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風從瑤池端著蟠桃回來時，明月正倚在煉丹爐殿後的欄杆偷笑。
清風跟著往下看，人間的戲臺上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著曲，他望了眼明月，撞了她一下。
“老君快回來了，趕緊幹活去。”
明月這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一邊清掃殿內一邊和清風說著人間。
“人間的戲曲真好聽。”
“剛剛唱戲的那個男人真好看。”
清風放下果盤，他經過欄杆再往下看，人間日月流轉，戲臺上已經換了個姑娘，清風早些年喜歡聽曲，知道那姑娘唱的曲子叫做思凡。
2
天上的仙女都會思凡，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思凡的懲罰從剝去仙骨到永墮輪迴再到魂飛魄散，仙子們依舊前赴後繼。
可問題是，明月不是仙女，她只不過是兜率宮的一個扇風童女，但她也思凡了。
“清風我們來玩遊戲吧，輸了你幫我做事，比如說幫我扇三日火爐。”
“好。”
一場定勝負，明月贏了。
明月：我要下凡了，你幫我掩飾一下。
清風：不是扇火爐嗎？
明月偷偷收拾包袱裡，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沒說過這話。
人們下定決心想去做一件事時，沒有人能夠攔住，所以清風也攔不住明月，他看著明月偷偷往天宮最偏僻那條路走去，明白她再也不會回來。
3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清風攬過了明月的活，偶爾閒暇時他會偷偷往凡間看，看明月在人間尋尋覓覓，看她終於找到了那個唱曲男子的轉世，看他們兜兜轉轉結為夫妻。
他忽然覺得天上好生無趣。
但他沒有走，等到老君回來時，清風低頭為明月撒著謊，心想能拖幾天就拖幾天。
老君掐指，搖頭後不再過問。
4
第三日或第四日，清風依舊在扇風，偶然瞥見兩位天兵風風火火的趕往人間，看那模樣，就是去抓捕下凡的仙子。
是明月嗎？
清風偷偷下了凡，人間熱鬧非凡，但他直奔明月的居所，庭院桂花樹下，男人執筆畫畫，明月坐在一旁笑著繡花，她的小腹高高隆起，裡面孕育著嶄新的生命。
“生下凡人的小孩，你會死。”
“我不怕。”
明月深情的看著男人，轉過頭又看了看清風。
“好久不見，我們來玩個遊戲吧，輸了你得幫我幹活，比如說送我小孩一個禮物。”
5
人間又下雨了。
清風下了凡，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手去接，雨滴落在他手心，不捨的歸於大地。
清風去了明月的居所，沒有明月的蹤跡，她消失在天地間，大雨為她送別，清風接過男人手中的嬰兒，看著他愣愣的投入井中。
那一把，清風又輸了。
“吶，你輸了。”
“嗯。”
“我死後，你幫我扶養孩子長大吧，拜託了。”
她知道的，玩遊戲她永遠會贏。
可她的眼光真差，人間的男人如此脆弱不堪，思凡又有什麼好的。
6
清風在鎮中住了下來，孩子在他的扶養下慢慢長大，有點調皮，但男孩子嘛，調皮是正常事。
除了非人力能抗衡的疾病外，清風不會輕易施法，但總有疏漏的地方，孩子看見他施法，咬著牙從床上爬起好奇的看著清風。
“爹爹，你是神仙嗎？”
小小的人兒，眼睛裡都是好奇和震驚，就和當初的明月一樣，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問自己的，也是那副神情讓清風忍不住懇求老君，將那早死的女童帶回了天宮。
但她終歸是屬於人間的。
“爹爹只是懂一點法術，爹爹也只是個凡人。”
7
孩子長得很快，轉眼間就上了學堂，與人吟詩作對，討論著今後若入朝必為清官，清風也沒打算告訴他身世，沒有必要，這樣挺好的。
鎮上的住民來了走，走了來，清風隔壁的院子裡搭了一個戲班子，整日吊著嗓子，孩子從學院回來時想去說幾句，被清風攔住了。
孩子不明所以，囑咐他注意身體便回書院為科考準備。
隔壁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有天兵從天而降，清風閉上眼睛，聽見遠處有女子在唱一首熟悉的戲曲。
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思凡。
思凡的又豈止是明月一人。
閱讀更多 睡前故事板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