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进口产品复杂度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来自中国34个工业行业的经验研究
[原文来源]《经济评论》2018年第3期
近年来，开放经济条件下的进口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与日俱增。与此同时，寻找新的经济发展方式、强调内涵式发展、调整产业结构、促进产业升级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指导方针。因此，研究进口对中国产业结构与技术水平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随着全球贸易与分工的纵深推进，国际贸易理论的研究重心也随之演进，对于贸易产品的研究逐渐从数量、种类延伸到贸易产品的复杂度。尤其是Hausmann和Hidalgo提出了基于能力理论的复杂度算法，为贸易产品复杂度提供了新的测度方法和理论依据，并且逐渐被应用于出口产品复杂度对于经济增长、经济绩效等方面的研究。
进口贸易自纳入内生增长模型之后，其产生的技术溢出及竞争效应已被理论界普遍承认，学界还认为进口会对经济增长乃至生产率产生影响。钱学锋等基于进口种类变化视角考察进口对中国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Yu和Li发现进口中间品的复杂性对于企业层面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具有促进作用。但全要素生产率指标无法体现整个社会的结构性变迁，包括产业结构的升级，因此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强调经济结构优化的背景下，考察进口贸易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不仅要关注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还有必要考察其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
发达经济体由于自身经济结构趋于稳定，因此关于进口贸易对产业结构影响方面的国外文献较少，大部分国外研究主要针对进口对产业内异质性企业的影响，如Horst 和Joachim分析发现当行业进口渗透率上升时，由于进口竞争加剧而导致本国效率较低的企业可能退出市场，幸存的企业将面临产出下降。而中国属于发展中国家，目前正处于经济结构转型时期，研究进口对于产业结构影响的文献相对较多。其中李荣林和姜茜利用1987-2007年行业层面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得出从长期来看进口贸易对资本密集型行业具有提升作用；傅缨捷和丁一兵发现中低收入国家应积极增加中间品进口种类并扩大进口来源国范围，以此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周茂等在自然实验框架下发现进口竞争效应明显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以上对于进口产品结构的分析，大部分都是从二元论或者是三元论进行分析，也就是进口产品数量、进口产品质量或者进口产品价格来进行分析，很少有人从进口产品复杂度视角论证，只有魏浩将产品复杂度应用于进口产品，从不同层面论证进口产品复杂度对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影响。
传统贸易理论、内生增长理论和企业异质性理论认为进口主要通过技术溢出、竞争效应、生产替代和市场需求等方面对一国的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产生影响，这四者的关系并非截然独立，而是互相渗透互相影响。从以上几个方面阐述进口产品复杂度对于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可以得出以下三个假设。
假设1：无论中高技术还是中低技术产品，复杂度越高，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均能促进进口国技术水平的提升，推进进口国的产业结构高级化；并通过竞争效应提高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在资源重配过程中有助于产业结构向高级化方向发展。市场需求方面带来的消费升级也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
假设2：进口国外高复杂度的资本品，在竞争替代过程中，如果国内原来生产此类产品的企业没有及时调整，则会失去市场基础，进而不利于国内产业结构高级化。
假设3：能源类行业的进口产品复杂度越高，说明国内或者短缺此类能源，或者国内能源产品复杂度较低，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因此进口高复杂度的能源类产品会抑制国内提炼、加工能源设备的资本品需求；同时，高复杂度的能源类产品一般价格较高，会导致企业成本上升，不利于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
本文采用基于能力理论的适合度法和反射法计算进口产品复杂度，进而论证进口产品复杂度对于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借鉴Poncet等的模型，将出口产业复杂度替换为进口产业复杂度，构建中国的进口产业复杂度和产业结构高级化之间的经验联系。参考钱学锋等的分类方法将27个制造业分为中高技术和中低技术两大类，剩余7个行业归为能源行业。
基于能力理论的适合度法以及反射法计算进口产品复杂度。根据盛斌总结的SITC三位码与中国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的对照表，将SITCRev.3三位码260多种进口产品归类到中国国民经济行业对应34个行业中，在此基础上计算1998-2014年中国进口产业复杂度，并对中国产业结构高级化分类别回归，通过比较分析发现，在不同行业类别中进口产品复杂度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不尽相同，从中发现以下几个结论：（1）中高技术行业进口产品复杂度越高越有利于产业结构高级化，中低技术行业进口产品复杂度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相比中高技术行业更显著。整体来看，无论进口中高技术还是进口中低技术产品，对于国内的技术创新、资源配置和消费升级都是积极有效的，进而促进了国内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2）在中高技术行业方面，无论是专利申请数还是开放度都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具有正效应；人力资本在中高技术行业表现显著，可能在于中高技术行业有着较高的生产率和技术吸收能力，科研人员能够较好适应中高技术行业发展，并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研发密度表现不显著，说明中高技术科研投入没有得到最有效率的技术转化。（3）中低技术行业的人力资本和研发密度因为存在研发适宜性问题而表现出负向影响；中低技术行业由于自然资源、共享机制等方面存在优势，产业集聚度表现显著；企业规模在中低技术行业显著正相关。（4）能源类行业进口产品复杂度方面，复杂度越高越不利于产业结构高级化，但整体表现不显著，进口高复杂度的能源产品，本身抑制了国内提炼及加工能源产品的高级资本品的需求，间接抑制了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进程。还有一种原因是能源品自身技术溢出效应不明显，所以整体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效果并不显著。
为顺应国内产业结构向高级化水平转型升级，政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加强工作：（1）无论是中高技术行业还是中低技术行业都应努力提高进口产品复杂度。同时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在保持进口国外资本品的同时，国内企业要努力开辟新市场，“一带一路”建设无疑给这部分企业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通过给“一带一路”沿线不算发达的国家提供他们急需的资本品，使企业资金链得到循环运转，并将部分资金投入到新设备的研发中，逐步实现企业自身的产业结构升级。注重培养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对中高技术行业进行研发投入注重配置效率。在大力发展高端产业技术水平及其科研队伍的同时，还要重视传统中低技术行业的人力资本建设及其研发投入的适宜性，这样会进一步提高进口品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2）无论是制造业还是能源类行业，都应进一步扩大开放度，充分发挥三资企业对于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促进作用。中低技术行业的集聚效果相对显著，可以大力发展带动区域经济增长的产业园区建设，并重点扶持业绩良好的大型企业发展。（3）进口能源类产品复杂度方面，减少从国外进口复杂度高的能源产品，努力提高国内能源产品的提炼、加工、利用效率，一方面节约资金成本，另一方面促进国内资本品需求增加，间接提高国内产业结构升级。
閱讀更多 中國社科經濟學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