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关于裘派名剧《姚期》几十年前的一点情结

早就听人议论裘盛戎先生在其拿手名剧《姚期》中有许多不凡的艺术创造和极高的艺术造诣。大约是在五十年代末的某一天晚上,我终于有时间坐在位于西单路口东南角的原“长安戏院”中,如愿以偿地尽情欣赏了裘盛戎先生主演的这出裘派代表剧目之一的名剧。

我的关于裘派名剧《姚期》几十年前的一点情结

裘先生一出场,就让我看到了一位凝重、端庄、肃穆、稳如泰山,镇守在边关重镇的老将军的形象,具有一种绝对压倒敌人的气势。

裘先生的唱腔,韵味极其浓厚,苍郁、沉着、铿锵、顿挫、深厚、坚实、绵长,并略带些微悲凉的意味。

裘先生极为善于运用唱、做和表演的各种手段,极其准确、细致地刻画人物的气概和内在的心理活动,几十年过去了,当姚期听到家人报告其子姚刚打死当朝国丈郭太师的消息时,先是一楞,然后猛地醒过味来一惊,然后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接着唱出“小奴才”三个字,紧跟着一个“擞儿”,一个哭腔,然后再一字一顿地唱出“做事真胆大”几个字。这一连串的歌唱和着精细、准确、紧凑的身段动作的表演,真令人拍案叫绝!裘先生为世人留下了一个国家倚之为栋梁的、忠心耿耿的、股肱老臣的形象。同样,他在《大探二》和《赤壁之战》中与其他几位艺术大师珠联璧和的合作中,也为世人留下了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忠心保国的定国公徐彦昭和大义凛然的东吴三世老将黄盖的不朽的艺术形象。

我的关于裘派名剧《姚期》几十年前的一点情结

我曾问过同好:裘先生的这个哭腔,是不是吸收了评剧白派(以白玉霜和小白玉霜母女为代表的)腔时,他们无不表示有相同的认知。其实,在那个年代,不同的流派之间、不同的剧种之间、不同的名家之间,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相互吸收、相互比并、相互融合的现象,比比皆是,不足为奇!例如,在裘先生于《赵氏孤儿》一剧中创成“我魏绛”的“汉调二黄原版”名段之后,赵燕侠先生也紧随其后创成了《白蛇传》〈合钵〉中的“汉调”“小乖乖”同类的名段。这是友好的竞赛!这是艺术上的“相生相长”的关系!

我的关于裘派名剧《姚期》几十年前的一点情结

裘先生还有一个较少为前人提及的长处,即“善于藏拙”,这可以从两个方面得到证明:一方面,裘先生作为“铜锤花脸”,其脸形较瘦削,其个头较矮小,这都是不利的条件,在演出的化妆和表演上,他都是尽量来加以弥补的,例如,他足穿加高的厚底靴,脸上化妆亦尽量化得高宽一些;另一方面,他在弟子的选材方面,并不是按照自己的条件去脱模子的,而是更加爱惜长得“虎头虎脑”的孩子,例如李欣等都曾是坐在他膝上的“掌珍”。

正因为是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深刻印象吧,所以,尽管有人说裘先生的某某弟子“超过了裘先生的艺术水平”,因为此位先生的“德行”很高,那我就糊涂了,“大成至圣先师”的“德行”不是曾被认为是绝顶地高的吗?有谁会认为他的艺术水平当然地应该高呢?一位演员的“德”,有助于其“艺术水平”的提高,但不能够代替其艺术水平!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现在又有一位“知名的作曲家”说:裘先生的再传弟子某某“发展了裘派艺术”,我认为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这已是时下流行的“街歌劲舞”式的京剧了!我听到梨园行内流传的一则笑话说:有人听了裘先生及其弟子与再传弟子的唱以后,认为只有一位的唱不像“裘派”,被指认的恰恰是裘先生本人的唱!难道这不是“裘派”“传承”和“发展”中的悲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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