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共讀,於斯爲勝

【共讀內容】

8.20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 」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 」

【晨讀筆記】

崔聖:

語晨讀】第847天

盧興:

感謝主持人!感謝各位同道。今天我們一同來奉讀8.20章。

根據文義和諸家註釋這章應該分為兩段:第一段: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

如果說前兩章再說堯舜禹之君德的話,此章前半部分主要是從臣(用人)的角度來講聖王之治。舜有五賢臣而天下治,武王有九賢臣而代殷而王,孔子稱讚他們能夠任用賢能,同時也感嘆人才難得。同時表達出了對於三代聖王之治的懷念和感慨。

第二段: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

這段是說周文王的至德:雖有天下三分之二但依然臣服於殷,不悖臣道、不事徵誅。

關於具體的人名和事件,古代注家的考證很繁複,爭議在細節上,關於本章的根本宗旨並無根本差異。

本章所包含的問題集中於以下幾個方面:

1、“亂”:訓為“治”,注家疑議不大。關於其原因,我認為比較可信的考證參見於省吾《論語新證》,刊於《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4期。由於涉及到古文字,故作截圖如下:

《論語》共讀,於斯為勝

2、關於“婦人”,馬融認為是“文母”(周文王正妃太姒),劉敞認為是“邑姜”(武王之妃),也有人認為以上兩種解釋都不對——但婦人具體指誰並不重要,孔子的意思是:夫妻、母子關係都不是君臣關係,只是說婦人不在為臣之列。

3、文王之盡臣道、武王之行徵誅——兩者之間是否存在張力?我認為文、武各有其不同的歷史情景和條件,都是孔子所嘉許的,但在境界上文王高於武王,這在《八佾》中對《武》樂的評價“盡美矣,未盡善也。”(3.25)可以看出來。

所以從文本的角度最好把前後兩部分分開作為兩章,是孔子在不同時間、針對不同問題所發表的意見。如果視為一章,可能會出現為文、武爭高下的誤解。

孫欽香:

指點不敢,我補充兩句[調皮]

這一章清代註疏考證較多,涉及具體的歷史事實和人物

朱子認為“於斯為勝”指堯舜之際,《集釋》認為不對,孔子稱讚周之才多,為盛

前一段感嘆“才難”,後一段寫“周之德”似乎有不那麼連貫,是否為兩章?主旨會更加明確

船山《四書訓義》:建一代之治以定天下者,存乎才,而立遠大之際,以合天心而為臣民之所鹹服者,存乎德。

明顯區分才和德,且認為兩者具有不同功能

在《讀通鑑論》中船山對司馬遷的才德論有很好的評述,大家可以參考

船山關於“才”與“德”的區分很有見地,把兩段文本背後的哲學問題揭示出來。[強]

第一段講的是“臣之才”,第二段講的是“臣之德”

今天的會讀就到這裡吧。感謝各位同道的支持![抱拳]

崔聖:

【論語彙】論語學習,上一輪的特點是導讀老師引領,大家共同討論;這一輪是以老師導讀為主,然後大家各自發表意見。形式上稍有變化,導讀深度、學習廣泛度明顯增強。謝謝各位老師!

劉國慶:

謝謝各位老師導讀,我說幾句個人看法,敬請各位師友指正[抱拳][抱拳]

本章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孔子慨嘆人才之難得,在唐虞以後人才最盛的周武王時,稱得上是人才的,也不過是十個人。孔子自己認為女人還不能算,因此只能算是有九位,因為其中一位是婦人。第二層是孔子慨嘆周在道德上已經達到了極致,即在“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時候,還要“以服事殷”。王夫之《四書訓義》認為本章第一層意思是強調“才”,第二層意思是強調“德”,孔子是在比較德與才的作用:“建一代之治以定天下,存乎才。而立遠大之基,以合天心而為臣民之所鹹服者,存乎德。人才難得,故人君不可不以育才為急。而德未極其至,不可以言德,故君子尤不可不慎修其德也。夫子兩論周事,而知周之所以建卜世之長,非偶然矣。”船山的分析,存在思想上的漏洞。“德”即人的品行,那麼這裡的“德”究竟是君王之德還是臣下之德呢?如果是指臣下之德,則舜的五位賢臣,是有才無德之輩嗎?如果是指主上之德,德是不遺傳的,就算文王德比堯舜,也無法遺傳到武王身上,就像大禹之德無法遺傳給夏桀,商湯的美德無法遺傳給商周,文武之德,無法遺傳給幽厲,周文王之德,如何能夠“建卜世之長”?

