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中蘇邊境的蘇聯飛行員:隆恰科夫的二戰經歷

1923年1月19日,格奧爾基·亞歷山德羅維奇·隆恰科夫出生在中蘇邊境城市哈巴羅夫斯克地區科薩科沃的哥薩克村,父親早逝,11歲時母親去世了,他是由祖父母撫養長大的,不過幸虧集體農莊的關懷,他還能正常地生活和上學。集體農莊裡有不少華僑和華工,隆恰科夫直到晚年都記得他們,這些人都會說俄語,勤奮刻苦,他們帶來的中國文化也深受蘇聯集體農民的喜愛。

少年經歷

1939年,他高中畢業,一邊接受制圖員的培訓,一邊上夜校,業餘還在航空俱樂部參加飛行訓練。當時蘇聯很重視國防教育,由國防及航空化學建設促進會(二戰後改稱全蘇支援陸海空軍志願協會)負責這一事務,鼓勵蘇聯公民學習射擊、飛行、防空和防化知識。所以,即便是隆恰科夫這樣的孤兒也能學習開飛機,飛行俱樂部的教練飛機是波-2(又名烏-2)。

出生在中蘇邊境的蘇聯飛行員:隆恰科夫的二戰經歷

★波-2教練機

隆恰科夫因為表現出色被送到哈巴羅夫斯克的空軍航空學校學習。

此時世界大戰一觸即發,軍校學習也很緊張,學員們除了學習飛行課程,還要學習潛在敵人的武器,隆恰科夫回憶說,他當時學習了日本所有作戰飛機的型號,外觀和性能特點,學員們私下議論著日本的領土野心。不過,日本在邊境的張鼓峰和若門罕大戰中被蘇聯打得大敗,根本不敢進攻蘇聯。

1941年6月22日,蘇德戰爭爆發,遠東和莫斯科時差是7個小時,消息傳到航校已是上午,那一天學校緊急集合,校長宣佈了戰爭的消息。為了防止敵特破壞,學校搬遷兩次,搬到內陸去了。

出生在中蘇邊境的蘇聯飛行員:隆恰科夫的二戰經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隆恰科夫是幸運的,戰爭初期他沒有參戰,避開了蘇軍損失慘重的時期,他在軍校中使用波-2,烏特-1,烏特-2飛機訓練,戰鬥訓練機型是伊-16和雅克-7。一直到了1943年,也就是隆恰科夫在軍校學習了3年之後,他按照正常的程序畢業,被授予空軍少尉軍銜。

與王牌共舞

1943年8月5日,隆恰科夫等8個新飛行員被送到近衛第1航空軍近衛殲擊航空第4師近衛殲擊航空第65團補充缺額,機場是奧廖爾附近的“拉夫羅沃”機場,這個地區當時還在激戰,天空中飄散著硝煙,到處都是蘇德雙方打壞的坦克,火炮和飛機。所有人被補充到第1中隊,全中隊是12人,隆恰科夫回憶道:

“我很幸運,與一個很有經驗的飛行員安德烈·伊萬諾維奇·波波夫搭檔,他此時的戰績已經是13架了。前兩次戰鬥飛行,我手忙腳亂,波波夫只是在降落之後問我:怎麼沒跟上?第三次出擊時,我終於跟上了節奏,他誇獎了我:真不錯!”

在隆恰科夫眼中,安德烈·波波夫確實是個了不起的飛行員,此人正是戰爭初期速成班的學院之一,畢業時的軍銜是中士而不是少尉,駕駛著伊-16和雅克-1,雅克-7之類的落後飛機,卻能擊落Bf-109,Fw-190等先進的德軍飛機,此時使用雅克-9,在德軍面前更是不落下風。

出生在中蘇邊境的蘇聯飛行員:隆恰科夫的二戰經歷

★安德烈·伊萬諾維奇·波波夫

首開記錄

1943年9月,奧廖爾附近,那天雲彩稀疏。隆恰科夫的飛行中隊在低空待命,接應己方的強擊機編隊。他回憶到:“突然,我看見一架伊爾-2飛過來,後面有架德軍的Fw-190在追擊。雖然上級嚴令我們的飛行高度不許低於150米,但是我擦著樹梢跟了過去,那架Fw-190似乎專注於追擊,沒有注意到雅克在後,我火力全開,目標冒著濃煙掉了下去,我沒來得及觀察那架飛機是否墜毀。”

地面部隊證實了隆恰科夫的戰績,於是他得到了近衛軍證章和雙倍軍餉。

隨著紅軍的不斷反攻,隆恰科夫的中隊也隨之向前推進。值得一提的是,隆恰科夫又一次還充當了“誘餌”,那是1944年1月31日,他的飛機在低空遊弋,戰友則在高空埋伏,德軍的一架Fw-190不知是計,俯衝了下來,早有準備的蘇軍戰鬥機迅速“收網”,在纏鬥中,隆恰科夫反咬住低敵機,將其擊落。

1944年春天,整個近衛殲擊航空第4師進駐列寧格勒附近的安德烈亞波爾,雖然德軍對列寧格勒的封鎖在1月就被打破,但他們的活動依然很積極,第4師的120架飛機駐紮在前線機場裡,飛行員住在村子裡,各級指揮部設在臨時工事裡。

不久後,整個蘇德戰爭最大規模的空戰在安德烈亞波爾西面80千米的地方爆發,參戰飛機高達340架,德軍的意圖是轟炸交通樞紐博洛戈耶,第4師全體出動,不過此時蘇聯空軍的戰術已經改進了很多,開始貫徹梯次配置,八機編隊等等,大空戰中一片混亂,經常看到敵人下墜後,根本無暇觀察戰果就必須做出新的戰術動作,蘇德雙方的損失都很大,不過蘇軍成功阻止了德軍轟炸博洛戈耶。

