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浮舟海上花开花落

千里浮舟海上花开花落

像他那样

吉皮乌斯(俄罗斯)

自我克制,得不到任何慰籍,

全都体验过,全都独自承受,

就连内心一点隐秘的希望

也在忘怀中化着泡影, ——

曾几何时,如同这蓝色的穹顶,

他那么高尚,那么平凡;

却以其含情脉脉的清冷

俯身于怙恶不悛的大地。

千里浮舟海上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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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人间的冷暖萧索,应该去看《海上花列传》,虽说是张爱玲翻译的《海上花》更轻松些,但吴侬软语的情调,仅仅从文字上,没有那么费劲。此类书,年轻时未必读得进去,淡淡的全是人情冷暖。

人与人间的关系就是社会关系,况乎红尘男女?再去看侯孝贤镜头里的《海上花》,小人物在大背景里的浮沉,这里的女人为了生存勾心斗角,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大抵是《红楼梦》的又一种版本。

世情文字,也算是狭邪小说上等之上等了。黄翠凤的十里洋场,原汁原味的吴语,张爱玲的翻译,乃至电影中李嘉欣的演绎,“醉里吴音相媚好”,生活的绝望,惊鸿一瞥,在烟熏火燎里重启,欲望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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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十里洋场并没有成为过去式,后来去上海总是匆匆,怕被这里的侈靡伤了眼睛。经过桂林公园,十月过半,满植的桂花,香味浓郁热烈。想那黄金荣一生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名字里有桂的“桂生姐”的林桂生,一个离开桂花馨香也不能寐的京剧名伶露兰春,这个曾经黄金荣的私家花园,隐隐仍是男欢女爱。

能一辈子徜徉在奇花异草之中,算是人生幸事。冯梦龙笔下的灌园叟,自幼爱花成癖,几乎罄其所有,家中自成了一个大花园。除了奇花异草的鲜艳,小说还是落入俗套的进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期冀。

彼时另一著名私家花园的主人黄岳渊,自称“剡曲灌叟”,他算是张爱玲的贵人了。黄岳渊的“黄园”就不仅仅是桂花了,与蒋公同乡,也革命过,弃政归田,只瞧那微观世界,园中遍植菊花、牡丹、五针松等等诸多花木,倒也有了“不识黄园菊,枉为上海人”的说辞。

当年张爱玲叩响周瘦鹃的门扉时,《沉香屑——第一炉香》才籍籍无名。因为张爱玲母亲姓黄的缘故,故而与黄园主人攀上亲戚。周瘦鹃本是黄园赏花人,如此一来,张爱玲化蛹为蝶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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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我就在灯下读起她的《沉香屑》来,一壁读、一壁击节…”,后来周瘦鹃先生主办的《紫罗兰》连篇累牍地刊载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直至《小团圆》张爱玲把周瘦鹃写进小说,秃顶戴着假发。

这段文学史中模糊不清的交往,历史的趣味实际上便是周瘦鹃先生记载的颇为淡然,言语里自然而然有提携指点之意,张爱玲的语言就有点冷淡了,不仅是孤傲的,而且对周瘦鹃不以为然。文人的心思,尤其是女文人的心思,畅销女文人的心思,多少年后仍耿耿于怀。

张爱玲在《忆胡适之》谈及《海上花》的轻描淡写不落痕迹,织成了一般人的生活质地。就算无人知晓,少人问津的《海上花》,是中国小说完美收官的最后一部,在张爱玲那里也有了《春江花月夜》“孤篇盖全唐”的意味。

女人们总暗想自己是灰姑娘,以为有一个盖世英雄,某一天会踩着七色的云彩,骑着白马...这只能是一个梦。《小团圆》的很久,张爱玲似乎回归于所有欲罢不能的女人一样,鹤发鸡皮,华丽苍凉,大大离散,与自己,与父亲母亲祖父,胡兰成以及赖雅,灵魂与灵魂,在所有流水般淡漠的记忆里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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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画:Renato Muccillo(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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