既然前後兩層意思並未對照而言,個人認為這兩段分別是兩層意思,有聯繫而不連貫。因而我們需要分別分析這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孔子對女性的看法。武王認為的“亂臣十人”中,一般認為有一位女性,有人以為是太姒,有人以為是邑姜。但孔子卻對武王的看法不以為然,認為這位女性不能算。因此,只能算是有九位。自孔子一直到顧炎武,大抵上儒家對女性都是忽視的。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陽貨)《日知錄》:“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陳師誓眾之言,所謂十人,皆身在戎行者。太姒、邑姜自在宮壷之內,必不與軍旅之事,亦不必並數之以足十人之數也。牝雞之臣,惟家之索。方且以用夫人為紂之罪矣,乃周之功業必藉於夫人乎?此理之不可通。對女性的歧視,不僅僅表現在孔子談到女子的時候,更多的表現在孔子沒有談到的時候。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孔子談論父子,卻沒有提到“夫婦”是父子關係的基礎。應該說,在孔子的心目中,確實沒有女性的地位。

武王對女性的態度就很矛盾。我們看到“亂臣十人”中是包含以為女性的。但同時,武王伐紂的罪名,卻也和女性有關:《尚書牧誓》:“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武王罪紂王的三條罪狀,第一條就是“惟婦言是用”。其次才是“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即不任用自己的“王父母弟”,第三條是任用從各地諸侯逃走的罪人。這既可見在紂王那裡,用人不講出身,不論性別,也可見在武王那裡,男女不平等,用人講出身。但這還在快速嬗變的狀態,因而周人的行為舉止具有二重性,即表觀和意識的不一致性。我們既看到武王譴責紂王用人不講出身,又看到周人自己也更重視“仁人”:“周有大賚,善人是富。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因而,武王既開始貶低女性的地位,但其“亂臣十人”中又有一位女性,既開始用人以親疏遠近為主,又看見周初的分封,異性諸侯仍然佔有相當比例,周初人才頗盛。這是因為武王時期是男女地位不平等、宗法制度盛行的開始,因而,上一代遺留的人才還在。可以證明這一點的,是在武王150年前的武丁朝的故事。

武丁(?-公元前1192年),子姓,名昭,商王盤庚之侄,商王小乙之子,商朝第二十三任君主,夏商周斷代工程將武丁在位時間定為公元前1250年—公元前1192年。武丁在位時期,勤於政事,任用刑徒出身的傅說及甘盤、祖己等賢能之人輔政,勵精圖治,使商朝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得到空前發展,史稱“武丁盛世”。我們看到傅説是刑徒出身,很類似於武王責備紂王的“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可見用人不拘一格,在商朝是有傳統的。更重要的是武丁的配偶婦好的事情。武丁有六十多位配偶。其中有三位是法定的,婦好是這三位裡邊的一位。關於婦好,我們既擁有甲骨文中的眾多記載,在現存的甲骨文獻中,婦好的名字頻頻出現,僅在安陽殷墟出土的1萬餘片甲骨中,提及的就有200多次,同時又發掘了婦好墓,有實物資料。因而可以說我們擁有關於婦好的最堅實的史料。

在1976年發掘的婦好墓中,發現了精美的骨刻刀、銅鏡、統帥的象徵物。女性成為全國武裝部隊的統帥,可見當時女性的活動範圍並未受到任何限制。(1)婦好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有文字記載的女將軍。我們從甲骨文的記載看婦好的地位:甲骨文中有一條卜辭寫道:“貞,登婦好三千,登旅萬乎伐羌。”意思是說,商王徵發婦好所屬的3000人馬及其他士兵1萬人,命他們去征伐商王朝的宿敵羌國。在那個時代,13000多人的隊伍已經算是浩浩蕩蕩的大軍了。這也是甲骨文中所記載的商朝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戰爭。當時,久經沙場、戰功累累的禽、羽等武丁愛將,都歸婦好率領。那一仗打下來,羌人勢力被大大削弱,商之西境得以安定。那時,距都城安陽(今河南安陽小屯村)正北1000多里外,還有一個強悍的遊牧部族土方。他們經常肆意侵入商的邊境,擄掠人口財物,是王朝多年的心頭大患。於是,武丁命婦好率兵出戰,只一仗,就打退了入侵之敵。婦好乘勝追擊,徹底挫敗了土方。從此土方再也不敢入侵,後來終被劃入商的版圖。婦好最精彩的戰役是和武丁一起征伐巴方的一戰。戰前婦好和夫君議定計謀,婦好在敵人西面埋伏軍隊,武丁則帶領精銳部隊在東面對巴方軍隊發起突然襲擊。巴方軍隊在武丁軍與婦好軍的包圍圈中顧此失彼,陣形大亂,終於被圍殲,南境遂平定。這大概也是中國最早有文字記載的“伏擊戰”了。

