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堂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妻子查出胸上有肿块，想麻烦我看能不能帮帮忙。
我一口应承下来。
在陪伴检查的过程中，随着每一位医生的诊断和每一个检查环节，我深切的感受到患者及家属情绪的起伏变化。
01
一个医生在触诊后，询问是否要保乳？
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间凝固。
我立刻询问医生，她是82年的，才36岁，刚刚哺乳完二胎，断奶两个月，得这个病的几率应该很低啊。
医生回复，现在都不好说，等术后活检才能最终确定。
根据医生及仪器的初步判断，恶性肿瘤的几率为60%左右。
上周五，陪嫂子做B超，超声科老师告诉我，他刚给一个27岁患有卵巢癌的女孩做完检查。
除了长叹一声，我真不知如何回应。
老师给嫂子看的格外仔细，出报告也非常慎重。
B超后，堂哥和嫂子的情绪明显很低落。
静坐在空旷无人的负一层久久不愿离去。
肿瘤病房常年人满为患，楼道住满了加床。
在这里随处可见因化疗脱发而带着帽子的女人。
有些人被病痛折磨的形容枯槁，每次到这一层楼，我都走的特别快，并选择不戴眼镜，因为我不想看清这一张张有痛苦、有绝望当然也有麻木和平静的脸庞。
02
说来不知大家是否相信，因为我们家人口众多，这个堂哥和嫂子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面。
大家都沿着各自的轨迹生活着并无交集，在一个共同的家族微信群里，默默地看着彼此。
群里的人我认不全，我爸大概也一样。
所以，除了现状略知一二对彼此的过往并不了解。
但血脉亲情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记得，上周我穿过人满为患的门诊大厅，堂哥一眼将我认出。
亲人永远是亲人。
我们完全没有生疏感和距离感。
也是在这几天陪伴嫂子就诊的过程中，我对他们才有了一些了解和认知。
手术约到了今天，昨晚下班后，我再去看嫂子。
我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嫂子的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
哥说，早上我给我姐打电话说这事，她说这么好个人怎么会啊。
嫂子说，病不分人好人坏啊。
03
堂哥和嫂子是同事，都在中学当老师。
一个教体育，一个教英语。
嫂子入职比堂哥晚一年。
那一年学校一共来了四名老师，三女一男，堂哥就看上了嫂子。
嫂子回忆起这段往事，笑着说，学校老师都说是我追的他，我也不反驳，就说是我追的。
如今，他俩一儿一女。
百姓的日子，平淡即幸福。
嫂子又黑又瘦，堂哥又黑又胖，我说你俩真是一家人。
突然，堂哥对嫂子说：“你不要担心，不管是啥结果我都会陪你走到最后。”
我开玩笑说，“哎呀呀，这表白也来得太猝不及防了，真后悔刚才没拍段视频，发到咱家群里。”
堂哥突然害羞起来，说“咱俩也是第一次见面，我平时的性格根本就不说话，我觉得你性格好，才说了这些。”
嫂子说，“就是的，他平时就没话。”
他说，“你嫂子饭做得好，各种饭吃一次见一次就学会了。”
。。。。。。
在微风中，我们的聊天轻松愉悦，仿佛忘了第二天的手术。
04
今早，术前我再去看望了嫂子，中午进手术室，12点多，堂哥给我打电话，说，良性！
电话那头他哭的稀里哗啦。
挂了电话，我久久无法平静。
很感动。
我认为，
铁汉柔情不过如此。
患难见真情不过如此。
夫妻间的深情厚谊不过如此。
下午，我又去病房，嫂子正在打吊针，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整个人精神状态放松许多。
堂哥刚从外面吃了饭，挺着他的大肚子，看见我满脸堆着笑容，说吃撑了！
我说这下放心了，你好好吃。
他不断地说，谢谢你啊，你真是幸运星。
我说一家人，客气啥，等嫂子出院的时候咱庆祝一下。
突然觉得，虚惊一场真是一个很美好的词。
愿我们今后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只是虚惊一场。
所遇的天灾人祸，都能劫后余生。
05
昨天，一个远方朋友给我打电话分享他的喜悦。
他每次打电话总是以称呼我某某同志开头。
上次是他转岗，这次是他媳妇换了一份心仪的工作。
他说，跟好朋友分享。
他说，真的开心啊。
他说，我媳妇为了跟我在一起，两次辞去事业编的工作，只能当一个小学招聘教师，这几年她始终没有安全感，现在好了。
想起他曾给我讲，他们是大学同学，彼此是初恋。
几年异地，几番辞职，始终追随，始终坚守。
也终成眷属。
听着他开心，我也开心。
我为他开心，也因为他将我惦记而开心。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故有跋涉而云集，抑或密迩而不接。
06
总有人活的很单纯，很真诚。
总有人活的很现实，很计较。
无关对错，不过都是个人选择。
只是追求完美纯粹的人相对会活得更累一些。
我们似乎都是在不断地拧巴中前行，因为总有真情被辜负，总有单纯被伤害，总有善良被欺侮。
我们会不由得心生怀疑，拷问这社会怎么了？这人心怎么了？
作家梁晓声说过一句话：
“善良不是刻意做给别人看的一件事，
它是一件愉快并且自然而然的事，
就像有时候，善良就是为了心安理得。”
遇见垃圾人垃圾事，只能说运气不好。
在每段感情中，在对待任何人，在处理每件事，做到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即可。
十恶不赦的人有，但少。
没必要常用小概率事件扰乱自己的心。
大多数人不过都是一些或自私狭隘或现实势利或蝇营狗苟。
细想，这些人都是可怜人，在世俗中纠缠而不自知。
或许社会和别人把他（她）亏待过，但让他（她）变得或噤若寒蝉或畏手畏脚或缺乏信任或仇恨恶毒的不过是他（她）自己。
善良是一种选择。
最大的善良，是敢于在受伤后，去相信下一个人。
06
想起昨天一个医生好朋友给我说，“看过太多生死，我们并没有像别人所认为的那样麻木，而是选择克制自己的情感和消化自己的情绪，选择更多将注意力和精力集中在病的本身，每次面对老病号的离世，照样抑制不住的难过。而常见死亡，让我更懂得珍惜。”
这个医生，不仅如此说，更是如此做。
她不轻易承诺，但凡承诺就尽力做到，且尽早兑现。
人生太短，来日并不方长。
当一个活腾腾的人，要有血有肉，要有情有义，要坦坦荡荡，才不枉为人。
发自心底给出的坚守、信任、珍惜、真心，最美好，最珍贵。
众生皆苦，愿有所悟，愿不辜负。
而上天对好人最大的嘉奖就是让他（她）成为一个好人。
人生无问西东，岁月自成芳华。
閱讀更多 愚人夢囈xijtumengyi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