1944年4月,隆恰科夫的長機波波夫獲得了蘇聯軍人的最高榮譽金星獎章,去莫斯科接受獎章的時候,這位高人又做了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隆恰科夫回憶說:“不可思議!僅僅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娶了個姑娘,我們從未見過此人,也不知道他們交往了多久。”回來之後,波波夫神色如常地繼續作戰。

截止到1944年6月,全團進行了80架次的戰鬥飛行,非戰鬥飛行數不勝數,隆恰科夫一直擔任波波夫的僚機,編隊從未被擊落過。有一次,編隊在劣勢空域遭到德軍4架飛機,但是波波夫沉著鎮定地作戰,還是將擊退了敵軍,此時他的官方證實戰績已經是21架,隆恰科夫說:“返航後,我驚訝地看著波波夫,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沒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

出生在中蘇邊境的蘇聯飛行員:隆恰科夫的二戰經歷

★烏特-1和烏特-2

飛行師轉移到奧爾沙,準備參加“巴格拉季翁”行動也就是白俄羅斯戰役。這支部隊傍晚降落,次日上午,他們就突襲了託洛奇諾機場,雅克-9改進型的續航時間有6個小時,依仗如此的性能,參加瞭解放鮑裡索夫、明斯克和考納斯等地的行動。1944年6月23日,波波夫和另外一個沒有經驗的飛行員編組作戰,被擊落後犧牲,年僅21歲。

巴格拉季翁

提問:能說一說立功表格上1944年6月27日的那次戰鬥嗎?

隆恰科夫:6月27日,我們很早就起飛,這一次是偵查任務,原則上偵查任務時不應該攻擊,不過形式後來發生了變化,我們發現了德軍一整支編隊,德國飛機在高處,我們在低處,但是中隊長鮑裡索夫還是命令攻擊,他打掉了一架容克-87,而我在對付戰鬥機,我鑽進雲層,藉此逼近敵機,一直衝到一架德國戰鬥機左後方100米,開火,命中!很清楚地看到擊斃了對方飛行員,我又射擊了一次,然後鑽回雲彩,擺脫了與敵人的接觸。我返航的時候懷疑飛機尾翼壞了,降落後一看,果然如此。

的確,很多二戰王牌飛行員都說過,如果你打不中敵機,那是因為你靠得不夠近。

問:當時的護航戰術是怎樣的?

答:我們戰鬥機編隊通常駐紮在離前線30千米的地方,重轟炸機還要遠一些,50千米,我們通過無線電交流。轟炸機飛臨我們機場的時候,我們起飛,從上方掩護他們。中隊12架戰鬥機通常給4架轟炸機護航,6架伴飛,6架機動。德軍應該使用同樣的戰術吧。

不過德軍有些部隊狡猾些,他們有時候背對太陽,利用陽光朝向取得優勢。我軍則通常直來直去。

短暫被俘

隆恰科夫:1944年8月,我們部隊在里加附近,負責護航伊爾-2,德軍在這裡部署了重兵。有一天,我夢見自己的牙齒倒向一邊,然後把這個怪夢說給地勤聽,地勤說,這個夢預示你會擊落,要不我報告你的飛機故障,你就別飛了?我不相信這個,再說帶隊的是蘇聯英雄瓦西里·尼古拉耶維奇·庫巴列夫,於是我正常起飛作戰。戰鬥中庫巴列夫擊落了一架飛機,我則把一架敵機打著火了,但是突然我的飛機遭到沉重一擊,飛機起火,我只得跳傘,戰友們的飛機在我跳傘的位置盤旋,防止我遭到德軍飛機的掃射。

(蘇德戰爭中,《日內瓦公約》實際上不存在。)

我的手槍和匕首在跳傘時丟了,落地就被德軍俘虜,於是當了1個月零25天的俘虜,德國人把飛行員單獨關押,我尷尬地發現被俘的飛行員裡有2個我們團的,還有1個兄弟團的。守衛都是拉脫維亞外籍黨衛軍,他們比德國兵還兇,一天只給兩頓飯。不過到了44年10月10日,蘇軍解放了戰俘營。

出生在中蘇邊境的蘇聯飛行員:隆恰科夫的二戰經歷

★雅克-9

隆恰科夫被送到莫斯科檢查身體,同時蘇軍相關部門對他進行了甄別。一箇中校詳細地詢問了他戰鬥經過,還讓他寫了材料,證明自己沒有變節行為。44年底,隆恰科夫又被送回了 65團,這時候部隊已經解放了波蘭,不過新的小道消息在瘋傳——德國人要和英美單獨議和,然後和蘇軍死戰到底?

勝利日

德國投降的時候,隆恰科夫的部隊在柏林外圍,消息傳來的時候,人人都在鳴槍慶祝。

隆恰科夫:德國人老是找我們換汽油,上級嚴令不要和德國平民多接觸,尤其是婦女。還有就是美國兵和英國兵,他們經常跑到蘇軍佔領區來,到飯店裡搞伏特加。同樣,上級也不提倡和他們交流。這時候我因為是近衛軍稱號,工資是700盧布,不過在德國,上級折算成馬克發薪。

問:蘇軍和德軍的最佳戰鬥機分別是哪一種?

隆恰科夫:

我飛過的飛機裡,最好的應該是1944年裝備的雅克-3,有機炮,也有2挺機槍,武器好,視野好,機動性也好。德國最好的戰鬥機應該是福克-武爾夫Fw-190。

戰後,隆恰科夫一直服役到1953年,退役後在民航機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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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奧爾基·亞歷山德羅維奇·隆恰科夫老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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