(2)婦好是主持祭祀的占卜官。在她那個時代,人們迷信鬼神,崇尚天命,非常盛行祭祀占卜,幾乎所有國家大事都要反覆占卜、祈問鬼神。因此,祭祀是最重要的國事活動之一。而掌握這項最高神職權力的祭司,要具有廣博的學識、崇高的地位,通過與鬼神溝通,成為國家重大國事的實際決策者。按照商代禮俗,祭祀中奉獻的祭祀品上應該出現供奉人的名字。而在婦好墓中發現的大量青銅禮器,包括首次發現的商朝巨型炊器,上面都刻有“婦好”的銘文,可見婦好生前受命主持祭祀的規模之大以及參與祭祀活動的次數之多。甲骨文的記載再次印證了婦好是王室中一位學識超凡、地位至高的祭司。她祭祀王室中已經去世的祖母,也祭祀至高無上的天地;在祭祀中她會用酒,也會用火;她會屠殺牲畜,也會屠殺俘虜。根據卜辭推斷,她曾因為國家發生了可怕的瘟疫,受國王之命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大典,其中包括殺人的血祭。還有一次,婦好祭祀的是一口神泉。其實,商朝祭祀的種類很多,祭天、祭泉水、祭祖先,還有為了去除疾病和災禍,以及出征作戰前的祭戰等等。在殷墟的考古發掘中,還發現了一些刻有“婦好”的龜甲。商朝人占卜,是取整治好的龜甲用火燒炙,使龜甲獸骨燒裂出焦紋。占卜人再根據焦紋的紋理判斷兇吉,決定事情能不能做,並將占卜的結果和以後發生的情況刻寫在同一塊甲骨上。占卜前很重要的準備工作就是整治龜甲獸骨。因為龜甲獸骨不經整治是燒炙不出焦紋來的。所謂整治,就是將龜甲上殘留的肉渣皮筋等除去洗淨,待乾燥後再用特製的青銅鑽在上面鑽出一定數目和一定間隔的小圓孔,以備占卜時用火柱燒炙,這樣甲骨才會呈現出裂紋。當時能夠勝任這項工作的只有卜官。卜官不僅要親手整治龜甲獸骨,還要將此事記錄成卜辭,刻寫在經自己整治過的甲骨上,以示鄭重。她先在火上燒灼龜骨,骨片遇熱,表面開始出現裂紋,發出輕微的卜卜聲,婦好好像聆聽到神明的回聲,然後將它們記錄在甲骨上。可見,婦好不但可以主持祭祀、誦讀祭文,還可以刻寫甲骨文字,具有相當高的文化水平,真是一位文武雙全的女才人。

(3)婦好擁有獨立的領地和財產。卜辭中有這樣的記載:“婦好其來;貞婦好不至;乎婦好往於果京。”從這些信息判斷,婦好是一方諸侯,擁有自己的封地和屬民。因此,婦好常常要回到王都覲見商王。而在自己的封地上,婦好獨立地掌管著農事和經濟,並按時向商王納貢。在婦好墓中發現的上千斤重的精美青銅器、600餘件玉器以及7000多枚海貝(商朝的貨幣),也都表明婦好擁有巨大的財富和權力。婦好墓中有人殉16名,也可見婦好地位之高。

(4)更為奇特的是,婦好在陽世為武丁的夫人,在陰間還可以多次被“娶”。完完全全沒有周人“從一而終”的觀念:武丁:婦好有娶乎?貞人:唯祖甲娶。武丁:婦好有娶乎?貞人:唯祖乙娶。武丁:婦好有娶乎?貞人:唯成湯娶。祖甲、祖乙,成湯是商朝的三位先王,在武丁看來,在陰間這三位先王“娶”婦好,是很好的事情。

從婦好的例子,我們可以知道商朝時女性地位之高。那麼,女性地位什麼時候開始跌落的?這就涉及到周禮的內容了。在殷周交替的時候,殷人為當時的大國,軍隊以十萬計。周人要奪取殷人的統治地位,只能從改善組織入手。偽古文尚書《周書·泰誓上》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偽古文尚書《周書·泰誓中》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周之同心同德,基礎是周人發明了宗法制。宗法制的第一前提是族外婚。周、姜世為婚姻,以至一說到周文王,我們就想到姜子牙,就因為周姜兩組互為婚姻,形影不離。其次,在婚姻中,既然女性到了男性的生活環境,男性的財產、社會關係就天然起作用,而女性就成了孤身一人,舉目無親。男性占主導地位,女性佔從屬地位的態勢自然形成。而在男性之間,依靠與周王的親疏遠近佔據不同的地位。這種宗法的組織形式,帶來了周人在社會組織上的優勢。殷人盛行族內婚,婚姻的雙方距離不遠,因而能夠經常往來,婦好平常住在自己的領地。而周人盛行族外婚,男女雙方距離就會更遠,因而女性只能遠離自己的家庭,到男方的居地生活。但當時的主要生產資料是土地,而土地是搬不走的,因而,周人的婚姻制度,自然造成了在周文化中,男女的經濟地位不平等。女性嫁人,自己的主要財產就喪失了。

