然慢點,但不用求著運滿滿。”

已經關閉的唐橋停車場位於合肥東二環,曾是本地物流商和卡車司機的主要集散地之一,他們在此交易,並形成了龐大的配套設施。因土地徵用,唐橋停車場的生意人多數被分流到遍佈合肥的各個小型停車場。

2018年6月,已被關閉拆除的合肥唐橋物流停車場。這裡曾是本地物流商和卡車司機的主要集散地。

幸福停車場是其中一家,一些物流商在這裡每月花上400塊錢租一間簡易房作辦公室。2014年,運滿滿進入合肥市場,手機應用推開後,多數物流商開始使用這一在線平臺,而不必再實地跟司機討價還價,但“辦公室是必需的,得給司機一個安心,找不到人會當你是騙子”。

運滿滿軟件功能調整後,物流商再次在辦公室門口掛出好久不用的小黑板。幸福停車場開張不久,知道的司機不多,但“也比在運滿滿耗著強”。一位物流商說,他又開始聯絡各種微信群裡的卡車司機,向他們直接發送較平常價格更高的運貨信息。

2018年6月,合肥城東新建的幸福物流停車場。物流商在簡易房辦公室外討論著彼此的生意,在運滿滿上發不出貨,他們又掛出了寫上發貨信息的白板。

物流商的日子不好過,卡車司機也不輕鬆。兩位山東泰安運貨到合肥的司機告訴《稜鏡》,滯留合肥已有三日,因為“接不到回山東的返程單”。而此前,通常在抵達合肥的第二天,他們就能上路返鄉。

2018年6月,停放在合肥城東新建的幸福物流停車場中的貨車。卡車司機在等待合適的生意,這裡的停車費是每天10元。

2018年6月,停放在合肥城東新建的幸福物流停車場中的貨車。卡車司機在等待合適的生意,這裡的停車費是每天10元。

多待一天,便是多一天的成本。按幸福停車場的收費標準,停車費一天收10元,簡易房住宿,一天收30元,“要不是天太熱,我就直接睡車裡。買了車要還貸款,還得養家餬口,等不起”,有司機對騰訊《稜鏡》表示。

“如果不改版,我怎麼會接不到單?”他質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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