男女之不平等,自武王開始,到春秋時已經根深蒂固:《左傳莊公二十四年(前670年?)》有這樣一條資料:秋,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慄棗修,以告虔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別也。男女之別,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這段古文可以翻譯為:秋季,哀姜來到魯國,莊公讓同姓大夫的夫人相見,相見時用玉帛作為見面禮,這是不合於禮的。御孫說:“男人相見的禮物,大的是玉帛,小的是禽鳥,用東西來表明等級。女人相見的禮物,不超過榛子、栗子、棗子、乾肉,以表示誠敬而已。現在男女用相同的相見禮,這是沒有區別了。男女的區別,是國家的大法,由於夫人而搞亂了,恐怕不可以吧!”

《墨子・非樂上》言:“王公大人,蚤朝晏退,聽獄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其思慮之智,內治官府,外收關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倉廩府庫,此其分事也;農夫蚤出暮入,耕稼樹藝,多聚菽粟,此其分事也。婦人夙興夜寐,紡績織紝,多治麻絲葛緒,捆布參,此其分事也。”女性的活動,“紡績織紝,多治麻絲葛緒,捆布參”,其範圍主要在家庭裡。因而其思維、眼界、情感,乃至實際的活動能力都受到限制。男主外,女主內,成為漢族兩性分工的標準模式:《呂氏春秋》,桓公謂管仲曰:“仲父治外,夫人治內,寡人知終不為諸侯笑。”《唐書》:“長孫皇后薨。太宗與群臣曰:‘入宮不聞諫戒之聲,朕亡一良輔矣。’”男女財產不同、社會分工不同、交往範圍和禮儀不同,就帶來了男女不平等,以至於孔子都不把女性算做人才了。在以後兩千年的歷史中,除了少數民族影響的範圍以外,女性的地位一直在下降,“女子無才便是德”成為思維定勢。

本章的第二層意思,孔子以“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為周之“至德”。為什麼孔子要說這句話呢?我們需要梳理一下孔子的思路。本章是從武王所說的“予有亂臣十人”這句話來的。而這句話,現在是在偽古文尚書《太誓》中,其上下文是:“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是武王伐紂時做戰前動員的誓詞,是鼓勵自己的同盟軍,只要團結一心,紂王的大部隊並不可怕。因而,孔子談論武王的“亂臣十人”,無法迴避武王說話的背景,即武王伐紂本身的行為。以儒學以道德為本的立場,學生們第一個問題就會問:武王伐紂,到底是不是應該?孔子迴避了對武王伐紂的行為做出正面的否定,卻誇獎了相反的行為,即文王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即遵從原有的秩序,而不是討伐紂王,因而間接地否定了武王伐紂的正當性。這從孔子對代表武王的《武》樂的評價中也可以看出來: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所以,蘇東坡曰:以文王事殷為至德,則武王非至德明矣。

但是,孔子否定武王伐紂正當性的做法,卻被自己最有名望的學生子貢修正:衛公孫朝問於子貢曰:“仲尼焉學?”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墮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子貢把孔子之道概括為“文武之道”,因而武王之道,包括武王伐紂,都是夫子“學”的對象,這就為後來正當化武王伐紂留下了空間。雖然,子貢也看到了武王伐紂的問題。他是通過為紂王翻案來表達的: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微子》)

後世儒家在這個問題上,分為兩派。一派贊成孔子的說法,即無論如何都不能造反:《論語集解》包曰:“殷紂淫亂,文王為西伯而有聖德,天下歸周者三分有二,而猶以服事殷,故謂之至德。”南宋蔡節《論語集說》:《論語》一書以至德稱者,唯泰伯、文王二人。其旨微矣。泰伯知天下必去商而歸周,故逃之荊蠻而避之。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泰伯、文王均此一心也,此其所以為至德。《論語集註》範氏曰:“文王之德足以代商,天與之,人歸之,乃不取而服事焉,所以為至德也。孔子因武王之言而及文王之德,且與泰伯皆以至德稱之,其旨微矣。”

問題是,如果“殷紂淫亂”,周還要“服侍殷”,那麼,儒門的核心價值,仁、義、禮如何能夠維護?儒家豈不是助紂為虐,同流合汙了?因而,儒門內部的“修正主義”就佔了上風: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曰:“臣弒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孟子梁惠王》)張載也說:“使文王未崩,伐紂之事亦不可不為”。湖湘學派的創始人張栻說:“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非特文王,武王亦然。故統言周之至德,不但曰文王也。蓋紂未為獨夫,文武故率天下以事之也。”元初人作品《四書辨疑》:文武之事殷伐殷,蓋其時有不同,非其心有不同也。(張載、張栻)二公所言皆正大之論,不可易也。之所以我們稱儒家為孔孟之道,就是因為我們承襲了孟子的精神,把仁義之道置於君之上,所謂“從道不從君”,“君臣皆依禮”。

發言完畢,敬請各位師友指正[抱拳][抱拳][抱拳] @於閩梅 主要是女性地位跌落的過程,農業(土地)時代的族外婚是主因。

崔聖:

@張弛弘弢 ,弘韜兄素以數學模型解論語,以不言之言示教,深得聖意。

崔茂新:

這樣細心、周到、體貼入微的搬家服務,在中國至少50年內享受不到。

仁者愛人,需要向日本人學習。

李偉東:

去過日本遊學的人回來,老說一句話:中國文化在日本...不得不令人深思!

小閻:

匠人精神

李偉東:

但是,近代的高科技,如互聯網,手機技術,計算機技術等,並非由日本人發明和發展起來的...

小閻:

人文情懷是機器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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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習資料:

【論語譯註】

8.20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譯文】舜有五位賢臣,天下便太平。武王也說過,“我有十位能治理天下的臣子。”孔子因此說道:“[常言道:]‘人才不易得。’不是這樣嗎?唐堯和虞舜之間以及周武王說那話的時候,人才最興盛。然而武王十位人才之中還有一位婦女,實際上只是九位罷了。周文王得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然向商紂稱臣,周朝的道德,可以說是最高的了。”【註釋】[表情]亂臣——說文:“亂,治也。”《爾雅·釋詁》同。《左傳》昭公二十四年引《大誓》說:“餘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則“亂臣”就是“治國之臣”。近人周谷城(《古史零證》)認為“亂”有“親近”的意義,則“亂臣”相當於《孟子·粱惠王下》“王無親臣矣”的“親臣”,雖然言之亦能成理,但和下文“才難”之意不吻合,恐非孔子原意。[表情]三分天下有其二——《逸周書·程典篇》說:“文王合九州島之侯,奉勤於商”。相傳當時分九州島,文王得六州,是有三分之二。

【論語集註】

8.20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治,去聲。五人,禹、稷、契、皋陶、伯益。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書泰誓之辭。馬氏曰:「亂,治也。」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其一人謂文母。劉侍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人治外,邑姜治內。或曰:「亂本作乿,古治字也。」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稱孔子者,上係武王君臣之際,記者謹之。才難,蓋古語,而孔子然之也。才者,德之用也。唐虞,堯舜有天下之號。際,交會之間。言周室人才之多,惟唐虞之際,乃盛於此。降自夏商,皆不能及,然猶但有此數人爾,是才之難得也。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春秋傳曰,「文王率商之畔國以事紂」,蓋天下歸文王者六州,荊、梁、雍、豫、徐、揚也。惟青、論、冀,尚屬紂耳。範氏曰:「文王之德,足以代商。天與之,人歸之,乃不取而服事焉,所以為至德也。孔子因武王之言而及文王之德,且與泰伯,皆以至德稱之,其指微矣。」或曰:「宜斷三分以下,別以孔子曰起之,而自為一章。」

【論語正義】

(一)8.20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孔曰:“禹、稷、契、皋陶、伯益。”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馬曰:“亂,治也。治官者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其一人謂文母。” o正義曰:李氏光地《榕村語錄》:“‘舜有臣’二句,亦是夫子語,如《微子篇》《逸民篇》亦然。”案:武王語,乃伐殷誓眾之辭。予者,予周也。《左昭二十四年傳》:“萇弘引《太誓》曰:‘紂有億兆夷人,亦有離德。餘有亂十人,同心同德。’”《成二年傳》:“《太誓》所謂‘裔兆民離,周十人同’者,眾也。”又襄二十八年傳:“叔孫穆子曰:‘武王有亂十人。’”亦本《太誓》。故東晉《太誓》採此文入之。睹文與《論語》古本無‘臣’字。故《論語釋文》雲:“予有亂十人,本或作‘亂臣十人’,非。”皇本雖有“臣”字,然疏雲:“亂,理也。我有共理天下者,共十人也。”則本無“臣”字。唐《石經》於《尚書》、《論語》主《左傳》凡四見,皆無‘臣’字。後人於《尚書》、《論語》及《左昭二十四年》,皆旁添“人”家,其襄二十八年仍無“臣”字,可證也。據《石經》,是東晉古文亦無臣字。惠氏棟《九經古義》謂《論語》“臣”字,乃後人據《太誓》以益之,誤。 o注:“禹、稷、契、皋陶、伯益。” o正義曰:稷即后稷,名棄,當時以官稱之曰稷也。《舜典》言舜命禹宅百揆,棄為稷,契為司徒,臯陶作士,益為虞,此五人才最盛也。 o注:“亂治”至“文母”。 o正義曰:鄭注云:“亂,治也。武王言我有治政事者十人,十人謂文母、周公、召公、太公、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也。”與馬注同。當是《古論》家舊義。雲“治官者”,《禮樂記》“樂之官也。”注:“官,猶事也。”又“天地官矣”注同。治事,即鄭注所言“治政事”也。《書君奭》雲:“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適。”《晉語》重之以周、召、畢、榮諸人,惟虢叔不在十亂之數。陶潛《群輔錄》十亂有毛公,無榮公,不知其說何本。“其一人謂文母”者,據下文言“婦人”知之也。文母即大姒,文王妃也。周之王業,始於內治,故《二南》之詩,多言後妃德化。《毛詩卷耳序》雲:“後妃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內有進賢之志,而無險陂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於憂勤也。”《兔罝序》雲“《關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德,賢人眾多也。”皆言文母佐周之治效也。後人疑文母不當在十亂,而以武王妃邑姜當之。《北史齊後妃傳論》:“神武肇興齊業,武明追蹤周亂。”武明即神武妻婁氏,似以十亂有邑姜。隨、唐人已為此說,亦不知何所受也。 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孔曰:“唐者,堯號。虞者,舜號。際者,堯舜交會之間。斯,此也。言堯、舜交會之間,比於周,周最盛,多賢才,然尚有一婦人,其餘九人而已。大才難得,豈不然乎。” [表情]正義曰:“才難”者,古語。《廣雅釋詁》:“才,道也。”古之所謂才,皆言人有德能治者事者也。《易傳》以人與天、地為三才,《左傳》以八元、八愷為才子,即禹、臯陶、伯益諸人。又以渾敦、窮奇、檮杌、饕餮為不才子。人之賢否,以才不才別之。才是極難,當堯、舜時,比戶可封,不乏有德之士,而此稱才者五人。及周之盛,亦但九人,是其為才難可驗也。後之論者,離德而言才,固非。即以有德為有才,亦非也。“唐虞之際”者,際猶下也,後也。《淮南子修務訓》:“湯旱,以身禱於桑林之際。”《太平禦覽皇王部》七、《禮儀部》八引作“桑林之下”。又《潛夫論遏利篇》:“信立於千載之上,而名傳乎百世之際。”是際有下、後之義。夫子此言唐、虞之下,至周乃為盛也。王氏引之《經義述聞》訓“於”為“與”,引《孟子》“麒麟之於走獸”云云為證,謂“唐虞之際於其為盛”八字為一句,此說亦通。 “婦人”者,《說文》:“婦,服也。從女持帚灑掃也。”婦人,據馬、鄭義即文母。《螺江日記續編》載餘姚邵在陬說,衛氏古文“婦人”作“殷人”,韓退之指為膠鬲。翟氏灝《攷異》辨之雲:“晉書衛恆傳但言其祖敬侯寫邯鄲淳所傳之《古文尚書》,淳不能別,並不言有《論語》古文,而韓、李《筆解》,亦絕無殷人、膠鬲之說。近任氏啟運《四書約旨》謂《漢石經》作殷人,以今所傳石經,惟前四篇略有其文,《泰篇》久已無存,任氏何從見之?”此均知其妄也。 o注:“唐者,堯號。虞者,舜號。”

o正義曰:《白虎通號篇》:“或曰唐、虞者,號也。唐,蕩蕩也。蕩蕩者,道德至大之貌也。虞者,樂也。言天下有道,人皆樂也。”此注以唐為堯號,虞為舜號,義當如此。《論衡正說篇》:“唐虞夏殷周者,土地之名。堯以唐侯嗣位,舜從虞地得達,皆本所興昌之地,重本不忘始,故以為號,若人之有姓矣。”又云:“說《尚書》者,唐、虞、夏、殷、周者,功德之名,盛隆之意也。其立義美也,然而違其正實,失其初意。唐、虞、夏、殷、周,猶秦之為秦,以之為漢。秦起於秦,漢興於漢中,故曰猶秦漢。”案:《論衡》是也。鄭詩譜雲:“唐者,帝堯舊都之地。”今曰太原晉陽是。又《堯典》“嬪於虞”,皇甫諡雲:“堯妻舜,封之於虞。”即今山西蒲州府虞鄉縣是。唐、虞皆地名。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也已矣。”包曰:“殷紂淫亂,文王為西伯而有聖德,天下歸周者三分有二,而猶以服事殷,故謂之至德。” o正義曰:周得群才,故能三分有二,其時實有得天下之勢,而猶以服事殷,與泰伯之以天下讓無以異,故夫子均歎為至德也。《表記》雲:“子曰:‘天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又下言舜禹文王周公之事雲:“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故此極美文王有至德也。然不曰文王之德在,而曰周者,明服事這誠,武王與文王同,故統言周也。《釋文》:“參,七南反。本又作三。”皇疏本亦作‘參’。《後漢書伏湛傳》述此語,《文選典引注》引此文並作“參”,則舊本皆為“參”字。又“周之德”,皇本無“之”字。 o注:“殷紂”至“至德”。[表情]正義曰:紂淫亂事,詳見《史記殷本紀》。文王為西伯者,《書西伯戡黎》鄭注“文王為雍州之伯,南兼梁菜青荊,在西,故曰西伯”是也。包必先言“文王為西伯”,繼言“三分有二”者,明三分有二在為西伯後也。《左襄四年傳》:“文王帥殷之畔國以事紂”。《周書程典解》:“維三月既生魄,文王合六州之眾,奉勸於商。”六州者,鄭《詩譜》謂雍、梁、荊、豫、徐、揚。孔疏申之,以其餘冀、青、兗屬紂,此依九州約略分之,九州而有六州,是天下三分有其二也。《毛詩四牡傳》:“文王率諸侯撫叛國,而朝聘乎紂。”姚氏配中《周易學》雲:“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即欲殷有以撫之。此文王之憂患所以獨深也。”案:文之服事,非畏殷也。亦非曰吾姑柔之,俟其惡盈而取之也。惟是冀紂之悔悟,俾無墜厥命已爾。終文之世,暨乎武王,而紂淫亂日益甚,是終自絕於天,不至滅亡不止也。是故文之終服事也,至德也。武之不終服事也,紂為之也。亦無損於至德也。

【論語註疏】

8.20泰伯: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孔曰:「禹、稷、契、皐陶、伯益。」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馬曰:「亂,治也。治官者十人,謂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宮適,其一人謂文母。」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孔曰:「唐者,堯號。虞者,舜號。際者,堯舜交會之間。斯,此也。言堯、舜交會之間,比於周,周最盛,多賢才,然尚有一婦人,其餘九人而已。大才難得,豈不然乎。」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也已矣。」包曰:「殷紂淫亂,文王為西伯而有聖德,天下歸周者三分有二,而猶以服事殷,故謂之至德。」【疏】「舜有」至「已矣」。[表情]正義曰:此章論大才難得也。「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者,言帝舜時,有大才之臣五人,而天下大治。五人者,禹也,稷也,契也,皐陶也,伯益也。「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者,亂,治也。周武王曰:我有治官之臣十人者,謂周公旦也,召公奭也,太公望也,畢公也,榮公也,太顛也,閎夭也,散宜生也,南宮適也,其一人謂文母也。「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者,記者舉舜及武王之時大才之人於上,遂載孔子之言於下。唐者,堯號。虞者,舜號。際者,堯舜交會之間也。斯,此也。言堯、舜交會之間,比於此周,周最為盛,多賢才也,然尚有一婦人,其餘九人而已。大才難得,豈不然乎?」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者,此孔子因美周文王有至聖之德也。言殷紂淫亂,文王為西伯而有聖德,天下歸周者三分有二,而猶以服事殷,故謂之至德也。o注「孔曰:禹、稷、契、皐陶,伯益」。o正義曰:案《史記》及《舜典》,禹名文命,鯀之子也,舜命作司空,平水土之官也。稷,名棄,帝嚳之子也,舜命為后稷,布種百穀之官也。契亦帝嚳之子也,佐禹治水有功,舜命作司徒,布五教之官也。皐陶,字廷堅,顓頊之後,舜命作士,理官也。伯益,皐陶之子,舜命作虞官,掌山澤之官也。[表情]注「馬曰」至「文母」。[表情]正義曰:雲「亂,治也」。《釋詁》文。雲「十人,謂周公旦」以下者,先儒相傳為此說也。案《史記·世家》雲:周公名旦,武王之弟也,封於魯,食菜於周,謂之周公。召公名奭,與周同姓,封於燕,食邑於召,謂之召公。「太公望,呂尚也,東海上人。其先祖嘗為四嶽,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際,封於呂。本姓姜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呂尚蓋嘗窮困,年老矣,以魚釣好周西伯。西伯將獵,卜之,曰『所獲非龍非彲勑?知切,非虎非熊,所獲霸王之輔』。於是周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說,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太師」。劉向《別錄》曰:「師之,尚之,父之,故曰師尚父。」父亦男子之美號。 《孫子兵法》曰:「周之興也,呂牙在殷。」則牙又是其名字。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於齊。畢、榮皆國名,入為天子公卿。畢公,文王庶子。太、閎、散、南宮皆氏。顛、夭、宜生、適皆名也。文母,文王之後,大姒也,從夫之謚,武王之母,謂之文母。《周南》、《召南》言后妃夫人者,皆是也。[表情]注「孔曰」至「然乎」。o正義曰:雲「唐者,堯號。虞者,舜號」者,《史記》諸書皆言,堯、帝嚳之子,帝摰之弟,嚳崩,摰立。摰崩,乃傳位於堯。《書傳》雲:「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遂以為號,或謂之陶唐氏。《書》曰:「惟彼陶唐。」《世本》雲:「帝堯為陶唐氏。」韋昭雲:「陶唐皆國名,猶湯稱殷商也。」案經傳,契居商,故湯以商為國號。後盤庚遷殷,故殷、商雙舉。歷檢《書傳》,未聞帝堯居陶而以陶冠唐。蓋以二字為名,所稱或單或複也。舜之為虞,猶禹之為夏。《外傳》稱禹氏曰有夏,則如舜氏曰有虞。顓頊已來,地為國號,而舜有天下號曰有虞氏,是地名也。王肅雲:「虞,地也。」皇甫謐雲:「堯以二女妻舜,封之於虞,今河東太陽山西虞地是也。」然則舜居虞地,以虞為氏。堯封之虞,為諸侯。及王天下,遂為天子之號。故從微至著,常稱虞氏。[表情]注「包曰」至「至德」。[表情]正義曰:雲「殷紂淫亂」者,紂為淫亂,《書傳》備言,若《泰誓》雲「沈湎冒色,敢行暴虐」之類是也。雲「文王為西伯而有聖德」者,鄭玄《詩譜》雲:「周之先公曰太王者,避狄難,自豳始遷焉,而脩德建王業。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墳之諸侯,是謂文王,繼父之業為西伯也。」殷之州長曰伯,謂為雍州伯也。《周禮》「八命作牧」,殷之州牧蓋亦八命。如《旱麓》傳雲:「九命然後錫以秬鬯圭瓚。」《孔叢》雲:「羊容問於子思,曰:『古之帝王中分天下而二公治之,謂之二伯。周自後稷封為王者之後,大王、王季皆為諸侯,奚得為西伯乎?』子思曰:『吾聞諸子夏雲,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九命作伯於西,受圭瓚秬鬯之錫,故文王因之,得專征伐。』」此諸侯為伯,猶周、召分陝。皇甫謐亦云:「王季於帝乙殷王之時,賜九命為西長,始受圭瓚秬鬯。」皆以為王季受九命作東西大伯。鄭不見《孔叢》之書,《旱麓》之箋不言九命,則以王季為州伯也。文王亦為州伯,故《西伯戡黎》注云:「文王為雍州之伯,南兼梁、荊,在西,故曰西伯。」文王之德優於王季,文王尚為州伯,明王季亦為州伯也。《楚辭·天問》曰:「伯昌號衰,秉鞭作牧。」王逸注云:「伯謂文王也。鞭以喻政,言紂號令既衰,文王執鞭持政為雍州牧。」《天問》,屈原所作,去聖未遠,謂文王為牧,明非大伯也,所以不從毛說。言「至紂又命文王」者,既以繼父為伯,又命之使兼治南國江漢汝墳之諸侯。《周本紀》雲:「季歷娶大任,生昌,有聖瑞。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後果受命為文王也。雲「天下歸周者三分有二,而猶服事殷」者,鄭玄又云:「於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荊、豫、徐、楊之人鹹被其德而從之。」鄭既引《論語》三分有二,故據《禹貢》州名指而言之,雍、梁、荊、豫、徐、楊歸文王,其餘冀、青、兗屬紂,九州而有其六,是為三分有其二也。《書傳》雲:「文王率諸侯以事紂。」是猶服事殷也。紂惡貫盈,文王不忍誅伐,猶服事之,故謂之至德也。

《論語》共讀,於斯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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